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世界，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但從這些焦糊腐敗的建筑中依稀可以感受到，曾經輝煌時的壯觀。
“砰！！”
明晃晃的刀刃重重剁在展板上，披掛著白色廚裙的大漢，看上去像是黑塔一樣，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剛毅的臉上掛著半截笑臉面具，可能是因為時間的原因，面具看上去已經沒有了顏色，反而令面具的笑容看上去也格外滲人。
大漢眼神冷漠，木然地舉起手上的菜刀狠狠剁下去。
“砰砰砰……”
劇烈的剁肉聲顯得異常刺耳。
好像每一次剁肉，都令桌上的展板一并顫動著，桌子旁一個腦袋特別大的男人癱在椅子上。
和正常人一般無二的模樣，只是那個腦袋出奇地大，至少快要抵上男人身材的三分之二大小。
令人皺眉的是，這顆碩大的腦袋，此刻竟然被切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砰砰砰”
大漢的刀越剁越快，展板上的肉反而越來越多……
這時候只見大漢刀面刮著展板一掃，剛剛剁成的肉醬被重新塞進了那個大腦袋里。
頓時間，那顆大腦袋猛地一個機靈，晃了晃脖子，腦袋上的切口居然也神奇地愈合了。
丟給屠夫一枚引路錢：“太好了，我感覺我腦子里的藝術細胞又多了不少。”
屠夫摘下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碩大的嘴巴，然而讓人感到不寒而栗的是，這張大嘴張開里面竟然是各種尖銳的刀具，仿佛這些刀具就是他的牙齒一樣。
美滋滋被這枚引路錢往嘴里一丟，朝著大腦袋揮揮手，甕聲甕氣地喊道：“下次常來哦！”
說完屠夫似有所感地抬起頭，目光看向眼前正滿臉呆滯的男人，極力露出一張親善的笑容：
“客官需要點什么，要不要試試……哎……客官別走啊，我們還有各種優惠啊……”
“我的乖乖，這就是你創造的世界？？”
高卓幾步小跑跟上徐童的步伐，捂著額頭：“我現在嚴重懷疑，你這家伙是不是有被迫害幻想癥!”
“那叫癔癥，其實也不是精神問題，屬于心理疾病，
更多的時候他只能極度缺乏安全感而已，
但如果你愿意試著接納他們，你會發現……
你晚上睡覺，枕頭下面不放一把刀你都睡不著。”
徐童瞇著眼向高卓說道，那眼神，看得高卓渾身都不自在。
然而徐童不等他抱怨，隨手將一個肉夾饃遞給高卓：“嘗嘗吧，味道還不錯。”‘
高卓看著肉夾饃，本想的是想要拒絕的，自跟著徐童走下來時就快要被眼前這個顛覆性的世界給搞蒙了。
但不得不說肉夾饃的賣相是真的很好看，而且還散發著一股撲鼻的烤肉香味，金黃色的酥皮包裹著一大塊紅亮亮的肉塊。
嗯……還是孜然味的。
高卓正要伸手拿過來吃，結果一回頭，就看到一旁的小商鋪。
只見商鋪前一個特別大的鍋，鍋里的湯汁咕嚕咕嚕地冒著大泡，一塊塊碩大的五花肉在鍋里翻滾著，看上去就讓人食欲大增。
然而這時候高卓卻看到一旁竟然站著方才那個大腦袋。
只見大腦袋晃了一下自己的頭，里面嘩啦啦地一陣作響。
然后竟然把自己的兩只手伸進自己的耳朵里，越伸越深，半只胳膊都伸了進去，很快，手掌掏出來，一歪脖子，就見一個接著一個金燦燦的烤餅就從大腦袋的耳朵里丟出來。
瞬間高卓就沒食欲了。
(‘ཀ`；)“嘔……”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你看到也未必是真實，只是一層表象，但它又確實存在，需要這層假象。
簡單地說，你可以理解為一個神靈，他并沒有固定的模樣，甚至沒有固定的軀體，如果你不相信，他甚至都沒有，但如果你相信，他就可以用你想象的模樣出現。
