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里只聽見沙沙的聲響。
不時就聽到里面有一陣怪異的摩擦聲,仔細看還能看到一閃一閃的閃光燈。
大概過了一會工夫,才見徐童一臉心滿意足的表情從里面走出來。
坐在長椅上,隨手將兩顆腦晶丟給一旁的閻娘。
然后開始欣賞起手上的照片,濃厚的哥特風格下,兩個進化者的臉上被涂抹上了厚厚的口紅。
一副在相互摩擦的神情,讓人覺得荒誕不經滿是怪異。
偏偏這樣的照片,徐童還拍得格外入神,實在不知道該說他什么才好。
“你最近變化有點大。”
閻娘將一顆腦晶丟入口中,抬起自己的手腕,指甲一劃,在手腕上切開一道細長的口子,放在嬰兒的嘴邊,任由其舔舐起來。
“大么??”
徐童兩眼盯著照片,只是隨口應道,或許這才是自己真正的樣子。
之前的乖寶寶,多是因為余暉這個身份原因,大量的記憶碎片,讓他不知不覺已經開始沿著規劃好的劇本方向走。
直到他想明白,余暉這個名字的含義后,維持的形象也在一瞬間轟然崩塌。
他不是余暉,更不想按照劇本賦予給自己的方向走。
他甚至可以通過這個名字,想象到,在一片江河日落的風景下,自己面迎著太陽,艷紅的光芒輻照在自己的肌膚上,令他每一根毛孔都閃爍著瑩瑩的光輝嗎。
在面對著前方數以萬計的尸潮前,帶著身邊的所有人發起最后一次沖鋒。
畫面很悲壯,就猶如教堂上十字軍東征的壁畫一般壯麗。
但就如他的名字一樣,人們只會在意太陽余暉下的燦爛,卻忽略了這道光芒后,緊隨而來的注定是令人窒息的黑暗。
這絕不是他想要的結果,正如他之前說的那樣,如果這就是自己的劇本,那么……
自己會毫不猶豫地撕爛它,然后把它丟進垃圾桶。
所以,余暉已死,徐童給現在的自己取了一個新名字,余逆。
逆向而行,既不打算做好人,也不打算做壞人,在這個崩壞的世界里,做一名逆行者。
看著漸漸要黑下來的天色。
徐童背起自己的行囊,打算先把閻娘安置在附近較為安全的大樓里。
而他則需要盡快去獵殺與他能力相近的進化者,在短時間里快速提升起自己的能力。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焦慮,并不是沒有原因的,而是因為那個該死的倒計時,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自己的頭頂。
這次的時間,是二十四個小時。
按照前兩次的經過來看,徐童推斷,這個倒計時似乎是在提醒他們,這些感染者進化的時間,要他們盡快去做準備。
“記住,盡可能地去獵殺那些有雷電能力的進化者,其他進化者能殺就殺,殺不了就別理會。”
閻娘說完,指了指遠處游樂場的方向,警告道:“那個游樂場很邪門,能不去就別去。”
徐童歪著脖子,兩眼閃爍著好奇的眸光,追問道:“有多邪門??”
閻娘一怔,隨后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你要是有膽量只管去,但回不來可別讓我去救你哦!”
“呵!”
徐童一撇嘴,轉身就走出了房門。
眼見徐童離開,閻娘臉上的笑容才收斂起來,走到窗前,將嬰兒托在懷里,一只手捏了捏這個小家伙的鼻子,用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聲音道:“去吧,別讓他發現你,如果他想逃跑,你就……吃了他!”
說到最后時,閻娘眼底生出一抹冷色。
說完,隨手將手上這個小家伙往樓下一丟,就見這個小家伙,居然在半空生出一對翅膀,像是老鷹一般,扇動了兩下就迅速飛上天空去。
然而閻娘剛把孩子丟出去,一轉身,臉上的微笑頓時就僵在了臉皮上,只見房門不知道什么時候打開了,徐童正探出腦袋看著自己。
再一瞧樓下走出的身影,居然是一名穿戴著徐童衣服的感染者。
頓時間,閻娘的臉色忽明忽暗,就好像你在人背后說壞話時,才發現人家就坐在身邊,氣氛頓時就尷尬了起來。
“抱歉,我應該敲門的。”
徐童隨手把身后的背包放在地上:“這個包太沉了,還是先放在這里比較好。”
說完就把頭收回去,隨手關上了房門。
看著再次離開的徐童,閻娘嘴角抽搐了幾下,可還沒等她松口氣,房門就再次被徐童給推開。
只見探出腦袋,咧開嘴露出整齊的白牙,朝著她嘿嘿一笑:“那個,反正要監視我,不如正大光明一點,順便幫我探探路唄。”
“好……好吧!”
即便心里不情愿,但徐童把話都給挑明了,她又能怎么樣拒絕,只能切開自己的手腕,從皮肉下抽出一截骨頭丟給他。
隨后又不忘嚴肅警告道:“它還只是個孩子,戰斗力很差,沒必要的話,不要讓它加入戰斗。”
“好嘞!”
