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猝不及防老漢被朱砂灑得正著,雙眼瞬間火辣辣的灼燒感,他本能地第一時間去捂住雙眼。
也就在這個時候,徐童手上的斷刀已經深深刺進老漢的小腹,斷刃直至捅入刀柄。
他料定李胖子不可靠,關鍵時刻肯定會把自己喊出來,而胖子這段時間習慣性的喊自己徐哥的稱呼,也極具有引導性。
房間里光線太差,也不具備那種隨意藏身的條件,就這么大點地方,又有李波扮演紙人的先例。
換做自己是老漢,第一時間想到的要么是新郎官要么就是另一具紙人。
于是他便藏身于這個老漢意想不到的地方。
他雙手一扭“噗!!”頓時間鮮血順著老漢的小腹撒下來,老漢雙唇顫抖,強忍著雙眼的不適,反手一拳砸下來。
不過這一拳他卻是打了個空,徐童一彎腰,雙手張開撲在老漢懷里,將老漢一頭撞出門去。
“去你的!”
老漢在地上打個滾后,就地一招兔子蹬鷹將徐童踹飛出去。
“這是什么?朱砂!!”
他強忍著雙眼火辣辣的刺痛睜開眼皮仔細一瞧,眉毛一跳,再看向地上爬起來的徐童,以及從房間里走出來的胖子,嘴角緩緩揚起一抹獰笑:“山道子那邊,是送黑皮的亮馬,還是道上的鞋把子?”
“???”
李波聞言一怔,一臉茫然地看向徐波:“徐哥,這老東西說的是什么意思??”
他搖搖頭:“應該是黑話。”
見兩人沒搭上話,老漢臉上笑的更加猙獰:“原來是兩個生瓜蛋子,也敢來砸你李爺的山門關。”
“去你大爺還山門關,老子只聽說過山海關,老東西識相的自己趴下,爺爺不跟你計較。”
李波嘴上罵的兇,可心里去是虛的很,胸前火辣辣的刺痛,老漢方才一鞭子下去,讓他皮開肉綻,光是站在那就顯得勉強。
要不是老漢被灑了一身朱砂,又被徐童狠狠捅了一刀,他現在怕是早就忍不住要奪門而逃了。
“憑你們?”
老漢把手放在腰間一摸,臉上笑容頓時凝固起來,低頭一瞧原本掛在腰間的鈴鐺,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
“叮鈴鈴……”
伴隨著鈴鐺的響聲,老漢抬頭一瞧,正見自己的鈴鐺卻是被徐童握在手上。
“你要找的就是這個東西對吧!”
他看了看這枚鈴鐺,鈴鐺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產物,上面不難看到許多細小的刮痕,上面被雕刻著一整副煉獄圖,在月光下看上去煞是駭人。
“別動!!”
老漢看到鈴鐺居然落在了徐童手上,趕忙道:“小兄弟,別亂來,把鈴鐺給我,今晚的事情就當作沒發生,我再送你們一箱金條,你們走吧。”
“信你個老鬼!你有一箱金條,能窩在這地方??”
李波一撇嘴,滿臉不信的模樣。
老漢聞言沒辯解什么,捂著受傷的小腹,走到一旁雞籠邊,隨手把上面的雞籠推到,從下面抽出一個滿是雞糞的小木箱來。
隨手朝著兩人面前一丟。
“砰!”
箱子砸在地上頓時四分五裂,一根根金條從里面滾出來。
“不管你們是哪路神仙,咱們之間沒什么深仇大恨,這筆錢夠你們逍遙快活一輩子,拿了錢就走吧。”
看著明晃晃的金條,李波不禁呆滯了下,隨手撿起一根放在嘴邊狠狠咬上一口,確定不是巧克力或者紙團后,李波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你要是說個數字出來,李波可能沒覺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可眼前的是實實在在的金條。
一根少說有一斤重,這若是拿回去……就是十多萬啊!
粗略一算,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這一箱子黃金若是拿回去,自己這下半生都怕是吃喝不愁了吧。
說不動心那是假的,只是他斜眼看了一眼徐童,見他對這些黃金看都不看一眼,到嘴的話還是給咽回了肚子里。
李波把金條默默的塞進自己口袋,同時看著老漢問道:“你這么在意這個鈴鐺,這玩意有啥用啊?”
“說了你們也不懂,拿了錢就趕緊走!”
老漢沒那個耐心和他們解釋什么,眼睛看著徐童手上的鈴鐺,催促著讓他們馬上把鈴鐺交出來。
徐童斜眼瞧了瞧老漢,又看了看手上的鈴鐺,雙眼不禁瞇成一條縫道:“行,還給你!”
說著他揮手將鈴鐺丟出去。
“不要!!”
看著徐童的舉動,一道黑影終于忍不住從黑暗中沖出來,搶在老漢面前,一把將鈴鐺抓在手上。
“鐘南!!!”
看著撲出來的身影,老漢兩眼一瞪,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頓時間老漢心里所有的困惑立刻迎刃而解。
他的‘靠山婦’被破掉,身上被灑上了朱砂,這些他本想不明白就憑兩個生瓜蛋子,是怎么做到的。
現在他明白了。
看著拿到鈴鐺的鐘南,老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本就年邁的臉龐一下子又衰老了許多:“你終于還是忍不住了。”
“忍不住!”
