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陳少君聽到了門外的一陣慌亂之聲,有人低聲驚呼,東西丟了。
極遠處,更傳來王新元的一聲怒吼。
“這么快就事發了嗎?”
陳少君眨巴眼,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在出手之時就清楚,妙手空空雖然精妙,能夠保證他在出手之時,不被人發現。
但東西丟了總是事實,早晚也會被人發現。
一切,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此時,顯然就是有人發現東西丟了,鬧將了起來。
也沒遲疑,他估摸著別人王新元等人就算沒有懷疑到自己的頭上,早晚也會追查到這里來。
于是他將托盤上的三件兵器往儲物戒子內一丟,并順勢將儲物戒子內的箱子道具給取了出來。
“走也!”
身子一竄,直接跳入了箱子之中。
精神力微微波動,瞬間引動箱子內的術法結構。
特殊的波動傳出之后,移形換影一般,下一刻他就感覺到,自己出現在了另外的一個箱子之中。
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這箱中藏人的戲法,對于處于箱中之人,可并不友好。
并沒有第一時間從箱子中走出,他先是側耳傾聽了下周圍的動靜,確認沒有人在附近之后,才將那箱子打了開來。
此時,他赫然出現在了一個有些狹窄的隔間之中,周圍還有一些帆布繩索等物,正是一個雜貨間。
隨手將道具箱子又收入了儲物袋內,陳少君也連忙施展出易面之法,將自己偽裝成一個其中一個江湖豪客的模樣,這才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繼續待在這里,明顯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那群紅衣武者遲早能夠找到。
為今之計,就只有先上二樓。
二樓乃是花船經營所在,有著許多姑娘豪客,那群紅衣武者絕不敢輕易上去,就算上去了,也要顧及影響,不敢將事情鬧大,反而是一個合適的藏身之所。
于是,他一路上了花船二樓。
陳少君赫然在其中見到了幾個正式朝奉。
心下立即就有了判斷。
這些人,估計早就投靠了紅衣教,這才能夠被允許上到這花船二樓享受。
不然待遇估計與自己之前一樣,需要繼續鑒定兵器,才能夠得到歇息。
至于歇息后到這二樓享受美人的伺候?則根本想都不用想。
找了個臨近他們的位置坐下,陳少君不動聲色的看著場中的情形。
此時高臺上表演的,乃是一個清秀的女子,身段婀娜,一手撫琴之法,很是高明,悅耳的琴聲傳出,如鳥入花叢,悅耳動聽。
只是,看著對方的模樣,陳少君卻只覺得有些膈應。
皮膜雖然漂亮,但這姑娘的根底,卻是一只狐妖。
靈眼術下,對方那尖嘴猴腮,毛茸茸的模樣,直讓人心底發寒。
最讓他感覺詭異的,還是對方那毛茸茸的臉上,掛著的那一個面皮,明顯是經過特別制作的人皮面具。
甚至有可能,乃是生生從人身上剝奪出來的東西……
顯然,這一只狐妖的幻術水平不到家,這才需要借助這人皮面具,進行遮擋。
“嗯?”
突然,陳少君一愣,注意到了在自己旁邊不遠的一個桌子上的一人。
這人與他一般,做江湖豪客的打扮,但目光敏銳,一舉一動之間,有著一股莫名的氣勢。
特別是在他靈眼術之下,對方氣血如狼煙,氣勢如驚濤,赫然是一位實力已經達到了極高層次的強者。
“氣海境第八重,這人的武道境界,至少也有著氣海境第八重層次,比章管事和左步凡所處的氣海境第七重層次,都要強上一籌。”
陳少君臉上不動神色,心中卻一陣詫異。
根本沒想到,自己在這里就碰到了這樣的一位武道強者。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這人雖然也在賞著風月,身邊更有一個女子作陪,但陳少君卻還是能夠注意到,對方的目光,其實大多都是在打量著周圍。
對方所在的位置,也確實是那種恰好能將整個周圍空間,都納入眼中的那一種。
陳少君的關注,似是也引起了他的注意,對方略顯銳利的目光立即掃了過來,顯得警惕性十足。
“小兄弟有事?”
“沒有,只是見大哥威武雄壯,有些羨慕。”
陳少君尷尬一笑,打了個哈哈。
趕忙將目光移向了別處。
得,又看到了熟人。
一老一青年,正聚在一起對著那撫琴的狐妖評頭論足。
正是當初在林氏典當行中,追查沈浪和刀疤男子死因的兩個捕快。
一個好像姓葉,一個好像姓邢,是個鋪頭。
這兩個,可都是公門之人,也好這口?
