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是送飯回來后,去收藏室方向檢查門窗關閉情況的學生,田所俊哉。
另一個則是去收藏室旁邊的地下書庫查看典籍,并在很久之后才返回大廳的吸血鬼研究者,羽村秀一。
其中,田所俊彥檢查門窗,只用了短短幾分鐘,來不及做什么。
所以排除一下……
槍田郁美看向羽村秀一:“目前看來,只有你有作案時間。”
羽村秀一一怔,而后推了一下夾鼻眼鏡,搖頭反駁:“收藏室和書房中間隔著大廳,我確實去過收藏室那邊,但那段時間,你們都在大廳里坐著,就算我有機會拿到木釘,也不可能去書房行兇。”
“通往書房的路不止一條,只是其他路徑沒那么常規。”
槍田郁美抬步上樓,走向二樓窗口:“如果有一個同伙從二樓放下繩梯,幫你從地下書庫順著爬上去,你就能先來到二樓,然后再順著房頂——”
她一邊說,一邊嘩啦推開二樓走廊里的窗戶,同步補全了后半句:“——前往書房。”
隨著窗戶洞開,月色中,微帶坡度的長形屋頂出現在眾人眼前。它一端連著這邊,另一端則連接著虎倉大介的書房,磚瓦上均勻落著未被踏足過的潔白積雪,雪上沒有任何腳印。
——并沒有人從這里經過。
槍田郁美:“……”
她盯著窗外沉默片刻,又無事發生般抬起手,把窗戶重新關上。
……提出假設再一一驗證,是偵探的基本操作。推理對了當然很好,要是錯了……錯了就錯了,只是假設,不丟人。
鈴木園子看著走廊,想起了什么,小聲說:“兇手應該不是從屋頂過去的——羽村先生去書庫的那段時間,我一直待在二樓走廊里,這里沒有人經過。”
槍田郁美一怔,疑惑地看向她:“你一直在二樓走廊里干什么。”
鈴木園子小臉一紅:“……看、看風景!這里比一樓高,風景也比下面好。”
“……”也就是說,又一個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
槍田郁美開始用狐疑的視線盯她。
不過,看了看鈴木園子的細胳膊細腿,總感覺她很難扛動一個虎倉大介那樣的成年男人,更別說把對方綁到十字架上。
于是幾秒后,槍田郁美又猶豫著從鈴木園子身上移開視線,再次看向江夏——聽同行說,這個高中生偵探破起案來,速度像念劇本一樣快,今天怎么不見他有所行動?
難道這次的案子特別難?或者,還有一些缺之不可的關鍵線索,他們尚未發現?
……那她剛才猜錯,委實正常。槍田郁美把微卷的發絲別到耳后,心里暗暗點了一下頭,舒坦了不少。
同時決定放下心來,繼續推理——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這樣才能在不可能犯罪中,踏出一條通往真相的道路。
她望著窗戶緩了緩,再次推開,觀察著外面的房檐。
——不只是這一段長廊的樓頂,再往遠,連書房頂部,都看不到腳印。
也就是說,犯人應該從未上過房頂。另外書房的門反鎖,唯一的鑰匙在虎倉大介身上;落地窗所在的位置,又緊鄰懸崖。剛才在書房里時,她仔細查看過——懸崖不僅深不見底,而且突出部位也都落著雪花,并沒有被攀爬過的痕跡。
所有路都走不通……兇手總不可能像吸血鬼一樣,是飛過去的吧。
推理短暫陷入窘境。
槍田郁美只好換了一個思路——從動機入手。
她還是覺得,從時間上來看,只有羽村秀一可能行兇:“說起來……”她忽然看向羽村秀一,“你和虎倉太太,是情侶吧。”
虎倉悅子心跳漏了一拍,緊張地拉住了羽村秀一的胳膊。
剛才,她聽江夏的老板講了一堆聽起來很有用的知識。剛剛努力消化了一部分,并覺得自己的遮掩能力有所提升,誰知還沒過多久,她竟然就被人戳穿……虎倉悅子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安室透。
安室透望向另一邊,不搭理她。
……他記得,剛才進到虎倉大介的書房,看到那具可怕的尸體時,虎倉悅子本能地跑向羽村秀一,抓住了他的胳膊,而沒有去求助近在身邊的田所俊哉……正常人都能看出不對,何況是槍田郁美那種不算糊涂的偵探,這鍋無論如何也落不到他身上……
旁邊,虎倉悅子慌了一會兒,又慢慢冷靜下來:對了,虎倉大介已經死了。現在被猜到出軌,好像也沒什么關系……等等,說起這個,兇手到底是誰?該不會真的是秀一吧……
羽村秀一卻依舊在反駁:
“不管我和悅子是什么關系,我都不是殺死虎倉大介的兇手。如果你是在找動機,那你其實更應該看看別人——比如土井主編。”
說著,他望向旁邊額角冒汗的編輯:
“我在大學里聽說過一個傳聞——投稿給《恐怖時報周刊》的小說,文章內容會被虎倉大介盜用。只是那些盜用頗為巧妙,而且他們的稿件尚未發表,沒人能證明虎倉大介有錯……”
隨著羽村秀一的目光落在土井主編的行李上,土井冒汗冒得更厲害了。
——此時,土井主編包里裝著的,的確就是那些投稿原件。是虎倉大介抄襲完,他準備拿回去的
雖然近幾年,虎倉大介沒再發表吸血鬼小說,但他私下里依舊在寫。因此現在,虎倉大介的電腦中,恐怕就正存著那些新鮮熱乎的剽竊證據。
土井主編總覺得,如果這時候自己死不承認,隱瞞消息。那殺人的罪名,說不定就要落到他頭上了……
……必須找一個更可疑的人!
想到這,土井主編也果斷拉人下水:
“實不相瞞,虎倉大介其實很早就江郎才盡了。七年前,我炒股失敗,欠下大筆債務,虎倉替我還清了,但他要我把收到的稿件先交給他過目……”
說到這,土井主編感覺眾人看他的眼神越來越不對,意識到自己的殺人動機似乎很充足。
于是趕緊引入正題:“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五年前,我覺得讓他這么抄下去不是辦法,所以給他推薦了一位代筆——就是田所!這幾年虎倉大介發表的小說,其實全是田所的作品,要說動機,他比我更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