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特死了。
被數十條毒蛇活生生地咬死。
地上,墻壁,到處都是染血的抓痕。
當人們把他從雜物室里抬出來的時候,一些家仆已經忍不住地吐了出來。
不僅僅是惡臭撲鼻,更是因為朗特的死相太慘烈了。
整張臉都已經變形,烏黑的皮肉,簡直就像是那些黑奴一樣。
令人們哭笑不得的是,或許是因為尸僵的原因,這家伙被抬出來時,帳篷頂得很高,不禁讓那些女仆們暗暗可惜,沒想到這位年輕的管家本錢還挺雄厚。
警探來檢查了一下,就給定下了一個意外死亡的結論。。
不過他們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個包裹,打開后一瞧,發現里面全都是摩根夫人的珠寶首飾。
這個發現讓所有人非常意外,經過鑒定,這些珠寶首飾全都是價值不菲。
所以警探們就順勢推定出整個朗特的整個作案過程。
這個家伙一定是偷了摩根夫人的首飾珠寶,準備在這個地方藏起來,結果剛好,安滿特斯下水道發生了沼氣爆炸(官方解釋)下水道里的那些毒蛇受到了驚嚇后就跑了出來,剛好將正在房間里的朗特給咬死。
“這個愚蠢的盜賊,他為自己的行竊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也是他應得的懲罰。”警探嘴里叼著一根煙斗,為朗特的死亡做出最終結案陳詞。
聽到警探的推斷,眾人面面相視。
摩根夫人捂著自己的額頭,低著頭輕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人們看不清楚她的神情,但從她疲憊的神態就不難看出,這件事讓摩根夫人挺受打擊的。
畢竟從朗特來的時候,摩根夫人就對這位新管家大加贊賞,甚至還專門請了沙爾先生教導,卻沒想到這家伙竟然是一個小偷。
只是眾人殊不知,摩根夫人此刻并非是為朗特的死而難過,而是在心里感到陣陣后怕。
試想自己如果真的和這個罪犯一起前往西海岸度假,萬一這家伙偷光了自己所有的錢財跑路的話還好,萬一這家伙圖財害命,自己可怎么辦?
陣陣后悔之后,摩根夫人不免又覺得心里一陣惡心,站起身向一旁摩根老爺道:“我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說著就匆匆離開。
“摩根先生,凱文主教,很遺憾發生這樣的事情,但我想這也是他作惡多端,妄圖盜竊教會成員的懲罰,雖然他逃過了人間法律的制裁,但在地獄,也會有無窮的折磨等待著他。”
警探先生神態虔誠,倒不像是一名警員,反而更像是一位狂信徒。
這并不意外,現在的安滿特斯,哪怕是貧民區里的強盜,都會無比地虔誠,相信明天一早,安滿特斯教堂的告解廳外一定會排滿長長的隊伍。
摩根老爺拿出一疊鎊幣遞給了警探,這讓警探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好在摩根老爺解釋道:“請不要誤會,因為他并不是我們家的正式管家,所以我希望能夠掛上貴所的福利單。”
所謂的福利單,就是由警署指派給某家殯儀館進行安葬,針對的對象,也往往是對社會上一些無人問津的死人,花費的費用自然是由公家出賬,美曰其名社會福利,哪怕錢并不多,但也足夠給一個普通人一份最后的體面。
當然,這種福利單,數量上還是有一定限制的,除了少數幸運兒之外,絕大多數都是被拉進亂葬坑直接給埋了。
甚至如果遇到更懶一點的,連坑都懶得挖,人一扔,布一蓋,撒點土就完事了,尸體最后往往都會進那些野狗的肚子里。
“您的善良,讓我無地自容。”
警探聞言頓時肅然起敬,心想,難怪人家能發財呢,有天使保佑呢。
送別了警探之后,摩根老爺不禁嘆了口氣。
徐童從始至終都跟在后面,對于這件事始終是一言不發。
巧合么??
太巧了,朗特去藏贓物,結果剛好黑卡蒂喚出無數毒蛇沖入安滿特斯,別人家沒事,怎么就偏偏讓朗特給趕上了呢?
如果這些是巧合,那么是誰把雜物間的門給鎖上的呢?
自己第一時間想要利用攝魂術,將朗特的魂魄抽出來,結果抽了個寂寞,這家伙的靈魂竟然也不見了。
難道這也是巧合么??
