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樂么,隔著窗口一瞧,長妙盤坐在床上打坐,雙手揮來揮去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樣,正當徐童擔心的時候,只見這家伙面容扭曲,嘴里發出一陣陣低沉的呻吟聲。
再仔細一瞧,哈哈哈哈,這貨抽筋了啊!
看著長妙滑稽的表演,徐童險些在窗外笑出了豬叫聲。
正看得入神呢,冷不丁地就被人拍了一下腦袋,徐童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師爺,畢竟這兒除了他老人家,誰也不能在自己不知不覺中把手放在他的腦袋上。
回過頭,只見師爺做出禁聲的姿勢,余光往窗戶里一瞧,片刻師爺捂著嘴把頭轉過來,爺孫倆面面相視,最終還是在夜空下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
聽到窗外的笑聲,長妙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生出一種被戳破小秘密的感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人往床里被窩一鉆,被褥把腦袋一蒙,一副說什么都不想再出來的模樣,搞得師爺和徐童又是一陣大笑。
不過笑過之后,師爺還是很地道的,從袖子里拿出一個油黃發亮的破本子,順著窗口往里面一丟,朝著窗戶內喊道:“正所謂一飲一啄,那個老家伙自己動了貪念,就合該給你一份補償,這是丐幫的污凈之術,你要是能自己鉆研明白了,自然會有你一份機緣。”
徐童站在一旁,聽到這,兩眼頓時一亮,再看向師爺的時候,心中不禁有些驚訝地暗想道:“原來是你啊!”
宋老當初說的時候,就提及過這位長妙最后參悟污凈之道,自己開創百糞之法,從此集百糞之毒為一身,打得三教九流不知道多少人喊爸爸。
沒想到最初給予長妙這個指點的人,居然正是師爺。
師父還真是粗心,這么重要的消息也沒告訴我。
長妙雖然躲在被窩里,可聽到師爺的那一番話后,他還是心動了,等察覺到兩人已經走遠了之后,長妙悄悄把頭探出被窩,拿起那本書開始看起來。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長妙人就被迷住了,他甚至驚訝地發現,這本書里的內容和豬豬道人給自己的太上感應殘篇的內容極其相似。
兩者不僅契合度極高,甚至是有種遙相呼應的感覺,以往長妙總覺得太上感應經里缺失的東西,如今對照著這本書居然有種拾遺補闕的感覺,不知不覺長妙就在這本書的內容中過去了。
轉眼幾天時間過去。
距離中元節也越來越近,徐童這些日子,小日子越過越滋潤,每天起床給香爐上插上三根黃香,然后就和師爺一起早早下山,去山底下吃一頓豐盛的早餐。
然后一天就蹲在角落里,抱著那本黃泉錄開始琢磨里面的故事,說起來這本黃泉錄,故事豐富多彩,可看來看去,自己也沒從里面頓悟出什么。
每次詢問師爺,師爺只是神秘一笑,根本不回答自己。
不過除了修行上的事情師爺不肯多做指點之外,其他事情上師爺基本上是有問必答。
其中不乏一些奇聞異事,在師爺的口中被一一道來,格外有趣。
夜色下,爺孫倆坐在院里的石階上,泡著一壺好茶,桌上放了一些糕點,兩人看著天空上點點繁星。
那是在現實中難以看到的景色,密密麻麻的星光,更不需要借助任何工具,只需一抬頭就能看得到。
“師爺,您真的給慈禧做過紙人啊。”徐童啃了一口手上的蘋果好奇地問起這件事。
師爺點點頭沒否認:“受召之后就匆匆帶著工具趕過去了,前后做了二十天,賺的錢勉強只夠路費,不過會給你發一個功德牌,那玩意以前還有點用,后來就被我當柴火燒了。”
“受召?”他抬起頭:“是官府?”
“對!,嚴格的說是欽天監。”師爺說道。
因為清廷有一個特殊的機構,叫做欽天監,這個機構是從明朝就被建立起來的,清朝繼承了下來。
事實上歷朝歷代都有這種機構,如秦朝時候的太史,隋朝的太史曹,太史局,渾天監察院、渾儀監,就連不通文化的元朝,都建有太史局這種地方。
明面上是掌管天文,推算節氣,制定歷法,但另一方面則是統管天下異人。
在鼎盛時期,天下三教九流的異人無不受其管控,有一本花名冊,你每一代傳人都是要通過當地縣衙上報上去。
若是花名冊里沒有,那你就是黑戶,說好聽的叫綠林好漢,說難聽點的就是一伙賊,黑白兩道,誰殺了你都不會有人去追究,甚至還會有一筆懸賞。
在清廷晚期,欽天監依舊還保留著這份權力,手握花名冊,隨時可以號召天下異人。
師爺當時也是受到號召,接下了這份差事。
“如果不接呢?”徐童瞪大眼睛問道。
“不接!”
師爺皺了一下眉頭:“沒得選,不接就是壞規矩,那是民不與官斗的時代,異人也一樣只是草民。”
說到這里師爺的眼神黯然了許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讓他不開心的事情。
片刻師爺目光轉向徐童,眼神里竟然生出一種羨慕的眼神:“孩子,你和我們這些老家伙不一樣,至少你有說不的勇氣,我們可沒你這么大膽。”
“初生牛犢不怕虎嘛。”徐童笑了一下。
哪知他只是客氣一下,卻見師爺臉色一正:“不!”
