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偉從中科院生物研究所辭職了,態度很堅決。
他對自己說,自己受夠了這種一汪死水的生活。
當然,這個詞是沈光林幫他發現的。
竇偉只是在生物實驗室體驗了幾天,享受了完全不同的伙食之后,他就毅然決然的放棄了研究所的工作,真的來對稱性破卻實驗室這里上班了。
當然,全職過來也不是沒有好處的,那就是有京城大學的正規編制。
怎么說,這也算京大的教職工了,比當年的圖書管理員級別還高一些。
半年多了,沈光林手里掌握的10個編制名額到現在為止終于用掉了三個。
江振華是第一個,李蓉的張叔叔是第二個,竇偉是第三個。
竇偉跳槽過來之后才覺得自己將沈光林設想為假想敵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人家根本沒拿他當過對手。
人家的目標是星辰大海,是詩和遠方。
這話聽著就特別浪漫是不是?
這也是沈老師的原話,竇偉都記錄下來了。
怪不得人家是大學教授,而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研究員呢。
自從放棄了李蓉,他就覺得江振華似乎也不錯。
這位南方姑娘長相清麗,性格和藹,很好相處。
應該是個良配吧。
不過,她總是跟一個姓黃的個體戶來往密切,要不要告訴給沈老師。
這些天,竇偉一邊在熟悉工作,一邊在細心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他不光要觀察中科院的生物研究所的運行機制,就是京城大學生物系的實驗室和五道口技校生物系的實驗室他都時不時的去看一看。
當然不是去看美女的,現在可沒有閆寧。
他主要就是想看一看別人究竟用的什么樣的實驗器材,他們有的,咱們也得配上。
現階段不要求全球領先,全國領先還是要做到的,反正都是沈公子買單。
還真別說,這種肆無忌憚花錢的感覺真爽。
試驗用的兔子想殺幾只就可以殺幾只,一兔三吃。
就連老竇都能能跟著一起爽。
老竇爽不是因為一起吃兔子,而是他也能用實驗室的設備。
老竇為了兒子的實驗室也是嘔心瀝血披荊斬棘。
大家齊心協力共同努力。
甚至,為了能夠把實驗室建設的更好一些,沈光林還打算帶竇偉去一趟扶桑。
到武田公司去看一看,到京都大學去瞧一瞧。
沈光林當然不是過去收割人頭的,他就是帶人去看看,看看別人的生物實驗室是怎么建設的。
博采眾長,揚長避短嘛。
至于李莉過得怎么樣了,他都好久沒敢去想過了,實在是抽不開身,每天都被看的死死的。
再說,沈光林也確實有理由去一趟扶桑了,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了能夠登報發表關于納米效應的文章。
經過這段時間的突擊和瘋狂趕工,他的子彈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現在就差一個合適的時間一個恰當的時機來一次猛烈的轟炸了。
要玩就玩大的,他要協調好,在國內,花旗國,扶桑國同時刊登論文,讓那些不懷好意的人徹底身敗名裂。
就在沈光林籌備海外行程的時候,張鵬負責的養殖基地已經開工建設進入如火如荼的階段了。
最先砌筑的肯定是圍墻,然后是一排一排的建筑拔地而起。
當然,拔的也不是很高,畢竟只有一層而已。
建設的難點不在于土建,在于環境,各種生物生長的環境不一樣,他們需要的食品來源也需要重點考慮。
初春的天氣也還冷,但是阻擋不住二建工人們趕工的熱情。
畢竟,干活是能掙外匯的,而且在這里干活伙食特別好。
上次建設實驗室,那筆外匯就解決了單位很大的難題,不少小伙子就因為能夠買一臺電視機而抱得美人歸。
現在,養殖基地的主體建筑還沒有建設好,但是招工的事情已經提上日程了。
養殖基地的第二個員工是丁香,一個普通的京城女孩。
在后世,再普通的一個京城女孩也變得不普通了。
一個京城戶口就能斷絕了大多數男孩的夢。
他們只能跑到京城的會所,找一個說著京城話的女子,問上一句,800塊行不行?不行就1000。
在這一點上,男人們的思想幾十年都沒有變過。
沈光林有位叔叔,是金陵小有身家的企業家,跟老沈關系不錯。
有一次,沈光林問他:叔叔,你這一輩子做的最難忘的事是什么?
