飯點，王辰來到裕達國貿頂層餐廳。
在大堂經理推開包廂的大門后，王辰掃了一眼桌子上的煙灰缸，上面已經有了幾個煙把跟些許煙灰。
顯然戴通已經在這里等了一會。
包廂里，正在抽煙的戴通看到王辰進來后，連忙將手中的香煙按滅，露出燦爛的笑容迎了過來。
“哈哈，王辰，恭喜恭喜！”
“應該是同喜。”
將手上的西裝外套遞給包廂里面穿著旗袍的美女服務員后，王辰跟戴通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坐在飯桌上。
只不過相比王辰的笑容，戴通的笑容就多少有些是擠出來的了。
看著身旁淡然的王辰，戴通自嘲道：“碧砂崗這個地塊還是我倆一起商量的。”
“說真的，當初要不是你提了一句，說不定這個碧砂崗地塊我還真不會選。現在整個綠城里，只要是建筑商人，恐怕就沒有幾個人不羨慕你的。”
“都是拼的運氣而已。”
王辰瞇了瞇眼睛，笑道：“說句不好聽的，就是瞎貓碰到死耗子，純屬運氣。”
“有的時候運氣也是一種實力體現。”戴通搖了搖頭，憑運氣的事情多著了。
有的人一出生就是別人一輩子達不到的終點，這不是運氣？
有的人，買了個彩票，中了幾千萬，一輩子吃喝無憂，這不是運氣？
有的人窮困潦倒，家里就黃土屋兩間，田幾畝，突然碰到拆遷，一夜暴富，不也是運氣？
而且做生意跟其他的還不一樣。
表面上說是運氣。
背地里，你知道人家鉆研了多久？
這個道理就跟學霸跟學渣上課的時候都在玩。
一到考試的時候，學霸考三位數，學渣考一位數是一個道理……
戴通覺得自己哪怕是輸了，也輸的坦蕩。不像別人，酸溜溜的說一句，運氣真好。
比不過人家，就是比不過，沒啥丟人的。
酒過三巡。
看著戴通將手中的筷子放下，開始將分酒器的酒倒滿的時候，王辰就知道今天的重頭戲來了。
將筷子放下，拿餐巾將嘴擦了擦，看著分酒器的酒倒滿后，笑瞇瞇的看著戴通。
“一起合作這么久了，我什么為人你也知道。”
“飯也吃了，酒也喝了，有什么事直接說吧。”
“就知道瞞不住你。”
看著王辰似笑非笑的樣子，戴通臉龐有些發紅，自嘲道：“不還是為了地皮的事情。”
“說說看。”王辰不為所動道。
“你也知道，通達公司現在的資金鏈壓力很大，尤其拍賣會上我自己拍下來的一塊地皮沒有中標，更是雪上加霜。”
戴通苦笑道：“原本我是計劃的，要是拍賣的地皮中標了，就轉手出去，賺個幾倍的利潤，然后公司的資金鏈也盤活了。”
“你賭性太大了。”
王辰皺眉道：“雖然商人都有賭性，但是自己公司資金鏈斷裂的情況下，去選擇賭地皮的情況，還真沒有多少人敢做。”
“你也就是私人企業，要是換成上市企業，你要是賭輸了，董事會跟股民都不會放過你。”
“像我拍地皮雖然找人借錢，但那是在我能夠償還的情況下才敢去借。”
“為什么每年有那么多公司破產，很多情況下不是效益不好，而是公司的話事人去選擇賭。”
“但是世人皆知，十賭九輸。”
“但，依舊樂此不疲。”
雖然知道王辰說的是實話，但是終究是有些不好聽。
摸了摸鼻子，戴通有些尷尬道：“事已至此，說這些也沒有意義了。”
“你想讓我怎么幫你？”
王辰淡淡道：“我這個人講情義，但是不代表我的錢是大風吹來的。”
“公司里面上上下下有將近三百多口人要吃飯，我也要為我公司的人負責。”
“我知道。”
戴通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后，說道：“我想拿果莊地皮跟你換碧砂崗地塊的股份。”
“不夠。”王辰眼皮都沒動，絲毫不驚訝。
“你同意換？”戴通一臉驚愕，臉上藏不住的驚喜。