師爺拍了拍他的胳膊仰起頭看著天上的繁星:“不一樣,如果你現在把欽天監的牌子拿出來,千手這些老家伙還是要乖乖地給你跪下來磕頭,他們不是沒有反抗的勇氣,而是這里不允許他們這樣做。”
師爺說著指了指腦袋:“封建的思維,早就像是打在靈魂上的烙印一樣,銘刻在他們的骨頭里,他們不敢,也不能說不!”
“我……”
徐童似乎是有點明白,但又像是沒抓住一樣,心里意識到師爺這段話里面似乎隱藏著什么信息,只是一時半會沒有能夠理解。
“你和小高那個孩子都不一樣,你們沒有這層束縛,所以你們可以進入新時代去,一個嶄新的時代,一個人人都有信仰,但不再是被鬼神所愚弄的時代,到了那個時代,術就是術,道就是道,乾坤朗朗,公道自在人心。”
師爺說完,雙手背負在身后,月光籠罩在師爺的臉龐上,讓他的面容被蒙上了一層銀霜一樣模糊起來。
“至于那些想要爬進新時代的牛鬼蛇神……”師爺臉上的皺紋宛如一朵盛開的金菊:“就隨我一起留在這個時代吧!”
徐童坐在石階上,聞言身體頓時微微顫動起來,再看向師爺的時候,只覺得月光下的師爺,就像是一尊高不可攀的山岳,將那些牛鬼蛇神全都鎮壓在下面。
心情更是波濤洶涌,久久不能平復下來。
“咔咔!!”
就在這時候,身后的香爐里突然傳來一陣異響,回頭一瞧只見一團圓滾滾的肉球從里面爬了出來。
“咦??這么快就醒了。”
看到肉球,他心里似乎一下有了什么感覺,朝著他揮揮手:“過來!”
肉球本是想跑來著,可聽到這句話,居然不由自主地滾在了徐童的手邊,被徐童一手提在掌心仔細打量。
在香灰里埋了這么多天,本來血肉模糊的肉球,此時反而生出了一層淡金色的表皮,捏在手上軟軟糯糯倒是挺有趣的樣子。
隨手往前一丟,喊了一聲,頓時只見肉球在地上一滾,變成了一個小巧的黃人。
雖然沒有五官,可行動起來呆呆傻傻的,往前走幾步,打個滾。
“你上次的紙人都壞了,有這小東西幫你,也能為你增添幾分戰力。”
只見師爺說著,大手一把抓下來,下一刻將肉球捏在手里一撮,只見肉球頓時就在師爺的手上變成了一把淡黃色的匕首。
朝著前方大青石上一揮,徐童甚至沒看到匕首觸碰在青石上,就見青石已經被輕而易舉地切成了兩半。
再一捏,肉球重新變幻成一根長棍,舞起到在空氣中升起一股勁風浪潮。
師爺掂量了幾下,就丟給了徐童:“還不錯,挺適合你。”
“這……結實么??”
看著肉球變成的棍棒,徐童心里還是有點懷疑的,不過師爺的話很快打消了徐童的顧慮。
“只要不遇到那些一些久經供奉的神兵,基本無礙。”
得到師爺的肯定,自己心里一下放心了不少,隨手把這家伙丟進道具冊一瞧,當詞條浮現在自己面前時。
徐童的臉上終于流露出歡喜和意外的神情,他還真沒想到,這個被自己折騰得死去活來的肉團子,詞條居然這么強。
寵物·怨靈:LV3
特殊黑暗系生物,被特殊方法強行馴服,忠誠度不高,有一定概率逃跑或反噬。
被動技能1:怨靈之體。
免疫物理傷害40。
被動技能2:變化之體。
能夠根據主人的命令進行變化,可大可小,可細可粗,但變化大小和強度需要以等級為準。
主動技能1:吞噬
通過吞噬黑暗物質,或者是同類靈魂來提升等級,每次提升三級,會有概率獲得一項主動技能。
主動技能2:血遁
燃燒等級為代價,激活后可迅速浮空逃離現場。
(注:該生物每次被擊碎后,將下降一個等級,等級下降為零,將徹底消失。)
自己在展會上看到過許多各種各樣的道具卡,可寵物卡,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不得不感謝師爺的手段,僅僅只用了兩個面具,就把這家伙給收服了,到底姜還是老的辣啊。
事實上如果上次不是因為他身上有黃泉氣息的BUFF增幅,想要輕易打敗肉球簡直是癡人說夢,畢竟作為道具卡息肉之瘤的反噬絕不是鬧著玩的。
怨靈的出現,倒是彌補了自己沒有趁手武器的空缺,同時也讓他心里的決心更加堅定起來。
他要改變這個劇本,至少絕不能讓師爺一個人去扛下所有。
思前想后,徐童還是和師爺暫時告別,選擇離開上清宮,對于他這個決定,師爺只是點了點頭,即便知曉現在徐童走在外面必然是天下異人眼中的肉中刺,可寶劍鋒從磨礪出。
師爺也很想看看這小子能在外面攪動起多大的浪花來。
于是次日一早,徐童和老爺子一起吃了早餐后,徐童不顧街上眾人怪異的目光下,朝著老爺子的背影深深一拜,轉身就消失在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