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見過一個長得瘦瘦的、大概20歲出頭,三角眼,左手有嚴重燒傷的年輕人……?”
走廊里,兩名民警正一左一右地詢問著來往的病人和護士。
得到失望的答復后又匆匆趕往下一層樓去找。
看著這些忙碌的民警,宋寶生斜靠著病房的門欄,神經兮兮地觀望著。
其實徐童讓宋寶生離開之后沒多久,宋寶生情緒就已經開始平復下來,等到了醫院一劑鎮靜劑下去,人也就清醒過來了。
這方面也不能說徐童看走了眼,畢竟精神疾病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僅憑經驗還是不夠的,加上當時宋寶生的狀態,確實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并非作假,所以徐童看走眼也不奇怪。
另一方面說,宋寶生也不愧是能在水缸里泡三天的人,意志力這方面確實是天賦過人。
不過他人雖然清醒了,但面對民警時,依舊是在裝瘋賣傻。
一方面是他覺得這樣民警會繼續保護自己,另一方面是覺得等自己裝瘋賣傻一陣,民警在自己這里得不到什么東西,就會把自己放走,這樣住院費不就免了么?他們總不能讓一個傻子掏錢吧。
這可是免費薅公家羊毛的機會,他怎么能錯過,再說在這里住得舒服,電費不用花錢,晚上電扇使勁轉,一點都不心疼。
一日三餐都有人管,這可比自己住在家里舒服多了。
病房里還有一個光頭正躺在病床上,見他站在門口看東看西的,就隨手把一個橘子丟給宋寶生道:“看啥呢??”
宋寶生回頭看向光頭,這個光頭是昨天跟著自己前后腳進醫院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反正人挺和氣的,就是長得有點兇。
他樂呵呵地把橘子撥開,塞進嘴里一片,酸酸甜甜的味道吃起來倒是過癮。
“嘿,也不知道那幾個吃干飯的警員在干啥呢,看著他們的樣子別怕是什么犯人跑了吧。”
光頭聞言頓時就笑了:“那這事可了不得,要是找不回來,可有他們受的。”
宋寶生一聽這話,頓時就來勁了,最喜歡看的就是別人倒霉,若不是吃著橘子,只怕都要拍手稱快了:“哈哈哈哈,也是活該,幾個人看一個犯人都看不住,簡直就是浪費我們納稅人的錢。”
“喲,看不出,您還是一位納稅人啊?未請教哪兒高就啊?”
光頭眉頭一動,上下審視起宋寶生。
“厄……”饒是宋寶生臉皮子足夠厚,被光頭這一問,臉皮也架不住一紅,他哪是什么納稅人,稅務局的大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
就連這個詞,都是他從收音機里聽一些專家說米國的時候聽到的。
不過作為一名優秀的街溜子,這時候怎么能夠掉線,反正吹牛皮不要錢嘛,再說除了這個門,這輩子誰還能碰上誰呢。
三兩口把橘子吃完,一拍手:“那可不,不瞞你說,我一年這個數!”
他伸出手指三根手指,心想差不多自家的田地自己勤奮點也有個三十塊錢吧。
結果光頭見狀頓時豎起大拇指:“大哥厲害啊,一年三萬,難怪懂得這么多。”
聽到光頭的話,宋寶生差點一屁股坐地上,三萬什么概念??他連想都不敢想,這個數放在他面前都未必會寫。
自己要是有三萬,那不歹娶幾個媳婦,蓋個大房子,天天吃紅燒肉,這輩子都吃不完,村長見了自己都要爬著走。
宋寶生愣愣地出神,腦子里都已經開始浮想聯翩了。
要不是光頭喊他,他怕是光站在那里做夢都夠他做一天了。
“大哥,你這生意做得這么大,我這里有個發財的路子您要不要聽聽看。”
這時候光頭一臉神秘地問道。
“發財的路子??”宋寶生頓時警覺起來,心想這家伙不是騙我錢的吧,但轉念一想,不對啊,反正我也沒錢,不妨聽聽看,萬一是個機會呢?
一想到發財,宋寶生兩眼珠子咕嚕嚕轉:“啥路子你說說看,別的哥哥不知道,但若是說當今天下局勢,哥哥我是萬事通,事情成不成你給我一說,我就明白。”
人啊,怎么說自知之明最難得呢,有些人吹起牛來,吹著吹著自己東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光頭咧嘴一笑,兩眼看了一眼門外走廊,皺眉道:“我這個可是個大項目,是我小舅子從市領導那里得來的內幕,別人花個萬把塊都打聽不到,這里人多眼雜,咱們上樓頂上我給你細細地說。”
宋寶生一聽好家伙,還是官方內幕,當即想也不想地點點頭,就跟著光頭走出去。
沿著樓梯直奔樓頂,一邊走還一邊琢磨著,這么大的項目,我就算是分杯羹,恐怕這輩子也吃喝不愁了吧。
他腦子里正做著白日夢不可自拔的時候,耳邊就聽光頭道:“到了!”