今天約這個飯局，他還真吃不準王辰會用什么樣的結果出讓碧砂崗的股份。
果莊地皮換碧砂崗的股份，也只是戴通試探性的問一下。
他自己心中，還真沒想到王辰竟然同意換。
“為什么不同意換？”王辰淡淡道：“只要你出的條件達到那塊這些股份的價值，我也沒有必要非要拿著這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看著戴通驚喜的樣子，王辰淡淡道：“一個果莊地皮可不夠碧砂崗百分之五十的價值。”
“碧砂崗拍賣成交是一個億，但是現在地鐵站出來之后，地皮最少也值五個億。”
“一半的股份是2.5億，你還差的遠了。”
“果莊地皮我是1.7億拍下來的……”
“1.7億是拍賣價格，不是果莊地皮的真實價格，懂嗎？”王辰打斷道：“現在果莊地皮沒有地鐵站，一定會貶值。”
“而且拍賣會的時候，地皮的價格都會有溢價。”
“你覺得果莊地皮值多少錢？”戴通反問道。
“五千萬。”王辰淡淡道。
“開什么玩笑！”
戴通臉色漲紅的站了起來，感覺被王辰侮辱到，語氣有些憤怒道：“哪怕是拍賣會溢價，哪怕是果莊地皮貶值，但是正常拍賣也值一個億！”
看著王辰淡然的樣子，戴通胸脯上下快速起伏著。
果莊地皮足足有600畝，將近四十萬平方的占地面積。
四十萬平方的占地面積可不是樓房里面的建筑面積！
一個標準的籃球場才四百多平方的占地面積，一個果莊地皮足足有將近九百多個籃球場那么大，現在只值五千萬？
“沒開玩笑。”王辰淡淡道：“果莊地皮又不是地鐵站，誰沒事買那么偏的地皮開發？”
“我有一個億，我在市區買地皮開發不行？”
“綠城一場地皮拍賣會，稍微有點規模的建筑商人都吃的飽飽的。哪怕是小點的商人，也合伙拍下來一塊地皮。現在誰還買不是地鐵站的地，自己的地都開發不過來。”
看著戴通發愣的樣子，王辰平靜道：“我自己的紫金山地皮還沒有開發，我現在的公司同時也運轉不了兩個項目。”
“紫金山地皮開發完之后，至少有兩年后。我接手你的果莊地皮，等于說，我借了你兩年錢。”
“兩年后，國內的建筑市場是什么情況誰能說的準？”
“到時候，萬一國內都不買房子了，或者房子的市場飽和了，果莊地皮只值一千萬，這虧的錢，你會補給我嗎？”
“兩年后是兩年后的事情了，你不能拿以后不確定的行情，來說現在的事情。”戴通反應過來道：“不管怎么說，果莊地皮確實不止五千萬。”
“你就說你想賣多少錢。”王辰淡淡道。
戴通猶豫了一下，說道：“九千萬。”
“八千萬。”王辰淡淡道：“要是行的話，明天來我公司土地轉讓合同。”
聽到這話，戴通有些猶豫。
八千萬的價格不上不下，比他預料的少了兩千萬。
但是王辰剛才說的也確實對，現在綠城不是地鐵站的地皮需求量不是那么大。
而且大幾千萬的東西放在手里壓幾年，別說是一般的小公司，就算是綠城排名前幾名的房地產集團都有些吃不消。
看著戴通盤算的樣子，王辰也不著急，面無表情。
實際上王辰內心有些喜悅。
果莊地皮雖然不是地鐵一號線，但是卻是地鐵二號線。
戴通花了一億七千萬買下來的地皮，要是真等到過兩年地鐵二號線開始規劃的時候，翻個五六倍是沒有問題。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閑錢可以囤的住的。
而且王辰跟別人不一樣，王辰是帶著記憶重生回來的。
等幾年后，王辰將手里面的地皮放出來，誰也看不出來什么端詳。
畢竟誰也想不到，王辰幾年就知道這塊地皮是地鐵二號線。
“八千萬就八千萬，賣了！”