鐘南一呆,緩緩轉過身看向老漢,臉上似是在笑,又是再哭,五官扭曲著。
“你把我丟在這里,三十八年,你害得我人非人,鬼非鬼這么多年,你欠我的,這是你欠我的!!”
鐘南越說越激動,神態甚至是癲狂起來:“當年要不是你,我娘也不會死,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落到今天的下場,三十八年了,我受夠了,這個鬼地方,我再也不想多待一刻鐘!”
他手指著老漢,不斷跺著腳,揮動著胳膊尖叫著,像是要把這么多年壓抑在心里的話全部喊出來。
“這家伙……瘋了??”
李波一臉茫然,不知道鐘南突然抽了什么瘋,說著他轉身看向徐童,想要聽聽這家伙是什么態度。
結果一回頭,卻見徐童居然不知道從哪兒找到了一個小板凳,手上還揣著一大把花生,一臉看得津津有味的模樣。
李波:“???”
可能是被李波詭異的目光盯著有些不大好意思,徐童一臉無奈的站起來,走到他面前,默默從口袋里抓出一把瓜子。
看著被塞進自己手里的瓜子,李波一呆:“你哪來的瓜子啊??”
“新媳婦衣服里塞得,將就著吃吧。”
徐童隨手又拿出一顆紅棗放在嘴里,但他雙眼卻從未從鐘南身上離開過,看著他失控的發泄著自己的情緒,反而一臉認真觀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儼然就如課堂上的三好學生。
李波楞然了半響,才終于意識到,這TM不是瓜子的事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嗚嗚!!”
他剛一開口,就被徐童往嘴里塞進一把花生:“別說話,看著。”
李波苦著臉在嘴里嚼了幾下,突然牙關一疼,像是咬到了什么東西,又硬又碎,正要張嘴吐出來時,冷不丁的聽到一旁徐童的聲音:“含著!”
不知道是什么,李波也不敢吐出來,只能乖乖含在嘴里。
這時候鐘南的情緒已經逐漸穩定下來,看著滿臉苦澀的老漢,終于還是沒忍心再說下去。
長嘆一口氣,他手揉了揉自己的臉,盡可能的擺出一張笑臉回過頭,看向徐童和李波,結果一瞧,好家伙這倆貨都吃上了?
頓時鐘南呆了呆,但很快還是恢復鎮定,繼續道:“不管怎么說,謝謝你們了,再幫我一個忙吧。”
“鐘南!!”
老漢抬起頭,紅腫的雙眼已然是飽含著淚珠:“鐘南,你走不出去,明天就是七月十五,把這些游魂送給那些鬼大王,你就能超生!!”
他想要站起來,可徐童方才那一刀扎的極深,鮮血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方才還有力氣,可現在卻是連站都站不起來,只能用力拍著自己的大腿道:“爹不會害你的,爹不會害你的啊!這世上哪有會害兒子的爹啊。”
“爹??不是叔叔么??”
李波不自覺的磕著瓜子,怎么這越看越是迷糊了。
“你看看廚房里的碗筷,就該知道,他們不會是叔侄那么簡單。”
徐童指了指廚房,從進院時,他就發現廚房里的碗筷都是一大一小,這里有雞籠,有儲水的水缸,有米面,顯然平日里老漢都是生活在這里。
可他只有一個人,為什么要配兩副碗筷,說明有人和他一起生活,哪怕這個人,并不是活人。
鐘南他看著村頭再次升起的火光,搖了搖頭。
“爹,你真的相信那個所謂的鬼大王嗎?我不信,你這些年進貢給他的游魂那么多,他要是真有能力,早就答應你了,我可不信他,我想自己搏一搏。”
老漢察覺到火光,神色頓時一變,回頭一瞧,只見村子里熄滅的大火居然又燃了起來,而且這次不是一個地方著火,而是到處都在著火。
“怎么……”
驚訝中,只見一頭豬從叼著火把,快速從村子里跑進來,他一眼就認出來那頭豬,不正是被他勾出了魂的張浩么?
眼見自己這些年苦心經營起來的一切就要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老漢眼珠子都紅了。
“你們這是在找死!!”
他怒指著徐童:“你以為他會放過你們嗎?瞞天過海,人都瞞不住,他還怎么瞞天過海,你們都要死!”
說著還不忘指了指地上那頭豬:“你也一樣!”
張浩四肢一僵,如遭雷擊般呆呆的看向鐘南。
眼見自己父親已經點破了自己的想法,鐘南也沒瞞下去的意思,他拍拍手。
只聽房里一陣沙沙作響,一具紙人光禿禿的紙人走了出來,僵硬的身子,像是每走一步都可能倒下去一樣。
這不正是周玉附身的那尊紙人么?
“我要借冥婚開道,送我離開這,你們再幫幫我,再幫我一把。”
鐘南看向坐在哪剝花生的徐童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不禁皺起眉頭舉起手上的鈴鐺:“別怪我,到了黃泉地府,我再給你們抱歉。”
說著他用力晃起手上的鈴鐺,然而晃了兩下,鈴鐺卻沒響。
“咦??”
困惑中,他把鈴鐺拿起來一瞧,只見鈴鐺里面的鐺簧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