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市火車站出站口。
看著久違旳家鄉,徐童不禁長出一口氣:“回來了!”
看了一下時間,比自己預想的要早一些。
這個點,估計那對母子乘坐的飛機已經平安起飛了。
其實按照計劃,自己應該是直奔湘西才對。
結果等自己前往機場的時候才發現,當天已經沒有直飛湘西的機票了。
直達的機票最快也要等到后天。
轉機的話,中途需要等待一天時間。
再一查,倒是有一班飛機是前往Z市的,一小時后就起飛。
從Z市坐火車回L市的話,只需要一個小時就能到。
徐童心里一琢磨,是一條線上的事情,不如先回去,找鳳來樓算賬,之后從L市直奔湘西也很方便。
至于組建團隊,他和高卓可以先進展會,在展會內組建團隊就行。
唯一讓徐童感到不爽的地方,就是本想去梅家做客的,把紙匠書補全的事情要往后推遲了。
“哎小伙,住店不!”
剛走出門,一位熱情的大娘就走到徐童身旁問道。
隨后壓低聲音滿臉神秘地表情:“有小閨女耍不耍,便宜200一次,送一碗燴面,不帶勁不要錢。”
面對大娘的熱情,徐童不禁熱淚滿面,沒想到一下車就能體會到自己家鄉的風情。
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水,從大娘的手上拿過那張印著豐滿少女的小卡片,不動聲色地揣進兜里,深邃的目光看著大娘質樸且滿懷期待的笑容。
“下次一定!”
大娘臉色一僵,滿臉嫌棄地轉身奔向下一位出站的乘客,嘴里還嘀咕著:“去你噠那個蛋,白說半天!”
真是外面風景無限好,不及鄉音舒我情呀。
一回到自己的家鄉,突然感覺就連被罵也是一種動人的音樂。
從車站走出來,徐童坐上出租車,操著一口地道的家鄉話:“去五院!”
其實當初師父宋老是把那套房子留給自己的。
不過被他一把火給燒了。
沒了師父的宅子,自己留下來又有什么用途。
如今回到L市,要說家,那就只有五院了。
畢竟那里才是自己長大的地方。
來到醫院門口,徐童大步流星地徑直走進醫院。
這里的一草一木走廊門戶,對他來說已經是再熟悉不過的事情了。
大步流星地走到王院長的門前,手指輕輕敲了敲辦公室的大門。
“請進吧。”
久違的聲音下,徐童將房門打開,人沒進去,只是把腦袋伸進去:“王院長,我回來了。”
王院長正抱著一本資料看得認真,聽到聲音冷不丁地心底咯噔一下,豁然抬起頭一瞧,卻是沒有看到徐童的身影。
“這家伙……怎么回來了!”
雖然沒看到人,可王院長一下從椅子上坐起來,拉開窗戶往樓下觀瞧,過了一會,就看到一名穿著白大褂的青年,已經走進了病院區。
似乎是察覺到了王院長的目光,徐童還特地回頭向他招了招手。
“這家伙!”
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龐,王院長一時神色復雜。
其實徐童離開,對于醫院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這小子的存在,一直是一個很大的爭議。
合法肯定是不合法,畢竟他是一個正常人,可也是一個被一群瘋子帶著長大的正常人。
在歷史遺留的問題上,他們不得不對外說重他的病情,來增加他的合法性。
好在這小子突然有一天膩歪了,跑出去了。
最初自己還很擔心他無法無天的性子會在外面惹出什么大麻煩。
時間久了,孫長官那邊也沒有他的消息,漸漸地王院長就把他拋之腦后去了,覺得這小子離開也挺好。
沒想到太平日子沒兩天,這小子竟然回來了!
想到這,王院長不禁看了一眼桌上的電話,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報警的打算。
畢竟這小子就是從醫院里長大的。
心里嘀咕道:“但愿這小子別惹出什么亂子吧。”
“翁!!”
打開鐵門,沿著走廊一步步踩著臺階往上走。
“汪汪汪!!”
走廊里傳來一陣犬哮聲。
刺耳的聲音回蕩在走廊里,仔細聽,隱約還能聽到鐵鏈叮鈴作響的碰撞聲。
一般的不知情的實習醫生走到這里時,都會被這一陣犬哮聲給嚇到,生怕再往前走,就有一只惡犬撲上來。
只聽叫聲越來越近。
一只破舊的手偶娃娃狗逐漸從角落里探出頭。
古怪的反差,徐童非但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反而舉起手中捏好的紙狗手偶就迎了上去。
“汪!!!”
這一下讓娃娃狗像是愣住了一樣,扭動著往后退,同時一個老頭從墻后探出頭。
“咦!”
老人眼睛一亮,目不轉睛地盯著徐童手上的這只手偶娃娃。
有意思的是,老人手里的娃娃狗,竟然還發出汪汪汪的聲音,像是吃醋了一樣。
“嘿!!”
徐童的腦袋從紙狗后面冒出來,兩眼瞪著老人手里的那只狗:“再吼?再吼我就把你烤了!”
“嗚嗚嗚…”
布娃娃狗立即吱嗚嗚地委屈地在老人懷里打轉。
這時候老人沒說話,但手里多出另一只臟兮兮的手偶娃娃,撲上來一把將那只布娃娃狗抱住,娃娃腦袋扭過頭,發出尖酸的咒罵聲:
“好啊,我當是誰回來了,原來是你呀,一回家你就竄雞趕狗的,怕別人不知道你回來了啊!瞧你把我的寶貝兒子嚇得,敢有個三長兩短,我和你拼了!”
