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變第四日
丞相府中,熊巖在說,孔子、子路、子貢在聽。
“京城之中,魚龍混雜,我們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去判斷誰是探子,誰勾結了闖賊。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用最短的時間來確定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
“對于普通百姓,我們可以用做工給錢的方式,將他們雇傭了。然后給他們房子,該他們發放統一的衣裳,發放統一的鞋子。”
“大明朝的京城,雖然沒有刻意搞房地產創收,但是能在京城買一套屬于自己房產的普通百姓,仍然是比較少的。絕大多數的百姓,都是寄居在京城,或者住在京城附近。他們在城內,是沒有房子的。”
“我們給他們發放房子,免費給他們居住。如果不是探子,如果心里沒鬼,肯定會接受我們的雇傭,然后住在我們分配給他們的房子之中。”
“可我們沒有房子啊?”子路直接說道。
哪來的房子?也沒錢啊!
過去的時候,很多新儒家的同窗們,也都沒有房子住,住房難,在過去的京城,也是一個老大難了。
“肯定是勛貴、文官的房子啊!”子貢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熊巖肯定的對他點了點頭:“明日,最多后日,大量的勛貴、高級文官,他們會帶著家人、部分家產,和太子一起南狩。”
“然而,船票是有限的,每個人可以攜帶的行禮也是有限的。當他們離開之后,他們的大房子,他們的莊園,他們在城內城外的所有房產,都可以暫時收歸朝廷所有,進行改造。”
“此外,他們遺留下來的財富、土地、藏在地窖之中,沒法兒帶走的財富,也可以順便被朝廷征用,一切都是為了抵抗李闖,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大明。真正的忠臣良將,在此國難當頭之刻,是不會計較太多的。”
最起碼,在他們坐上前往南京的大船之前,是萬萬不會公然反抗的。這就是有了選擇,有了余地。
能活著,誰愿意死呢?
看著子路那呆愣的神情,熊巖從懷里拿出了一疊很是精美的紙張,上面花花綠綠的,很是好看。
“這是我昨晚上設計的國債!上面有仲尼你的印信,有陛下的天子印璽,有太子的一枚寶璽。最低面額是一萬兩一張。每一份國債,都一式四份,仲尼你一份,陛下一份,太子一份,購買者一份。”
“所謂的國債,是一種由大明朝廷發布,由朝廷信用作為擔保的籌集資金的手段。比如,英國公府,即將保護太子前往南京,可是府邸之內卻遺留了至少一千萬兩的財富,這些財富他是帶不走的,因為船只有限,運量有限。”
“他帶不走,朝廷就可以給他價值千萬兩的國債。這些國債,大體上分為四個類型,十年期、二十年期、五十年期!”
“以我手上的這張國債為例,這是一張價值一萬兩的十年期國債,我們拿了英國公府一萬兩銀子,給他們一張這樣的國債,十年之后,他們就可以拿著這張國債找那時的朝廷要錢!”
“當然了,英國公愿意拿錢支持朝廷,朝廷也不能讓英國公白白付出,所以,這一萬兩的國債,十年之后,朝廷就要給英國公一萬兩千兩銀子,這多出來的兩千兩,就是朝廷給忠臣的獎勵。”
“而二十年期的國債,利潤就更高。今日一萬兩,二十年后,直接給一萬七千兩!五十年期的國債,今日一萬兩,五十年后給五萬兩!”
“這……這不是白嫖嗎?這不是搶劫嗎?還可以這樣?有了這個國債,我們就不是直接搶錢了,而是金銀的合理分配,合理統籌,這真是太好了!”子路是真的很開心。
不只是他,就連子貢也松了口氣。
為了拯救大明蒼生,不得不發動政變,還可以勉強說服自己的內心。可為了大明天下,去直接和王詡一樣搶錢,這就很不合適了。
如果孔子也這么做了,那么新儒和舊儒又有什么分別?不都是嘴上仁義道德,嘴上充滿大義,實則全是金銀財寶嗎?如此下去,遲早有一天,新儒和舊儒再無任何區別。
總不能,每次遇到不仁不義之事的時候,都說上一句:老夫這都是為了天下蒼生!
一直這樣下去,和某位口口聲聲:一切都是為了木葉的鍋王有何區別?
“有了這國債,我們就可以輕松分辨有錢人的忠奸!他們若是忠臣,在這國難當頭的時候,肯定不會計較那么多。更何況朝廷又不是不給錢,到時候直接按照實際價值的一點二倍付給國債。”
“而如果這種時候,仍舊斤斤計較,不愿意購買國債,那就有奸臣、探子的嫌疑,值此關鍵時刻,寧可殺錯不可放過,先把他們抓起來勞動改造,等到戰后,再仔細審查。如果真的不是探子,到時候再把他們放出來,并返還財產。”
熊巖口有些干,喝了口茶便總結道:“給勛貴、文官、豪商發放國債,征用他們的財富,推平他們的莊園,將京城要塞化,怎么有利于防守就怎么來。此外,還可以統一建設關中墨翟道友設計的平民居舍。”
所謂的平民居舍,其實就是紅磚青磚燒制建設的三層磚樓、土樓,每一座居舍附近都建設有一口小小的抽水水井,磚樓與磚樓之間,還建設有公共廁所,每一定數目的磚樓之中,還建設有公共浴室。
這樣的平民居舍,在關中到處都是。
一座磚樓中大約居住著三十到五十戶百姓,設立一個樓長,負責日常瑣事,負責傳達墨子的想法,講述相關的政令。
墨子就是通過這些很不起眼的樓長,牢牢的掌握了整個關中的百姓,幾乎每一戶百姓,都在墨子的管理范圍之內!
“有了平民居舍,普通百姓就被人為的分成了兩大類,愿意給我們做工的、不愿意給我們做工的。前者是自己人,后者直接驅逐出去即可。”
“即使是那些心懷不軌的探子,再進入土樓之后,也難以有所作為,他們的前后左右鄰居,都是陌生人,也都可能在悄悄的盯著他,很容易暴露。”
“通過這種方式,可以把百姓們打散。一座土樓之內,不允許同一宗族之人聚居,慢慢的讓宗族消失,慢慢的建立新的認同感。唯有如此,才能做到徹底改造。才能真正的把他們變成大明的國人,而不是宗族的奴隸。”
想了想,熊巖補充了一句:“如今的天下,已經真正的進入了大爭之世。關中、蜀地乃是墨翟道友所有;海外、福州、泉州乃是王詡道友所有;南方廣大地區,乃是太子所有;能否在這場競爭中取得最后的勝利,就要看你們能否利用好這個機會,把京城乃至于整個北地的百姓,變成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