雖然這方世界,并不禁絕公門中人上花船進妓院,但這未免也太巧了一點吧?
“今天這花船內,可有些不同尋常啊,難道會生出什么變故不成?”
陳少君暗自期待了起來。
變故好啊。
花船內只要生出了變故,事端,他豈不正好可以渾水摸魚?神不知鬼不覺的逃離出去?
正期待著,咚咚咚的聲響中,兩個穿著常服的漢子走了上來。
赫然是原本呆在船艙中,巡視的紅衣樓武者之中的兩個。
他們上來之后,先是往周圍望了一圈,隨后勁直來到了那群朝奉所在的一桌,低聲詢問了起來。
陳少君離得近,耳目清晰,自也聽了個大概,知道他們正在找人。
而找的,也赫然是他自己。
“果然,我逃跑之事已經暴露了。”
陳少君倒并不意外,目光看似在關注著高臺上的表演,實則注意力都在這兩人的身上。
那群朝奉紛紛搖頭,但最后卻都將目光陳少君所在的方向。
顯然,他在這個時候登上花船二樓,確實十分可疑。
那兩個紅衣樓武者聞言,正要走向他這邊的方向。
船身突然一陣劇烈的晃動。
緊接著,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傳出,間或著還從一些房間中傳來痛苦的哀嚎,似是在劇烈運動中,傷到了重要部位?
“不好了,有官船攔住了我們的花船,他們這時候正要上船,說是要辦一項要案。”
緊接著,一道驚呼聲傳出。
高臺上的表演隨即結束。
那兩個紅衣樓武者臉上浮現出一瞬間的驚慌,也連忙沖沖的向著樓下方向走去。
“先別急著走。”
正在這時,坐在陳少君身旁不遠的那位武者手一伸,就將這兩人給攔了下來。
“干什么?”兩人臉色一變。
“干什么?”
那人呵呵一笑,臉色隨即一厲,道:“沒聽說,官船上有人要查案嗎?
你們這時候走可是心虛了?
還是等官府的人來了,驗明正身之后再說吧。”
“這關你什么事?”
兩人惱了,已經先露出幾分不耐煩之色。
“看看這個牌子,你說關我什么事?”
那人手一翻,一個牌子立即拿在了手中。
陳少君在一旁看得真切。
巡檢司,副千戶,許正成。
兩個紅衣教武者心底也是一寒,想也不想立即抽身逃走。
但這巡檢司之人的實力,可比他們要高了無數倍,只是隨意一撥一壓,兩人就好像遭遇了不可匹敵的重創一般,被壓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與此同時,邢捕頭和那位葉捕快也飛快靠近,恭聲說道:“許大人。”
“把他們給我看住了。”
那徐大人吩咐了一句,隨即看了陳少君一眼。
他對于陳少君,可也有一些懷疑。
不過恰在這時,一個老鴇驚叫了起來,“唉唉唉,你們干什么?你們知道我們明月花船是什么地方嗎?要是驚擾了我們的貴客,你們可賠罪不起。”
“巡檢司辦案,你敢阻攔?”
一聲低喝之聲傳出,然后就見一個個身穿巡檢司服飾的官府之人,沖了進來。
來人中,為首的一人見到許正成,也是恭聲行了一禮,道:“見過許大人。”
“不用管我,把花船內的所有人,都帶出來,全都仔細排查一遍。”
許正成擺了擺手,低喝道。
“是!”
那人施了一禮,立即就要行動。
“怎么回事?
這位大人,其中是否有什么誤會?”
這個時候,藏在背后的明月花船船主,花蘭鳳也終于露面了。
她身邊也還跟著兩人,一個乃是明月花船的花魁,二尾狐妖明月,一人則是一個老嫗模樣,左半邊臉上,留著一層暗紅色的斑點,顯得有些詭異。
“誤會?
我也希望是一場誤會。
但我們得到消息,你們花船之中,鬧妖。
這可是事關皇城安慰之事,若沒有幾分證據,我們巡檢司又豈會輕易出動?”
許正成搖頭,冷然說道。
“鬧妖?”
所有人心底都是一寒。
一道道驚慌失措的聲音,也隨之此起彼伏的傳了出來。
事關妖魔,沒有任何人會不動于衷。
那花魁明月,瞳孔更是劇烈收縮著。
“大人您可真說笑了。
我們明月花船堂堂正正做生意,怎么可能會出現妖魔之物?
您這話傳出去,我們還要不要做生意了?”
“這我可就管不著了。”
“動手!”
“等等!”
花蘭鳳低吼,臉色陰寒道:“這位大人,你可知我這花船,是誰的產業嗎?要是九爺怪罪下來,我想憑你的官帽子,可也不一定擔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