徐童點點頭,一本正經地向她保證,隨后拿起骨頭一瞧,只見骨頭上有幾個小孔,看上去像是骨笛一樣,當即朝著閻娘揮揮手,關上門跳著輕快的小碎步走下了大樓。
然后……
“起飛!!”
只見徐童一只手抓在小家伙的大腿上,另一只手狠狠在小家伙豐滿的屁股上抽上一記巴掌,在小家伙的慘叫聲中,拼命地扇動著翅膀,帶著他沖上天空,然后快速消失在閻娘的視線里。
“這個混蛋!”
看著徐童消失的身影,閻娘一時有些后悔了……
入夜后的世界更加黑暗。
這座失去了電能的城市,沒有了往日燈火通明的光芒,除了幾棟高樓大廈上閃爍著微弱的信號燈外,城市里的光源屈指可數。
黑暗中閃現出了一對手電筒大小的深綠色眼睛,那眼睛內蘊涵的感情是兇惡,殘毒,無情,冷酷。
那是一名進化者,漆黑的毛發閃爍著油亮的光澤,四肢更是變成了猶如野獸一般的利爪,走起路來也是無聲無息。
當他路過的地方,街道上熄滅的路燈便會亮起來,仿佛是在專門為他照亮街道的路面一樣。
仔細看,不難發現,每當他落腳之時,地面上總是會閃爍起一縷縷細小的電芒。
他的嘴角還沾滿了新鮮的血液,似乎是在不久前剛剛飽餐了一頓。
此刻就像是一名王者,在這座鋼鐵叢林中漫步游走著,不時會在墻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抓痕,來向其他感染者表示這里屬于他的地盤。
當路過一家服裝店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抬起頭來,深邃的眼睛看著展柜里的模特,腦海中偶爾會閃爍過一些身為人類時的記憶。
這些混亂的記憶,讓他很不爽地晃了晃腦袋。
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他神色一怔,身子往后退后兩步,狐疑的目光看向展柜里那個穿著皮夾克的男模特。
身子猛地立起來,那張臉緩緩貼近玻璃,深綠色的瞳孔中烙印出一張清瘦的臉龐。
就在他越發狐疑的時候,突然這張臉轉過頭,“咦,你發現了。”
兩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閃爍著猙獰的寒光,就像是一名老獵人發現了進入他射擊范圍的獵物一樣。
說話間,一把大刀突然劈碎玻璃朝著他的腦袋劈下來。
縱使是進化者也怕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一個弱小的人類給襲擊了,猝不及防連躲閃都來不及,頓時被大刀劈在了胸口,暗紅色的血液,頓時隨著傷口飛濺出來。
他立即大叫一聲,迅速后空翻,移動速度之快,導致身體上都帶出了一連串的殘影,雙足踐踏在地面上以后,更是爆閃起耀眼的雷光。
但在展柜里的男人身影同樣掠出了一連串的幻影,根本不給他反抗的機會。
幾乎是瞬息間就已經沖殺到了自己的身前,手上的刀刃燃燒起藍色的火焰,閃電般的朝著他的胸口刺了過來!
魔之力與豹襲這兩項技能被他同時激活,不僅為他增幅大量的力量,更是令他直線沖擊的速度快到了極致。
恍惚間那雙冷酷的眸光,在電豹男的眼前一晃而過,多么熟悉的眼神,就如他在獵殺其他人類時一般無二,只是他做夢也沒想到,再次看到這樣的眼神時,自己居然成為了獵物。
頓時來不及躲閃的電豹男,胸口被切開一條長長的血線,不由自主地撞飛了身后一排小樹叢。
巨大的痛苦令電豹男口中發出低沉的怒吼聲,他很疑惑這個男人為什么要伏擊他,但此刻莫大的危機感已經籠罩在他的頭上,讓他不得不快速做出決斷,只見他的毛發炸立起來,細小的電弧,在他毛發上炸立起來。
徐童余光一撇,看到自己手臂皮膚上的汗毛居然紛紛立了起來,感覺像是有微弱的電弧在自己身上快速的流動,乃至于耳朵鼓膜當中的轟鳴聲里清晰的感覺到,有一件巨大,沉重,殺意凌烈的東西以泰山壓頂之勢重壓而下。
驚訝中,眼前電豹男全身銀光大作,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萬斤的巨石從塌陷的山巒上面滾落,夾雜著斷木碎石轟然砸下!
然而讓徐童萬萬想不到的是,本以為是蓄勢待發的致命一擊,沒想到電豹男居然一轉身,帶著這股強大的力量,撞開身后的樹叢朝著另一個方向沖了上去。
“跑了??”
他眨了眨眼睛,氣哼哼地拿出骨笛放在嘴邊吹響起來,自己一早就注意到了這個騷包的家伙。
大半夜的,就他走到哪里燈光,哪里的燈就亮起來,自己正愁著找不到和自己相符的進化者,見到他哪還有放過他的道理。
只見黑暗中,閻娘懷里的那個娃娃一臉不情愿地扇動著翅膀落下來,徐童從道具冊里拿出一顆糖,塞進小家伙的嘴巴里,一把抓住他的小腿:“快點追,跑丟了,小心我把你屁股打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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