“扶危濟困。”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
叔叔陷入了回憶:“那是99年前后吧,京城陷入了下崗潮。有些夫妻雙雙下崗,為了生計,丈夫就騎著自行車,把妻子送到會所,然后老爺們就蹲在外面抽煙,下半夜再用自行車駝回,他們被叫做‘忍者神龜’。我那時候也在京城打工,只要賺點錢就幫扶他們的家庭了。”
說回養殖場招工。
丁香其實長得還行,只是運氣不好,老是受人排擠。
她是79年返鄉的知識青年。
可惜當年只讀了初中,回來之后想考大學都不可能,基礎實在太差了。
而中專更難考,能夠上中專可比上高中受人羨慕。
如今回來已經兩年了,還沒個工作。
也就是因為沒工作,連個對象都不好找,高不成低不就。
尤其是她的同學們,都不太喜歡她。
一是因為她家成分不好,二是因為她竟然長的還不錯。
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受歡迎嘛。
這里小月河建設養殖基地,動遷剛好需要用到她們家的房子。
父親好說歹說,才給她找了一個養殖場招工的名額。
場長很年輕,姓張,也就三十幾歲。
據說以前還是個副縣長呢,真是一點都沒看出來。
普通話說得一點都不好,一口荷蘭腔,讓人覺得就是鄉下來窮親戚,剛好跟丁香湊一對。
如果不是那位京城大學的沈教授也偶爾過來看看,她都以為這人就是個騙子,也沒見出錢,也沒見出力。
不過,她跟著張場長去了一次那位教授的研究所,就徹底改變了看法。
不愧是京城大學,那研究所太漂亮了,那飯菜也太好吃了。
這么好的伙食,肯定要消耗不少肉食吧,這個養殖場就是干這個的么。
特供,她懂。
她下鄉的時候分配的工作就是養豬的,現在好不容易返回京城了,竟然還是搞養殖。
為什么會這樣。
可能,這就是命吧。
那位教授人真好,竟然把一臺嶄新的小汽車給了張場長開,而且還叫他叔。
可惡的裙帶關系。
工地開工了,她也正式上班了。
每天沒有別的事,就是跟著張場長去買菜,買豬,買羊,買牛,買雞鴨。
買了不是留種的,直接殺了給工人們吃。
大門和保安室最先建好,然后這里就成了她上班的場所。
原本以為只是一名養殖工,現在還成了女保安。
這個工作她還滿意一些,真的不想再養豬了。
下鄉的時候她就天天養豬,身邊連個朋友都沒有,大家要么嫌棄她成分不行,要么嫌棄她身上有味道。
那么多年,除了三五個同樣因為養豬和成分不好而“臭味相投”的朋友,那些身上沒有味道的知青和同學都不跟她玩。
已經回來兩年了,天天都洗澡,可是發小同學還是嘲笑她,硬要叫她“豬女郎”。
很快,一則還沒發布的通知引起了她的主意:就這個破養殖場,竟然也要招工了,而且還要考試,學歷也有要求,必須是高中以上學歷。
這是什么鬼?
就這破地方,還真有人來?都不解決編制問題
老板是認真的嗎?
很快,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們養殖場的新名字起好了:京城醫藥種苗培育有限公司。
這個名字好,不愧是大學教授,有文化!
一個好名字能夠帶來很多好變化,丁香都是見證人。
首先,公司要搞股份制,丁香不懂,不過也覺得有道理。
股東就厲害了,“京城大學對稱性破卻實驗室”算一家,香江的一個什么什么公司算另一家,還有扶桑的什么田制藥公司也是一家。
傳說中的合資企業!