娃娃罵完就揪住老人的耳朵:“好你個老東西,別人欺負咱家的狗,你還干看著!”
“哎呦,疼啊,疼啊!!”
老人皺著眉頭,連連喊疼。
徐童卻是笑盈盈地把手上的紙狗,放在地上,也不管老人自言自語的表演,悄然一個健步就從他身邊跳過去:“下次來給你帶個胸大屁股大的大妹子給您做保姆啊!”
“哎,好好好,我喜歡年輕點的啊!”
老人呲牙笑起來,但手上的娃娃卻是發出一陣叫罵聲:“啊呸,誰稀罕啊,當初我讓老頭教你腹語,你就這么報答我的?你個忘恩負義的小王八羔子靠恁姨……”
走廊陽臺上幾個穿著病服的病人,見狀不禁搖了搖頭:“哎,老姜的病又要嚴重了。”
“可不是嘛,那是新來的醫生么??怎么沒見過啊?”
“嘿,是你新來的吧,那是病人!”
“胡說,是醫生!”
“病人。”
“醫生!”
“那你是誰??”
“我!我是秦始皇,打錢!!”
很快走廊里幾個病人就開始扭打在一起。
徐童對此仿佛已經習以為常了一樣,只是目光尋找了一圈,卻沒看到胖妹子郭玉,上次自己給這丫頭的用藥表上添寫了加倍的字樣,也不知道郭玉的病情怎么樣了。
自己可是給她帶了不少好吃的呢。
想著,徐童走到樓梯口,拉開鐵門,走向了三樓。
相比二樓的熱鬧,三樓就顯得冷清多了。
徐童先是走到左側的病房前,拉開病房的觀察窗往里面一瞧。
窗口的光照射下來,照射在男人的臉龐上,令他的背影也在光線中變得若隱若現,仿佛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你來了!”
男人沒有轉身,但又仿佛把一切都盡收眼底:“我已經等你很久了,從上次你回來的時候,我就預料到你會回來的。”
男人的聲音慈祥親近,仿佛是已經閱歷盡了人間滄桑,看透了世界的本質:“畢竟我們的人生最終都會歸于原點。”
說著他轉過身,滿是睿智的目光凝視向了觀察窗。
結果……
“給你的!!怕你太寂寞了!”
只見徐童笑瞇瞇地將一個,從觀察窗下面的食物口里丟進去,隨后一把將窗口拉上,頭也不回就走。
果然,他前腳剛走,后腳就聽到了一陣憤怒的叫罵聲。
徐童可沒時間和這個老神棍糾纏,自己好不容易回一趟家,當然要先去看看自己的爺爺才是真的。
不等他推開房門。
房門里就聽到老A(吆)的調侃聲。
“是錢花完了,還是外面過膩了,這么早就回來了??”
聲音落下,就見房門被打開,光溜溜的腦袋,一對雪白的長壽眉,一開門就上下打量著徐童,見他兩手空空的樣子,一努嘴:“得,看來你也是不缺錢。”
對于老A能猜出是自己的事情,徐童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鄰屋里的神棍則是純粹的蒙人那種,鬼知道他為了方才那句話,日以續夜的重復了多少次。
但能讓他暴跳如雷的人,也只有自己,老A只要一聽到神棍的叫罵,就自然而然地知曉是自己回家了。
“缺錢也不用來啃您的棺材本啊,不過我還真給您帶了不少好東西。”
徐童手從背后一摸,一只熱騰騰的燒雞提在了手上。
老A提著鼻子嗅了一口,不禁滿臉嫌棄:“門口老張家的燒雞,他家的手藝是他師娘教的,不好吃,下次給我帶大石橋戴家的燒雞,他家的燒雞味道最好。”
“這不是剛下火車,趕不過來嘛!”
徐童邁步走進屋,把燒雞放在桌上:“我上次找到無拘了,可這小子不跟我走。”
老A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從手邊的小柜里拿出一瓶茅臺和兩個杯子。
聞言不禁搖頭到:“那是他打不過你,他打得過你,早就把你給宰了,現在和我一起喝酒的人就不是你了。”
“那下次我帶著他一起來看您,莪記得再過幾個月您就七十了,咱們熱熱鬧鬧的辦一桌?”
“別!!”
老A把一杯酒送到徐童面前:“你猴崽子,是提醒閻王爺早點來收我呢,過壽就算了,你要是能把無拘這孩子帶回來,咱爺孫三吃頓飯,就算是過壽吧。”
老A說完,雪白的壽眉微微上挑,盯著徐童補上了一句:“我要活的!”
“行!”
徐童端起酒杯飲上一口:“我明天就走,最遲明天夜里出發。”
“去哪兒?”
“湘西!”
“是個好地方,好山好水好姑娘。”
老A啃著雞爪子,吃了兩口像是想起來了什么,又從手邊的柜子里拿出一包紅塔山。
隨手遞給徐童一根。
兩人喝著酒,吃著肉,抽著煙,徐童把自己出門這些時間的事情大概講了一下。
當然,當中自動忽略掉了劇本世界和玩家的身份。
一頓酒足飯飽。
老A似乎也乏了,徐童攙扶著老頭子上了床,給他蓋上了被子。
隨后走出房間把門給帶上。
只聽走廊里,一陣噶幾噶幾的硅膠摩擦聲從神棍的房間里傳出來,徐童一撇嘴,找了一間還算干凈的空屋子。
雙手交叉,使出拜山口來。
伴隨著一道裂痕緩緩將徐童身影吞沒,正在房間里揮汗如雨的神棍,突然一提鼻子:“誰家在烤羊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