呃……再簡單點，神雕俠侶看過吧，你覺得哪個版本的最帥，那個就是楊過的模樣，后面再看到的，都是渣渣。”
徐童盡可能地為高卓解釋一下虛實之間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以才會帶著他，沿著深淵兩側的世界慢悠悠地往下走。
高卓在一旁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再看了一眼手上這個肉夾饃：“我懂了！”
“一切都是虛假的表象對吧，其實核心內在還是有的，就像是小姐姐的大長腿，黑絲、白襪、肉色……所以本質沒有變，變的只是表象而已。”
高卓激動地握著拳頭，突然間有種老子頓悟的感覺，再看向手上的肉夾饃，瞬間就沒那么可怕了，張嘴一口狠狠咬下去。
別說，味道還真的挺不錯的，只是吃著吃著，高卓就看到一旁徐童正面色古怪地看著他。
“我的意思你可能沒明白，你看到的雖然不是真實，但在我創造的虛實之間里，這個肉夾饃就是這樣做出來的……”
聽到這，高卓臉上的喜色瞬間就僵硬下來，胃部止不住地翻騰起來：“嘔……”
看著吐到昏天暈地的高卓，徐童只好一臉朽木不可雕也的模樣，嘆了口氣帶著他往前走。
“等等，你既然說一切并非真實，是你創造的真實，那么會不會師爺也是你創造出來的呢？？”
高卓吐了一會，趕忙追上，伸手擦拭掉嘴角的口水，開口詢問道。
“不！！”
徐童回答得很堅定，自己或許可以借助虛實之間，勾畫出一個師爺的模樣，但那絕對不會是師爺薛貴本人。
因為自己并沒有師爺的靈魂，也就是沒有質的本源。
除非……
徐童瞇起眼皮：“除非師爺故意把自己的魂魄一部分藏在了我的虛實無間里。”
“那如果真的是你說的那樣，薛老爺子難不成還圖你什么么？”
徐童停下腳步，緩緩抬起頭，高卓這才發現兩人已經不知不覺地來到了深淵最深處，那面烏黑的大門前。
“那就要找師爺問個清楚了。”
徐童說著，深吸口氣，朝著面前的大門緩緩拜下去。
“喀喀喀喀……”
伴隨著面前大門緩緩打開。
昏暗的殿堂逐漸在徐童和高卓兩人面前清晰起來。
金燦燦的寶座上，只見師爺正半瞇著眼皮，一手托著下巴，歪著腦袋看向兩人，仿佛已經在這里等了徐童很久了一樣。
直至就看到自己的乖徒孫終于出現在自己面前時，臉上才逐漸展露出慈祥的笑容。
“拜見老爺子，祝您老福如東海……
高卓一看到薛老爺子，臉色頓時就激動起來，拱著手給老爺子行上一禮，只是話說到一半突然就卡殼了。
因為下一句是壽比南山，可這話放在這里說，似乎有點不合時宜啊。
恍惚中，就聽身后徐童暗戳戳低聲幫他補充道：“早日投胎！”
高卓眼睛一亮，趕忙接上：“對對對，祝您老福如東海，早日投……”
“胎”這個字還沒說出口，高卓就意識到不對勁了，可話都要蹦出到了舌尖上，收是收不回來了，趕忙就要揮揮手解釋。
但卻被一旁徐童打斷了。
只見徐童上前一步，朝著面前師爺跪下磕上一個響頭：“不孝徒孫給師爺請安。”
王座上的身影看著自家徒孫，臉上的笑容就更加燦爛了。
揮揮手讓徐童起來：“孩子，我等你這一天，本以為會等很久，但你速度比我想的都要快。”
“嘿嘿！”
徐童抬起頭：“那還不是您老教得好。”
說完就自覺地站起身，目光環顧著面前這座大殿。
雖然這是他的虛實之間，但自己也是第一次進來，看上去一切都和自己想的有些不大一樣。
薛貴笑盈盈等著，仿佛是在等著徐童開口發問一樣。
他知道，這孩子一定是一肚子的疑惑想要詢問自己。
自己也做好了回答他的說辭。
不能說全部都是真相，但也算是真相的一部分。
果然徐童環視四周一圈之后，終于開口了：“師爺!”
薛貴眉頭微挑。
只聽徐童接下來繼續道：“您要老婆不要，我給您送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