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文章就是個瘋子,同時他也是一個為戰爭而生的鬼才。
他的腦子里面充滿了各種膽大包天的想法,但并不缺少把它們付之實際行動的勇氣。此刻,戰場洞察力極其敏銳的他,仿佛嗅到了空氣中那一絲不可多得的機會。
進入樹林過后并沒有趕往南天門方向。因為龍文章知道,去山上純粹是找死。他仔細聆聽著遠處的炮火聲,發現日軍那幾門重炮似乎并不在山頂上。
有意思…
龍文章摩挲著下巴,腦子里面快速做著思考。在南天門山上開火的都是一些92步兵炮和小口徑的37速射炮,而他們的75毫米以上的重炮應該都放在山后或則反斜面上。
嘿嘿,竹內這個老鬼子也是被干怕了啊,前段時間在山頭上的炮戰,他的炮兵被克虜伯干掉不少。現在倒也學乖了。
如今竹內連山的注意力全在東岸,他們看樣子是準備進攻了。南天門周圍游弋的部隊也逐漸減少,這給了他極大的便利。
一連的武器裝備和戰斗力也給了他相當大的信心。同時,在他身后是整個川軍團作為后盾。他相信,即使出了意外他的團長也不會坐視不管的,畢竟廖銘禹可不是虞嘯卿。
“所有人,把周圍的樹枝雜草編織編織,給老子套在腦袋和身上,咱們這次是偷襲,打槍的不好,悄悄地來。”
龍文章露出他那副慣有的雞賊表情,對著眾人吩咐道。
“那不成野人了哇?”要麻不忍吐槽道。
“對,就給老子變成野人!嘿嘿,要不是情況不允許,老子還想讓你們在泥潭里再滾一圈。”龍文章狡黠地笑道。
要麻瞬間瞪大了眼睛,他可是被龍文章整過一次,直到現在還心有余悸。
時間慢慢過去,看著一連的戰士們準備就緒,龍文章突然收起了笑容,面色嚴肅地對要麻說道:
“帶一隊人和我到前面探路。其他人跟在后面,注意隱蔽,特別是周圍的林子里,小鬼子可是會上樹的!”
說完,龍文章緊了緊手里的4號狙擊步,朝著一個方向遁聲而去。要麻帶著人迅速跟上,一連兩百多號人鉆進林子里很快就消失在其中。
“團長,王八蓋子滴死啦死啦要帶他們去哪呢?”不辣走過了焦急的說道,他非常擔心要麻的安危。
“把步話機給我!”廖銘禹沒有理會他,只是招呼通訊兵拿過了步話機。
“龍文章?龍文章!聽到請回答。”
“龍文章…?”
“滋……滋…”
或許是距離太遠,一連又深入叢林的緣故,步話機那頭除了一陣電波雜音再無半點別的聲響。
“他媽的!”
廖銘禹憤怒不已,這混蛋膽子也太大了。戰場上抗命不說,還敢深入敵后去摸敵人的炮兵?回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不過轉念一想,如今戰局瞬息萬變,瞧這個架勢,竹內聯隊對東岸躍躍欲試。要是在正面戰場上牽制住竹內,龍文章他們未必沒有機會。
想到這里,廖銘禹果斷下達了命令:“不辣,二連和四連就留在這邊待命,隨時準備接應龍文章他們。”
“迷龍!你帶著三連和陳繼澤他們一起移防至下水線,協助虞師那邊防御陣地。”
“曉得了,團長。”
“團長,咱們把他們的人救回來已經不錯了,還去幫那些癟犢子玩意干哈。”
迷龍不樂意了,去救人已經算仁至義盡了,還去幫他們守陣地就太那個啥來吧。他的意識里就沒有覆巢之下豈有完卵的概念。
“你個傻狍子,日本人打過江我們就好過了?趕緊的!”
這癟犢子,氣得廖銘禹一腳踢到他屁股上,催促他快點行動。
眼下當務之急是穩固江防,東岸在日軍炮火的洗禮下顯得十分狼狽。廖銘禹是真擔心竹內借此機會強攻東岸,憑虞嘯卿那點人哪里擋得住得到加強的竹內聯隊。
“警衛營迅速補充彈藥,跟我去虞師指揮部。”
“嗶嗶、嗶嗶嗶、嗶…”
此時的虞師指揮部。
電報聲和電話聲響成一片,進進出出的士兵手里拿著文件,忙碌地穿梭在其中。參謀們正一刻不停的對著電話里不停地詢問,時刻關注著前沿陣地的情況。
“轟!”
