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西畹町、這座非常不起眼的華夏邊陲小鎮,如今卻成了邊境線上最大的兵站,好幾支師級單位都駐扎在此,來來回回的巡邏隊伍數都數不過來。
新編五十師的駐地上,師長高喜江獨自坐在營帳內,盯著手里的兩封信件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
“師長,88軍那邊又來電報了,
讓我們盡快前往南坎報道,還是不予理會嗎?”一名中校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高喜江愣了一下,不著痕跡地把信封折起來揣進兜里,隨口答道:“不是說了嗎?暫時不要回復,沒什么事情不要來打擾老子!”
“是,是…”
看來師長的心情不是很好啊,
中校不敢多說急忙退了出去。
等他走后,
高喜江在此掏出信件,
這里面其中一封是昆明那位新上任的陸軍總司令的親筆信,
意思很明確,讓他待在畹町按兵不動,其他的一概不用管。
而另一封則是他的老長官,88軍軍長范紹增在昨天剛送過來的,內容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開頭就把他罵了一通……
但就是這兩封信讓他陷入了兩難之境,一方面是自己的仕途,那個小肚雞腸的何長官在軍界可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自己要是不聽招呼后面還有好果子吃?
而另一方面又是當年一起刀山火海滾過來的好大哥兼老長官,這個時候不講道義豈不是讓人戳脊梁骨?他媽的到底該怎么辦啊…
話又說回來,兄弟之間情分歸情分,但一路摸爬滾打走過來看到過太多世態炎涼,
這個年頭誰不給自己留條后路啊。
“師長,那個…”
門外的聲音再次將高喜江的思緒給打斷,本來就挺郁悶的他這次再也忍不住怒火:
“你媽了個巴子!跟你龜兒說了不要來打攪老子!聽不懂嗎?”
被罵了一頓的中校連門都不敢進,只能站在外面委屈巴巴地低聲回答道:“不是…師長啊,
駐地外來了一隊人馬,
領頭的那個說是88軍軍長,
讓您趕緊出去迎接…”
“啊!?”
這話嚇得高喜江連忙從椅子上跳起來,飛一般地沖到外面揪著中校的領子問道:“你確定是88軍軍長!?他是不是個膀大腰圓的胖子?”
“對…對啊。”中校膽怯地回答道。
“糟了!哎呀糟了糟了…”
高喜江一把將他推開,神情慌張焦急不安地來回渡步,嘴里還在不斷念念叨叨什么。
周圍的士兵也是一臉懵,完全搞不懂他們師長為何如此激動。
“師…師長,這個人來者不善哇?要不然我再去一趟,就說你別在軍營頭…”
礙于剛剛被罵的緣故,中校本想替他的師長出謀獻策解決一下問題,卻不料當即吃了個大嘴巴子。
“你媽的,看到你就來氣,快帶老子過去!”
營地外,幾輛軍卡和吉普車停在路邊,三十多個警衛士兵靜靜站在兩旁警戒,而領頭的這位正是范紹增。
“軍座,你說高團長會不會出來見你哦,過去這么多年了,他認不認我們這些老兄弟還不一定咯。”樊寶盯著戒備森嚴的大營門口,滿臉的擔憂。
“哼,幾封電報可能不痛不癢,但老子人都來了,你還敢不見我?”
范紹增倒信心滿滿,昨天他確實派人給高喜江送了封信,但想了一晚上還是決定親自跑一趟。
正如樊寶口中所講,這么多年過去了,當初的情義還在不在真說不準,但至少他人來了,對方再怎么都會出來見上一面。
“唉,咱們出川的那些兄弟,到現在活著的還有幾個啊…”
范紹增看著大營前面其中幾個小戰士,心思不由地飄到了其他地方。
他們單薄的小身板像極了當年出川時手下的那些士兵,記得還有好多小家伙就比槍桿子高那一點點。
而打了這么多年仗,川軍死傷無數,他們的鮮血染紅了大半個華夏戰場,不知道有多少人長眠在異地永遠回不去家鄉。
“快把路障給老子端開!”
一陣爆喝打斷了范紹增的思緒,他定睛一看,前面來的不正是那個老部下高喜江嗎。
“江娃子,你狗日的現在排場大了嘛,要老子親自來請你哇?”范紹增那張胖胖的臉上繃得死緊,眼睛一瞪毫不客氣地講道。
“哎呀,哈哥,我也是才曉得你過來啊,有失遠迎有失遠迎,走走,到我營地里坐一哈。”高喜江趕緊迎上來,咧咧嘴陪著不是。
范紹增在當棒老二的時候外號范哈兒(傻兒),那些手下的兄弟都尊稱他為哈哥,一直到進了部隊私底下還是這么叫。
看著曾經熟悉的人,聽著熟悉的稱呼,范紹增也是感慨萬千,不過這次可不是來敘舊的,他強忍著心中的情緒波動面無表情地向前走去。
眼看老長官一言不發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高喜江為難地嘆了口氣,心里也是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滋味。
幾人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