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拍賣會即將開始,請玩家提前兩個小時入場,前往臨時開放的拍賣區……”天空的喇叭反復播報。
地面上的人們匯成一道道河流,朝著十萬條入場通道魚貫而入。
主神世界的聊天頻道正在瘋狂刷屏:
哈基米(二階冒險玩家):我看到第一玩家發在論壇上的預告了,是多種族世界!看似很牛,不過感覺我這種人也就是史萊姆、哥布林、帕魯了,只能羨慕別人的勇者人生,自己就是路邊的小怪……唉。
好大一盆樹(二階鍛造系玩家):有人撿到了榜前玩家的記憶碎片嗎?能不能分享一下?
吾終將抵達彼岸(無身份):我撿到了路的……但是不敢分享,有點太恐怖了,我怕被報復。
我要合成彩虹黏黏(三階藥劑師):為什么你能撿到?
求求別歪老板兔(三階冒險玩家):可能他家里被沉過河吧。
黑牛肋條真好吃(二階鑲嵌師):論壇上好多人都分享了記憶碎片,看榜前玩家的回憶真爽,水島川空小時候竟然那么黑暗。但愣是沒看到蘇明安的,難道沒有一個人撿到蘇明安的?
我是蘇文笙的貓(三階鍛造師):大家的童年都很幸福呢。
“唰——!”
白光閃過,蘇明安來到了單獨的入場通道。
一位穿著猩紅制服的女人等在此地,她梳著棕黑色的卷曲發,單尾麻花辮垂落于左肩。
“先生,好久不見了。”小娜露出妥帖的微笑:“我依然是您的個人秘書,走吧,請隨我前往您的拍賣房。”
蘇明安蹙眉:“我可以拒絕嗎?那個大玻璃房實在是……”
“您是尊貴的六階掌權者,能讓十億人一眼就看到您,才是您應當擁有的尊榮。”小娜掩嘴輕笑:“您還是準備與我們的會面吧,我們垂涎您……的權柄已久。”
她的用詞毫不遮掩,目光甚至透露出貪婪。但蘇明安卻察覺到,她仍在恐懼著他身上的什么。
“除了老板兔,你們到底有多少人?”他問。
“沒有多少,先生。”小娜邊走邊說:“值得一提的是,那位姓諾的先生也會在場。”
“諾爾?”蘇明安驚訝道。
“是疊影。”小娜說:“諾爾姓阿金妮,疊影姓諾——當然,這是疊影自己說的,事實上祂也該姓阿金妮。誰知道祂是不是故意想要區分?還是說祂體內的諾亞占據了更大成分,所以祂認為自己姓諾?”
蘇明安確實沒想到,那么沒排面的疊影居然也在場。祂到底怎么混進來的?
難道說……是諾爾慫恿?
“疊影的目標應該不是我了吧,祂自己家都要被燒沒了。”蘇明安說。
“誰知道呢。”小娜露出神秘的微笑:“可以問一下嗎,您對祂怎么看?”
寂靜的透明通道里,蘇明安抬起頭。
“我更希望諾爾把祂吞了。”蘇明安說:“站在我的立場上,我不會對侵略者有好感。祂看似崇高的目標,不能抵消祂犯下的侵略之罪。我的戒指上,許多人都是因祂而死。”
小娜點了點頭:“這樣啊……”
喧鬧聲越來越大,他們踏入了場內。
“嘩啦啦——”
這是一座室外式拍賣場,整體呈環形下陷趨勢,正中央是漂浮的拍賣臺。上億冒險玩家已經落座,拍賣場采取了空間技術,能夠容納那么多人。
只有冒險玩家能夠無門票入內。休閑玩家需要買票,否則只能在茶館酒館看直播。
巔峰、榜前、一等、二等、三等、四等。共計六個檔次,座位的寬敞程度與舒適程度各不同。
——而那顯
眼的“”玻璃房,耀武揚威地位于正上方,所有人都能看見里面的沙發與長桌。區別待遇一目了然,不過這一次,沒有人再大喊“第一玩家是主辦方的走狗”這種話。
盡管世界論壇上還有一些杠精執意唱反調,但說蘇明安是內奸的人已經很少,會被群起而攻之。
“先生,我們現在進去嗎?”小娜輕聲詢問。
“等一等,我觀察一下。”蘇明安想看看那些黑馬玩家是什么人。這次的世界排行榜變動很大,許多人他從沒見過,現在正好看看。
此時,記者們正逮著冒險玩家采訪——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接觸機會。特別是幾位巔峰玩家。
“——采訪一下,易頌先生。經歷了半年的努力,您終于進入了榜前十之列,甚至一舉成為了世界第四名,超越了水島川空。請問您有什么想說的嗎?”