控股股東是香江公司,其次是京城大學,然后是扶桑那家公司。
她也不知道什么叫控股,雖然接待工作就是她搞的。
也是人生第一次,她穿上了女士小西裝,而且還去了長城飯店。
那褲腰好緊,她都沒敢吃飯,笑了一天,臉都僵硬了。
從那以后,她就有了個新職位,叫做總經理助理。
原來,為了安全考慮,處于某些想法,沈光林讓在香江的那家殼公司注資進來了,和京城大學對稱性破卻實驗室聯合成立的養殖基地。
這樣一搞,規格果然就上去了。
就連待遇都不一樣了,這一下子就成了市里面的招商引資重點項目。
領導的關懷變現出來就是真金白銀。
養殖地基是不是小了一點?
要不要搞大點,燕郊再給你們1000畝地,你們要不要?
不要是傻子。
既然你們想看到更多外資,沈光林又把武田公司給拉來了,他們也要出錢,但是占股只有5。
武田公司無所謂,你沈老師高興就好。
對比招商部門來講,這可就是大手筆了。
海定區政府一定要組織一場盛大的簽約儀式來彰顯不同,地點就定在長城飯店。
行吧,堅決配合。
沈光林讓蘇有朋他們從香江整來了一個藍眼黃毛的中年律師,武田公司也派了一名看上去德高望重的簽約代表。
逼格一路高升呀。
用途一樣,名字不一樣了,也不再是養殖場了,而是京城醫藥種苗培育有限公司。
而且,就在簽約儀式上,1000萬扶桑元直接打在了公司的賬戶上。
這還只是第一筆啟動資金呢。
有記者對這家公司進行了深度采訪,總經理張鵬帶著秘書丁香一起出鏡了,誰讓她長得好看呢。
權力果然是男人最好的C藥。
沈光林低調,叔叔張鵬卻出盡了風頭。
郁積了很久的張鵬按照沈光林給的藍圖對著外界侃侃而談:
“我們公司雖然沒有編制,但是我們有大家想象不到的工資和獎金呀。
工資暫定是普通薪資的200,獎金能夠達到獎金的3倍到5倍,當然,這是跟效益掛鉤的。
效益的事情大家也不用多擔心,雖然我們的產品還沒有出來,但是截止到目前已經有京城大學對稱性破卻研究所,京城大學生物系,中科院生物所,武田制藥,扶桑京都大學生物所等科研就夠達成了合作意向。”
“這個基地,除了能夠滿足國內的研究需求之外,還可以賺取外匯。
舉個例子,經過培育中心培育的猴子,當前可以賣到3000美金每只,而荷蘭耍猴人養的猴子,每只30塊人民幣都賣不到。”
哇,一直猴子都值3000美元,比大象還值錢?
“普通工資的200具體是多少?”
這才是大家關心的問題,不都說資本家都是黑心惡鬼嗎。
“暫定100元每月,要是不夠還可以再商量。”
報紙和電視臺都進行了原文報道,培育中心立刻就火了。
二十個招工名額一位難求。
“豬女郎竟然上電視了!”同學們都很震驚。
尤其,這個培育公司正在招人,待遇竟然那么好,還管吃管住。
“要不,咱們還是去找丁香打問一下吧?無論如何,她也是咱們同學不是?”
經常嘲笑丁香的李月桂開始動起了走后門的心思。
當初,她也有機會進來的,一聽是養殖場就沒來。
而她也是沒有正當職業的,現在想找一份工作實在太難了。
跟她關系很好的劉美志也是差不多的境遇:“她會理咱們嗎,人家攀上高枝了。你看她穿的那件衣服,多騷,廬山戀里的張瑜都沒那么穿。”
“你這樣說她恐怕不會讓咱們進的。”
“怕什么,大不了公平競爭唄,她一個初中生都能進,咱都是讀過高中的,憑啥不能?”
大門口,報名的人排了好長的隊伍,男女都有,發招工簡章的就是丁香。
還好,丁香也沒有假裝不認識她們,還是很熱情的把報名表拿了過來:“下周一上午九點考試,請準時過來。”
“你也要參加考試嗎?”
“不要,我是監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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