說了聲到了,不等宋寶生回過神,只見眼前門一拉,緊隨著身后一股巨力把他抓起來朝著門外一丟。
“哎呦!”
宋寶生猝不及防頓時被摔了個狗吃屎,在地上打了兩個滾被摔得頭昏腦漲。
“我k嫩姨,你么個……”一張嘴就要罵人,可最后那個字正要從喉嚨眼里蹦出來的時候,冷不丁地斜眼一瞧。
瞬間宋寶生就傻了,兩眼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影,那本就脫相的臉皮都止不住地抖起來,站了幾下都站不起來,兩條腿都不聽使喚了。
只見眼前熟悉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剛剛逃走的張勇!
宋寶生余光再一瞧,只見張勇手上提著一把明晃晃的東西,仔細一瞧,正是一把斧頭……
醫院大門前一輛警車匆匆停下來。
霓文超幾人走下車,看了一眼醫院大門,心里已經惱火得快要炸開。
證人和兇手居然被送在一家醫院,還被兇手給抓在了樓頂上,這樣的失誤出現在自己身上,這下今年的考核自己恐怕是別想過關了,現在他只希望別出什么事情才好。
徐童倒是顯得格外平靜,一來還沒出發的時候,他就猜測到張勇肯定會找宋寶生。
這就好比,考試,我作文還沒寫完,就寫了兩行字老師就直接給自己批了個零分,這誰受得了,只要有點脾氣的,肯定是把文章寫完了再找老師去算賬,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五,今兒校長來了都不好使。
他和張勇相處不長,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這家伙罵聲中度過。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想法和追求,甚至還沒完成,就被老和尚一口給否決了,他能甘心么?
當然不能,換作自己也會找到宋寶生,這不僅僅是證明給老和尚看,更是給自己一個答復。
況且,他嚴重懷疑張勇背后必然是有幫手,這個幫手絕不是王屠夫這種鐵憨憨。
很可能是江湖上的人在幫忙,否則張勇不可能從三個民警的監視下逃走。
只不過他猜得都沒錯,但真的沒想到,張勇居然直接把人給抓上了醫院樓頂。
不能說這一招很糟糕,事實上反而是一招妙棋,因為整個瀍河橋這邊只有這棟第一醫院的樓最高足夠十三層,算是這邊最大的一家醫院,周圍都是民房高度撐死兩層樓,這時候就算是派遣狙擊手都不好使。
但他之所以鄙視張勇,實在是這個作案手法,簡直太簡單粗暴了,一點藝術的美感都沒有,和他制作出來的佛像相比,簡直就是零分。
來的路上他甚至在想,如果換作自己是張勇會怎么做,例如扮演成為一名中醫,來給宋寶生扎針治療,然后不動聲色地把針刺進他的要害。
亦或者給他注射的鎮靜劑里,添加點小玩意?
哪怕是扮成醫生,把他在手術臺干掉,身體擺放成打坐的姿勢,用他的腸子做成佛珠的模樣,用手術燈在后背上一照,哎呦老有藝術感了。
總之手法很多,空間很大,結果剛走到了半路,就得知了這家伙把宋寶生抓在了樓頂的消息。
當知曉這家伙居然選擇了一條最粗暴最簡單的方式后,自己一點期待感都沒有了,這怎么能讓他不鄙視。
“霓隊,張勇要求見他,其他人他一概不見。”
李楠滿臉無奈地走過來,指著徐童說道。
結果還不等霓隊長開口,徐童就直接拒絕道:“不見!”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這家伙見自己也說不出來什么屁話,無外乎就是我沒輸,老子還能打,我就算是死了,也是完成了自己的作品之類的廢話。
然后在自己的勸阻下,一刀搞死宋寶生,再滿臉得意和嘲諷的眼神下自行了斷。
這些畫面,自己在電視劇里都看膩歪了,干嘛要上去給這家伙當撒氣筒。
“小趙,別鬧情緒,服從命令,這是我們的天職。”
霓文超神色一正,正要用自己的身份去命令徐童,必須上去的時候。
結果徐童一抬眉頭,就解扣子,脫衣服,在霓文超以及李楠他們震驚的眼神下,一仰頭大步瀟灑地離開了。
就算是脫了這身衣服,失去了這個身份的保護,他也不打算去見張勇這個渣渣,想在我面前裝13,別說門,窗戶都不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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