時不時的一發炮彈落在指揮部旁邊,頂棚上瞬間掉落無數的灰塵,下面的人無不是下意識的捂住頭頂,生怕一發炮彈好巧不巧的落在頭上。
虞嘯卿對此倒是一點不擔心,整個指揮部是向地下挖出來的一個空間。四周和頂上都用混凝土和沙袋加固過,就算是被一發105重炮直接命中也無關緊要。
此時他正趴在觀察口焦躁不安地望著江防陣地。
“師座!張團長最新回電,日軍炮擊持續,但頻率減弱。據前沿觀察,他們在江邊開始準備渡江木筏,卻遲遲不見進攻。”一名參謀上前報告道。
“回復,二團已經趕過去了。讓張立憲繼續嚴密監視敵軍動向,給我把陣地守好。”虞嘯卿冷聲說道。
“是!”
虞嘯卿心里有些沒底,竹內連山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雷聲大雨點小,肯定有陰謀。
“報告!川軍團廖團長在營外求見。”士兵的報告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來干什么?算了…讓他進來吧。”
虞嘯卿想了想,還是決定見上一見,畢竟是他親自帶隊救了自己的部下,雖然并不贊同這種行為,但起碼的感謝還是要有的吧。
沒一會兒,廖銘禹帶著董刀、陳繼澤他們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廖團長,感謝你的全力相助,不過此時我軍正……”
“閑話不要講了,你的人我給你送過來了,現在說說看江邊的情況吧,我感覺日軍恐怕會大舉進攻,也許我能幫得上忙。”
廖銘禹揮斷了他,現在可沒心情聽他瞎扯淡。
虞嘯卿心里雖然有些不滿,但也明白眼下也不是斗嘴的時候,板著臉說道:
“你也看到了,日軍對我方展開了激烈的炮擊,而且他們已經在江邊準備好了木筏,只是遲遲未見進攻。”
頓了頓,虞嘯卿指著外面的江防陣地繼續說道:“日軍的炮火格外強大,這已經不是一個聯隊該有的火力。難道…他們真的得到了支援?”
“哼,所以我一直不贊同你那可笑的想法,看看吧,這是我今天早上剛收到的情報。”
廖銘禹掏出余思凡的那份情報文件遞給了虞嘯卿。
看著情報上的內容,虞嘯卿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他哪里能想到,竹內聯隊的實力居然已經這般強大了。
“這…怎么可能,日軍居然得到了如此強的支援?”
看著滿臉不敢置信的虞嘯卿,廖銘禹也是極其無奈,早就跟你說了你不聽,每次那臉被打得啪啪響才知道疼。
“虞師長,現在情況危機,我的部隊會進入你的防線,與你們一同協防,希望貴軍與之配合。”
“你愿意幫我?”虞嘯卿復雜的看著他。沒成想,這個一直讓他討厭的人,不僅救了他的部下,此刻居然還愿意幫他防守陣地。
“雖然特別看不慣你,但唇亡齒寒的道理我廖銘禹還是知道。還有一點,如果日軍攻破了江防,那遭殃的是禪達的百姓,而且整個西南的門戶將會大開,屆時…你我都是華夏的罪人!”
廖銘禹面色沉重,斬釘截鐵地對他說道。
“我做這一切無關個人感情,我們都是華夏軍人,我希望你明白,民族的利益高于意識形態,國家的利益高于一切!”
虞嘯卿被震驚了,一直以一位鐵血軍人自居的他此刻居然有了一絲羞愧感。
是啊,面對外族的入侵,如果只想著自己的私人恩怨,那還算什么狗屁軍人。在民族大義面前,個人感情是多么的渺小。眼前這個小他四五歲的年輕軍官心境比他高出太多太多。
“謝你苦藥!虞某感觸良多。”
虞嘯卿舉起了手,向廖銘禹敬禮致謝,不管怎么樣,此刻他都應該被尊重。
廖銘禹也抬手還禮。
苦藥很苦,比苦還苦!
原時空里,虞嘯卿終究是沒有喝下龍文章給他灌下的苦藥。最后他辜負了炮灰團,他的行為就像是一位自以為海納百川實則小肚雞腸的懦夫所做的美夢罷了。
希望這一次你別讓我失望,當一名正在的鐵血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