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大王,韓軍已經與東周國的軍隊在城下打起來了。”
一片紫云之中,魏王站在戰車上,望著遠方,意氣風發。
“好,就知道這韓人不老實,讓他們打吧,好好打吧!”
魏王一臉陰笑,東周國如今只剩下幾座城池,早已沒了援助的必要,不如自己也咬一口,不能讓秦獨占好處。
“大王英明!”
不久之后,就在韓軍即將入城之際,魏軍殺至。
……
“將軍,韓軍與魏軍在城下打起來了。”
秦國陣地,有探子迅速回稟。
呂不韋神情嚴肅,揮了揮手,“再探。”
“諾!”
“公子以為此戰結果如何?”
戰車上,呂不韋回過身,笑意盈盈的望著嬴政。
說起來以他與贏子楚之間的關系,以及與趙姬也是熟人,即便叫聲‘政兒’也無不可,反而更顯關系親近。
但不知為何,看到嬴政漆黑雙瞳,卻是讓呂不韋這樣的人,都感覺生不出親近。
呂不韋一直都在關注著嬴政的消息,畢竟他也是嬴政的老師。
很是清楚嬴政的學習能力。
當初嬴政深入田地一個月,然后就設計出了曲轅犁這種足以影響整個農界的事物,即便是呂不韋也感到震驚。
不過相處大半年,嬴政對他雖然禮敬有加,但他卻是感覺不到真正的親近,甚至都猜不透對方的心思。
兩人之間好似隔著一堵墻。
“看來這孩子目前也只信任趙姬!”
呂不韋心中暗暗想道,他只是認為嬴政在邯鄲的經歷所以讓其小小年紀便對任何人充滿提防,所以并未多想。
“或許我回去之后,也該與趙姬多多聯絡。”
心中這樣想著,呂不韋并未表露,依舊望著嬴政。
“韓魏聯軍,真是一個笑話,這韓王與魏王也只看得到這蠅頭小利,不過,這樣的君主,對我秦國而言,卻是好事一件。”
“哈哈哈哈!確實如此,可惜不能看到得知這個消息的東周國君臣現在是何等模樣。”
“廢物!”
“愚蠢啊!”
“這個時候竟然還為了兩座城池而內亂,你韓魏兩國的眼界就是這般狹隘嗎!”
東周宮內,東周君氣急敗壞的將手中竹簡摔在地上,一臉絕望,“天要亡我啊!”
……
而呂不韋也開始再次調兵遣將。
這趟行軍其實戰斗并不算多,時間都浪費在了路上,以及治理上。
距離都城,也不過一日路程。
如今的大秦,兵行王道,堂堂正正。
東周國對上不過是螳臂當車。
而有大軍在旁,所謂的殺手刺客,更加不敢靠近。
面對如此龐大的軍隊,即便是宗師被圍,也唯有一死。
更何況,當今天下,宗師沒有幾人。
秦國打仗,有自己的規矩,即便他是公子也不能做主。
所以這一次出行,他完全充當了工具人。
但哪怕如此,秦王嫡子監軍,也給秦軍大大增強了信心,讓所有大秦銳士明白,秦王與他們站在一起,大大提升忠誠。
同時因為嬴政與蒙武在的原因,呂不韋不好過分拉攏武將。
……
與呂不韋促膝相談一番,嬴政便回到了自己所在的馬車上。
其實這次只所以要求參與滅東周一事,嬴政也是有自己的想法,一來穩固自己的秦國的地位,而來與呂不韋一樣的打算,在軍中豎立威信,同樣,也是限制呂不韋,盡可能的削弱呂不韋對軍隊的掌控。
槍桿子里出政權。
所以嬴政的想法很簡單,只要讓呂不韋的手伸不到秦軍,即便其再權傾朝野,最后也不過是他一道旨意便能解決,掀不起風浪。
……
“你在公子政身邊如何?”
馬車內,傳出呂不韋淡漠聲音。
而在馬車旁邊,跟著一個身穿魚鱗皮甲、臉帶面具之人,正是驚鯢。
“……很平靜。”
驚鯢想了一下,這才回答。
因為除了在雍城之外,她便一直未曾再遇到刺客之流。
畢竟大秦公子不是那么好刺殺的,一次可以說是意外,第二次,難如登天。
更何況嬴政在這次之前,一直未曾離開咸陽。
做為大秦都城,更加沒有人敢放肆。
“呵,希望在他身邊,沒有磨掉你的銳氣,一個殺手,沒了銳氣,也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呂不韋輕笑一聲,話語充滿冰冷。
“鯢明白!”
驚鯢微微低頭,鄭重說道。
這段時日跟隨在嬴政身邊,是她這么多年最輕松的一段歲月。
因為在嬴政身邊,沒有人催促她修煉、練武、學習各種技藝。
就在驚鯢以為自己要被調回的時候,呂不韋再次下令,“繼續跟隨在他的身邊,此子讓我看不透,你將作為我的眼睛,好好盯緊他,看看他都做些什么,有任何重大發現,及時回稟。”
驚鯢身形微僵,隨即回道:“鯢明白!”
“希望你真的明白!”
“他的身邊也不止你一個眼線,希望你認清自己的身份,認清自己究竟屬于誰!”
話甫落,馬車加速,只留下驚鯢一人呆愣。
面具下的雙眼,露出茫然。
這幾個月,雖然嬴政沒有表現的對她多好,但是她已經很享受在嬴政身邊的輕松,不用勾心斗角,不用拼命完成任務。
但現在,
好像要做出改變了。
驚鯢沒有反抗,十三年的從小培養,不能違背呂不韋的命令早已是根深蒂固。
殺手,是沒有感情的,也不需要感情。
殺手,更不需要自由。
她,沒有選擇的權利。
回到嬴政身邊之后,驚鯢并未表露出絲毫異樣。
偽裝,是她在羅網學到的技藝之一。
如今,終于在嬴政身邊使用了。
“驚鯢,你有心事?”
幾個月的陪伴,哪怕驚鯢帶著面具,看不清面容,但嬴政還是感覺到了一絲什么。
對于驚鯢,嬴政很感興趣。
畢竟這可是一個毫無疑問的天才,跟隨呂不韋,屈才了。
不過從小肅立的觀念根深蒂固,不是那么容易改變的,所以嬴政一直沒有表現的多么親近。
驚鯢這樣內心封閉的人,需要她自己走出封閉,如此,才能直接俘獲芳心,忠貞不二。
著急只會壞事。
所有嬴政求穩,潛默移化的舒適環境,對比驚鯢十三年生長的環境,在她內心之中,自我產生沖突。
被嬴政突然一問,驚鯢內心竟然罕見的浮現一絲慌張。
不知是因為自己的偽裝被察覺,還是不希望讓嬴政對她產生芥蒂。
“我……”
驚鯢想要開口,但卻又不知說什么,她不想欺騙嬴政。
“既然還不知道怎么說,就先不要說了,等你什么時候想與我說,再告訴我。”
嬴政沒有追問,也讓驚鯢心下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