顯然這一切決然不是什么巧合能解釋的,特別是前面格魯斯和絲塔茜的死亡,一切都圍繞在摩根老爺的家里。
這不禁令他想起來,自己的支線任務1還沒完成呢。
想到這,徐童斜眼看向角落,只見德力正趴在角落,似乎正在做著什么美夢一樣,仔細聽這條蠢狗竟然還打起了呼嚕聲。
“凱文,我覺得我已經老了。”
就在徐童狐疑的眼神審視著德力這條蠢狗的時候,突然一旁的摩根老爺開口說道。
徐童聞言,不禁抬起頭,仔細地在摩根老爺的身上打量一番后,一本正經地說道:“嗯,我覺得您還能生。”
摩根老爺臉皮一紅:“咳咳,我不是說這個。”
最近家里的生意已經有了不小的起色,但家里卻連連死人,先是克魯斯,接下來是絲塔茜,現在又多了一個朗特。
哪怕朗特的死只是一個意外,可被一群毒蛇咬死的下場,還是讓人一陣唏噓。
“我覺得,可能是我最近太忙于工作,疏忽了家庭,也許這是神主給我的警告吧。”
摩根老爺若有所思地說道。
虧是西方的封建思想里,沒有什么八字相克的話。
不然這時候摩根老爺都要懷疑,這位準姑爺,是不是掃把星轉世了,怎么他一來,自家就不斷在死人。
摩根老爺說完,就站起身往閣樓上走,看得出他真的有些累了。
等摩根老爺離開后,徐童坐在餐廳的窗戶旁。
仆人將已經煮好的咖啡送上來。
昏黃的燈光下,徐童品上一口,苦澀中帶著一點點的甜味,更多的是一種細膩沉厚的口感。
看了一眼地上呼呼大睡的那條狗,徐童一撇嘴,他還是第一次見狗睡得比人都香。
從道具冊里把許久沒有抽的水煙筒子拿出來。
手指捏出一根火柴。
“滋”
帶著一縷輕煙飄起,火光映照在徐童的臉龐上。
不多一會工夫,一口厚厚的煙云就從他的口中吐出來。
一人,一狗,一杯咖啡。
直至到了天蒙蒙發亮的時候,徐童才起身走出了大門。
門外,甘道夫正裹著毛毯睡得正香。
徐童拍了拍他,將甘道夫喚醒過來。
“走吧,去郊外。”
甘道夫揉了揉滿是眼屎的眼角,睡意朦朧,但卻聽得出的是凱文伯爵的聲音,當即就立刻提起精神,低頭一瞧,看到徐童遞過來的那張邀請函上的地址,不禁笑道:“怎么是這個地方。”
“嗯?你去過??”
徐童本要坐下的身子一頓,回頭看向甘道夫。
“對,大概…一周前,有人讓我送他到這個地方,那是個樹林,我還以為他是要進山打獵的獵戶呢。”
甘道夫撓撓頭,仔細的想了想,隨后很確定的點了點頭:“是的,就是這個地方。”
呵,還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徐童見狀反而也不打算去郊外看了,坐在椅子上問道:“那你記得是誰來的坐你的車么?”