最引人矚目的,是被記者長槍短炮包圍的一個男人。他頭戴英倫紳士風禮帽,帽檐佩戴藍玫瑰,灰藍色的發絲打著發蠟,襯衣與小馬甲的配置襯托了修長的身材,看上去是一個注重外表之人。無論是耳飾、胸針、袖扣都搭配得極為精致。
“水島川小姐是一個很優秀的人。可惜,她總是差了那么一點點……或許是運氣,或許是能力。”易頌的聲音極有磁性:“看見燈塔小姐失去全完美通關,我有些難過。”
“您提到了‘燈塔小姐’一詞,難道您也了解過第一玩家的相關言論嗎?”記者們一聽到關鍵詞,激動得耳朵都豎起來了。
“沒有人會不了解吧,只要活在這世界游戲里。”易頌聳聳肩:“不過我沒有競爭心。第十世界我也就是運氣好,才混了個不錯的成績。”
“聽說您有十幾個戀人,且您與他們都有曖昧關系,這是真的嗎?”有人拋出了刁鉆的問題。
“亂傳謠言是會割舌頭的,你知道嗎?”易頌眨了眨桃花眼,忽然說。
下一刻,這個記者后退了半步,臉上涌現出恐懼。明明沒有任何人威脅他,他卻像被卡住了脖子一樣,臉色漲得通紅。
旁人驚疑地投來視線,不知道易頌做了什么。
易頌的笑容依舊優雅,輕描淡寫地解釋:“我給予他們依賴,他們給我情感價值。比起不干不凈的曖昧,我更傾向于……我與他們之間的關系,像是心理情感醫生與病人們。”
明明說著跟渣男無異的話,易頌卻認真地強調著這個概念,好像他真的沒有情欲之心。
“聽說您在第七世界曾經腳踏十幾條船,讓諸多魂獵與魂族為了您而大打出手,甚至不限年齡、不限性別,您有什么想說的嗎?”又有人提問。
易頌笑道:“大家都只是朋友啊,談什么‘爭奪’不‘爭奪’,他們只是想和我這位情感醫生多說點話,聊一聊人生哲理、世間大事、個人情感。但我的時間有限,沒辦法同時應對很多人,所以他們自己打了起來。說起來,我也罪孽深重,要是我能有更多精力就好了,我想讓所有人都幸福……”
蘇明安看著這一幕,靜默無語。他早就知道榜前玩家都不太正常,畢竟只有癲子更適應癲子游戲,沒想到能癲到這地步。
“他是真的……”蘇明安問。
“我知道您想問什么。他對那十幾個戀人,是真的沒有任何情欲。”小娜說:“他對自己是情感醫生這件事深信無疑。但在世俗觀念來看,他確實是海王,畢竟他默許了對方是戀人。”
“海王真是太可怕了。”
蘇明安搖搖頭,看向另一人——
世界排行第六,倫雪,職業守墓天使。
她梳著白色順直長發,留著公主切,瀑布般的發絲及腰,穿著白色紡紗長裙,安靜得仿佛一塊白奶油蛋糕。
“您好,倫雪女士,對于您的全完美通關
,有人質疑您是混過來的,您有什么看法?”記者問道。
倫雪低頭,思索了許久:“我不想競爭什么,排行榜也沒有意義,大家都很好。”
“那您對其他巔峰玩家有什么想說的嗎?”記者追問。
倫雪又低頭許久,似乎在仔細斟酌字句:“……沒有。”
“那您對第十世界有什么看法呢?”記者問。
“大家都在為了世界而努力,我很喜歡。”
“您對第一玩家有什么想說的嗎?”記者又問。
“……他很好。”倫雪一臉無欲無求,像是精神狀態已經萎靡到極致的高中生。
蘇明安轉移視線,看向在場的最后一位巔峰玩家——
一位紅色齊耳短發少女正帶著照相機到處跑,就連后面的十幾個記者都跟不上她。據說她的年齡已經超過四十歲,但仍然保持著少女般的活潑。
她是榜八的昭元,職業攝影師。她隨身攜帶照相機,那是一件紫級裝備。只要按下快門,她就能記下別人的動作,進行“復現”,強行改變他人的即時動作。
“您好,可以集個郵嗎?”她湊到北望面前。
昏昏欲睡的北望,茫然地看了她一眼,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huh?”
“就是讓我拍一下你的照片。你這么可愛,讓我拍一下好不好?”昭元瞇著眼睛笑。
后排的路伸出手,立刻打歪了她的照相機。
“北望,要是被她正面拍下來了,今后她隨時能進行‘復現’,改變你的動作。她甚至可以p圖,讓你擺出各種扭曲的姿勢。”路說:“昭元。你是榜前黑馬,還沒有拍過巔峰玩家的照片吧。現在我告訴你——一張都不許拍。”
昭元眼睛微亮,湊到路身前:“哎?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利卡爾波斯,你們家族的名聲對我而言如雷貫耳,家父受到了不少關照……我可以拍拍你的照片嗎?雖然你沒有北望可愛,但是我的相片集也缺少你這樣的……”
明明在說缺少相片,她卻好像在說“要是能把你永遠收藏起來就好了……”這樣恐怖的話。
蘇明安本來以為這是正常人,沒想到還是沾點毛病,看來大家都在發瘋。
——明明他自己這么正常,為什么看到的人都不正常?他實在想不通。
眼看時間要到了,他一步踏入場內。
下一瞬間,
雷鳴般的尖叫幾乎把他的耳朵震聾。
“——呃呃啊!蘇明安!蘇明安來了!!”
“——我去,燈!”
“——在哪里,讓我看看!主人來了!哼哼啊啊啊啊!”
“——你們這么瘋狂,至于嗎……”
“——年輕人就是有活力,哈哈,不過這也不是壞事,廢墟世界的那群人比我們還瘋狂,好歹蘇明安在我們眼里還只是人,不是神……”
幸好有著小娜的空間罩阻隔,人們無法像食人魚一樣沖上來,只能大喊大叫。一瞬間,上百支話筒擠壓在空間罩外,一張張臉爭先恐后地擠來。
“——第一玩家您好,方便接受采訪嗎?我們是來自郁國聯盟的記者,知曉一些諾爾·阿金妮的家庭信息……”
“——第一玩家您好,巔峰玩家呂樹于昨日動用您的跟隨者,殺死了古武聯盟十七人。這是否意味著您默許在主神世界內動用暴力、奪去他人性命、助紂為虐?”
“——第一玩家,新世界公會的會長已經多日沒有出現,這是否意味著他已經投靠高維?您曾說您信任他,可萬一他最后對您刀劍相向,您對他的信任可能造成人類的失敗,您是否承擔得起信任他的代價……”
“——第一玩家,我是千澤家周邊負責人。我們這里有一些比較大膽的周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