戴通咬了咬牙，說道：“明天我就去你公司簽合同。”
如果公司要是有錢的話，戴通還真不一定賣。
但是現在公司資金緊張，少付八千萬，還將壓在手中的地皮轉手出去，自然在合適不過了。
“減掉八千萬，碧砂崗一半的股份還有一億七千萬，你是付現金，還是拿什么東西跟我換？”王辰笑瞇瞇道。
看著王辰面帶微笑的樣子，戴通心里一陣不自在。
總感覺這個時候的王辰在套路他，但是又不找不到原因。
今天會議室的時候，公司高管有一句話說的很對，一個樓盤不能出現兩種聲音。今天既然決定換碧沙崗的股份，戴通也就做好了準備。
看著王辰的樣子，戴通破罐子破摔道：“除了現金外，你還想換什么？”
“換啥都行？”王辰笑瞇瞇道。
“你先說。”戴通點了點頭。
“讓我想想啊……”
等了幾分鐘后，看著戴通有些焦急撓頭的樣子，王辰才出聲道：“中龍攪拌站你手里的股份抵給我吧。”
“就按五千萬折算吧。”
“可以。”戴通咬了咬牙，點頭道：“還有一億二千萬呢？”
“要不，鑫源那個項目，抵給我？”王辰敲了敲桌子，有些猶豫道。
鑫源項目雖然不大，但是畢竟是一個整體的工程，而且對于那個地方他也算是熟悉。
要是拿那個項目置換，王辰覺得也可以接受。
“你要鑫源項目干啥？”戴通皺眉道：“抵給你不是不可以，但是那個項目開工有一段時間了，這其中的材料，人工，前期投入怎么算？”
“而且我們公司已經出了幾套營銷方案，售樓部也蓋了起來，這些花費你能補償給我？”
“你前期花的錢，跟我現在什么關系？”王辰笑道：“你要是愿意的話，你那個工程就按一億二千萬抵給我。”
“不可能。”
戴通搖了搖頭道：“鑫源項目的地勢很好，處于市區內，我當初光是找人圈地跟買下地皮加起來花的錢，都有九千萬。”
“這又干了一段時間，材料，人工，機械，還有臨建什么的，都花了一大筆錢。”
“你要是真想要的話，你在補給我三千萬還差不多。”
“那就算了。”王辰搖了搖頭。
山河公司的資金也不多，鑫源項目要是能直接抵下來，也就算了。
抵不下來，王辰也不強求。
盤算了一下，通達公司的現金肯定沒有多少，其他幾個項目要是抵給他的話，也不劃算。
想了想，王辰說道：“這樣吧，剩下的一億二千萬，你幫我買點東西。”
“買什么東西？”
戴通疑惑道：“你總不會買私人飛機吧？”
“買私人飛機干什么，我現在的業務還沒有出省呢。”王辰好笑道。
“那你買啥要花上億？”戴通皺眉道。
“買點股份。”王辰說道：“你買的話，比我買可能會方便一點。”
聽到這話，戴通眨了眨眼睛，想了想，問道：“跟政/府有關系？”
“嗯。”
想著這段時間綠城建筑行業比較火的事情，戴通心里有些恍然。
“你要買設計院？”
“對。”王辰點了點頭，說道：“設計院對山河公司的短板還是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這段時間我讓公司里面的人了解過，政/府持有設計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這部分股份，我想讓你暗中幫我購買。”
“等我手中持有的股份達到百分之五十一后，你在轉手給我。”
“設計院體量很大的啊！”戴通一臉驚愕的看著王辰道：“你知道收購設計院要花多少錢嗎？”
“知道，公司測算過，七個億到十個億左右。”王辰淡淡道。
看著王辰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戴通抿了抿嘴唇。
他一直都覺得王辰的膽子很大，但是今天聽到這話，還是覺得低估了王辰！