“嗯,是馬修,他是西邊集市上的屠夫,不過我知道他另一個身份,黑市醫生,據說專門為一些見不得光的人做手術,或者是墮胎手術。”
甘道夫滿臉神秘地說道。
因為帝國法律,婦女不許墮胎,違反者是會被關進監獄。
甚至在教會里也有明確的法典,墮胎的女人死后靈魂永遠不得上天堂。
以至于女人如果墮胎被發現,不僅僅會受到法律層面的處罰,還會受到宗教方面的詛咒。
只是隨著人們奢靡成性的性格越發開放,無論是上層的貴婦,還是下層的百姓,甚至是那些阿姆族的J女,墮胎已經是常見的事情。
就連警察對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此就出現了墮胎醫生這個見不得光的職業。
甘道夫作為車夫,就有點像是現實中的出租車司機。
好像這個城市里就沒他們不知道的地方一樣,什么499、899人家門清得很。
這下連郊區都不用去了,徐童示意甘道夫,帶自己去找這個馬修。
不過在去之前,自己還是要先做好準備。
畢竟艾蕾特亞邀請的人,恐怕都不是一般人,沒點準備就上門,萬一遇到扎手的點子,自己可未必能應付過來。
所以他團隊頻道里說道:“我這邊有一個線索,有沒有人跟我一起去。”
團隊的好處,這時候就體現出來了。
不到一分鐘,就有人回復了徐童,是沉默寡言的趙三。
“我和你去吧,到蘇倫巷12號等我,我馬上下班了。”
蘇倫巷正好就在前面不遠,順路就過去了。
到了地方,一敲門牌號,竟然是一家殯儀館。
徐童想起來趙三的工作來了,是殯儀館的殯葬師,負責清潔遺體,修復遺體來著。
好像不久前喬茜的姑姑,絲塔茜的尸體就是交給這家殯儀館來處置的,聽說摩根老爺還是挺滿意這家的手藝,不知道是不是趙三的作品。
等待了十幾分鐘,才看到趙三從里面走出來。
趙三跳上馬車,就開始拿出一個三明治放在嘴里啃起來,渾然不在乎身上濃烈的尸臭味。
路上甘道夫依舊在喋喋不休地說道著,那些所謂的豪門貴婦在他眼里,和街頭的婊子都不如。
“您知道姐妹品茶會么?這些貴婦會勾引自家的侄兒,堂弟們爬上她們的床,然后把他們帶進去介紹給別人,她們管這個叫做開瓶蓋。
那些可憐了那些小家伙們,就成為了她們口中的新茶。”
說到這里,甘道夫回頭看向徐童:“還是喬茜小姐最好,我覺得你們很般配,如果您們能結婚的話,我可以給您們做一輛滿是鮮花的馬車,然后載著你們前往一個秘密的地方,相信我,那里是安滿特斯最美的地方。”
徐童被甘道夫給逗樂了,笑著答應了下來。
雖然甘道夫的嘴巴很碎,可不否認,有這樣一個人在,生活總是會充滿了樂趣。
噠噠噠……
清脆的馬蹄聲回蕩在街道上。
甘道夫看了一眼空曠的市場,在安滿特斯除了魚市,人們可沒有趕早市的習慣,所以市場沒有人并不奇怪。
“少爺,就在里面一個不起眼的豬肉攤,需要我陪您一起么?”
甘道夫指了指眼前昏暗的小道,只見小道盡頭,有一盞很微弱的燈光忽明忽暗地閃爍著。
“不用,你先回去吧。”
徐童說著和趙三一起跳下了馬車。
甘道夫點了點頭,臨走時不忘向徐童提醒道:“敲兩下門,就會有人開門。”
等甘道夫走遠了之后,一旁趙三才冷聲道:“下次接我的話,不要讓我再遇到這個話癆!”
說著趙三揚起袖子,露出光潔的手臂。
隨后拿出一支奇特的長筆,在手臂上三下五除地畫出一只烏鴉。
然后手臂一抖,就見烏鴉竟然從手臂上飛出來,盤旋在兩人頭頂。
烏鴉的視覺和趙三完全相連,仿佛就如同趙三身體的一部分一樣。
這樣奇特的能力,徐童還是第一次見到,不禁投去羨慕的眼神:“有這技能,怕是不缺老婆了!”
確定周圍并沒有什么暗線或者陷阱后,趙三才向徐童點了點頭,表示可以進去了。
兩人沿著狹窄的小路,走到盡頭,果然看到了一處黑乎乎的肉鋪。
如果不是一旁懸掛著畫著豬肉的牌子,兩人恐怕都無法發現,這么不起眼的小商鋪。
按照正常流程,此刻就應該是如甘道夫說的那樣,敲兩下房門,然后等待對方開門。可他們倆顯然并不是來看病的,也不打算走正常的流程。
徐童看著緊閉的房門,一揮手,就見一張紙人從掌心飛出來,沿著門板的縫隙輕飄飄地就飛了進去。
隨后他的手指抖動了幾下,房門后“咔!!”的一聲作響,門就已經被紙人給打開。
映入眼簾的正是一家豬肉鋪子。
桌案上并沒有豬肉,只有一把銹跡斑斑的菜刀,以及暗紅色的砧板。
趙三走到砧板旁,看著上面暗紅色的血跡后,不禁低下頭,將鼻子貼在砧板上,深深地吸上一口氣。
“嘶”
嗅著上面濃烈的血腥味,趙三眉頭一挑:“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