一個剛來綠城才半年的公司，竟然要收購綠城排名前三的設計院。
這話，要是別人說的，戴通早就笑場了。
但，要是王辰說的，戴通還真有些相信！
想了想，戴通有些復雜的看著面前的王辰，說道：“七個億…山河公司能拿得出來嗎？”
“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湊出來。”王辰看著戴通有些發酸的表情，笑道：“你這不就幫我掏了一個多億嗎。”
戴通：“……”
“紫金山地皮你要是出售的話，倒是真能買下來……”戴通琢磨著。
紫金山地皮很大，而且又是地鐵站點，價值很高。
要是真出售的話，五個億往上那是肯定的。
他又墊了一個億，加起來買下來設計院，王辰還真很輕松。
戴通估摸著，要是王辰想出手的話，建鄴集團甚至外省的一些房地產巨頭都有想法。
王辰說道：“紫金山地皮再說吧。”
紫金山地皮他是計劃留著山河公司自己開發的。
要不然買下來設計院之后，山河公司手里沒有地塊，要那么多人才，也是個麻煩事。
“設計院前身是國/企人很多，國/企什么情況，你應該知道。”戴通說道：“設計院有將近三千多個職工，算上退休的職工，可能有五千人。”
“你收購設計院之后，山河公司不可能留下來這么多人，最多一千人，對于山河公司來說就已經夠臃腫的了。”
“你收購后，設計院要是裁下幾千人，事情說不定會鬧大的。”
“公司裁人，能鬧大什么？”王辰瞇了瞇眼。
“私人自然鬧不大，國/企就不一定了。”戴通說道：“有的領導調任后，會在國/企任職的，你不知道？”
“設計院人際關系復雜的很，里面人大大小小的關系遍布整個豫省，這些人大事辦不成，小事給你添麻煩倒是有一手的。”
“一個搞不好，政/府都會約談你的。”
“你想好怎么應對沒？”
“優勝劣汰，哪有什么應對。”王辰淡淡道：“私企是私企，國/企是國/企。”
“私企必定以公司的利益為重，等到時候收購后，還看不清形勢的人，要著干什么？”
“而且收購之前，政/府肯定有要求補償協議，到時候肯定會談好的。”
“你有計劃就好。”戴通點了點頭道：“我就怕你看不懂這里面的彎彎道道被坑了。”
“股份的事情這段時間我幫你聯系聯系，關于設計院有什么動作，我到時候跟你說。”
“中龍攪拌站的合同，明天我帶到山河公司去，順便跟你簽一下果莊土地轉讓跟碧砂崗股份轉讓協議。”
“嗯，政/府手里面的股份，一個月內你要拿到手。”王辰說道。
“一個月…可以。”戴通沉重的點了點頭。
“王辰，真踏馬夠意思！”
等將王辰送出包廂之后，戴通滿臉喜意，忍不住揮了一下拳頭。
雖然今天姿態有些低，但是結果還是非常完美的。
果莊地皮出手，碧砂崗的股份換了回來。
買設計院的股份，王辰還給了他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足夠他周轉資金過來了。
走出裕達國貿，坐進車中，王辰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
設計院的事情，對于他最麻煩的就是政/府手里的股份。
現在有戴通接手，自然輕松了許多。
而且綠城排名前列的中龍攪拌站轉手給他，加上過兩年幾倍幾倍利潤的果莊地皮。
王辰已經不是大賺了，而是血賺！
中龍攪拌站加上設計院，加上紫金山地皮，加上青河沙場的現金流，山河公司的框架已經起來。
現在對于王辰來說，就只剩下來一個任務。
搞錢！搞錢！搞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