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聽得申大娘子這般說話，申珺的臉色也是愈發紅潤了。
不過，到底是母女兩，申珺在申大娘子殷切的目光下猶豫了一會兒后，倒也是順著她的力道，重新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珺兒，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看見女兒又重新坐了下來，申大娘子頓時就是看出了申珺的意思，不由地在一旁開口問道：“珺兒，你對自己的將來，又有什么打算？”
屋子里，忽的就變得靜悄悄的了，申珺紅著臉，卻是沒有立刻回答。
也不知過了多久，總之，當申大娘子都有些忍不住，想要繼續發問的時候，申珺方才是猶猶豫豫，半遮半掩地回答道：“娘，其實……其實女兒也沒有想太多。”
“畢竟，咱們家的姑娘不都是要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嗎？”
申珺眨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自家親娘，欲語還休地道：“娘，難道……女兒還能有別的選擇？”
“可以自己找尋如意郎君嗎？”
申珺以退為進，小聲地說出了自己的期望。
只可惜，申大娘子在這方面卻早就已經是被申大人給提前打過招呼了。
雖說他們兩位老人家也是心疼自己的閨女，但是，在這點上卻是由不得她一個小姑娘家家自作主張。
申大人三令五申地跟申大娘子講解過，說申珺的親事必須是要由他們老兩口親自過問，由他們把關，至多，也就是在這開始之初就問詢下申珺的意見，好在這個要求里大范圍的找尋目標，雖有些抉擇，但大體上還是要由申大娘子夫妻兩個做主的。
當然，這也就是意味著，申珺的婚事將會由申大人做決定。
畢竟，申大娘子的耳根子比較軟，是沒有辦法奈何得了申大人的“能說會道”。
故此，在申珺嘗試著開口問出這一句后，申大娘子便是堅定地搖了搖頭，直接斷絕了她的希望：“珺兒，這是不可能的！”
申大娘子罕見地表現地如此堅決，她看著自家姑娘，堅定地道：“你爹早就跟我說過很多次了！”
“他說，旁的事兒也就算了，但你和禮兒的親事卻必須是要由他親自把關！”
“你呀，就別想那么多吧！”
申大娘子這話一說，頓時就是讓申珺有些失落。
但是，說句實話，申珺的心里雖然有些許的失落，但也并沒有失落太多，蓋因，在這件事兒上，她也早就已經是有了預料。
“娘！”
申珺委委屈屈地看著申大娘子，聲音變得很是低落：“既然如此，那您還要問女兒什么？”
申珺半是抱怨，半是自艾道：“反正，到頭來，女兒的婚姻大事不還都是要由你們二老做主的嗎？”
“既然不能讓女兒自己決定，又何苦來問女兒呢？”
申珺此刻的話音卻是越說越低，到最后，簡直都快要聽不清楚了。
“唉”
見此，申大娘子也是不由地微微一嘆。
但是，申大娘子雖然在心中憐惜女兒，但面上卻依舊是很堅定，根本就沒想過是能讓申珺如愿。
畢竟，作為傳統世家豪門出身，申大娘子以及申大人所在的申家都是不會讓申珺如此“膽大妄為”的！
沒錯！
對于申家那等人家來說，若是讓他們家的姑娘與人私相授受，私定終身的話，那就是代表著要讓他們家族顏面盡失，丟盡臉面！
而一個家族最重要的，就是規矩，就是名譽！
此二者相輔相成，是一個不可分割與破壞的整體，而能體現這兩點的則是每代族人的言行舉止。
其中，就更不用說是申家現任族長的子女了，申珺于這點上，卻是沒有任性的資格，否則真要有什么不妙傳言的話，那到時候，就不僅是她了，而是整個申家從上到下，幾百數千的姑娘家們都是會受此影響，繼而有礙親事。
因此，對于申珺的希求，是整個申家從上到下皆不可能同意的一點！
“珺兒，你也別為難娘了！”
“這件事兒，哪怕就是你爹爹來了，那也是絕不可能扛得住的！”
申大娘子話沒有說盡，但意思卻很清楚了，那就是，申珺想的這件事兒是絕不可能的。
對此，申珺也只能是無奈地笑笑。
半晌，她方才是開口問道：“那……娘，您和爹爹兩位是已經有了什么人選嗎？”
申珺有些自嘲的一笑，卻是始終沒有說出自己的要求。
而關于自己未來夫婿的問題，申珺其實也有想過，她覺得，依照目前的情形來看，自己未來的夫婿應當是一個能力不俗的世家子弟，最起碼是要有一個和申家門當戶對的家世。
這樣，也好在將來特殊之際能幫得上申家，幫得上申禮的忙。
畢竟，申大人夫婦二人最關注的，始終還是申禮。
對此，申珺看的分明，但卻也沒有什么意見，因為，自小受到儒家思想教育的她，赫然就是這種“賢妻良母好姐姐”的姑娘。
當然，申珺在成親之后，其第一要考慮的也就自然變成了夫婿之家，這就是她的性格。
“咳咳！”
被申珺這話一問，申大娘子頓時就是有些不自在了，她偷偷地瞟了一眼申珺，臉上也是第一時間就是涌上了些許的異樣。
其實，有些時候，申大娘子一直覺得在自家的這四個人里，也就兒子隨她，姑娘申珺卻是隨著申守正。
畢竟，申禮與她都是憨厚老實的性子，不像他們父女，簡直就更狐仙轉世一樣，只要一眼瞟過去，那就立馬是能將人的心思給猜出個七七八八來。
眼下，就正是這般情況。
而另一邊，在見到自家親娘這般模樣的時候，申珺也是立馬就猜到了。
原來，她隨口一說的，竟然會是真的，申大娘子他們還真是給她敲定了個人選！
“娘”
申珺心中一緊，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夫婿將會是什么模樣，于是不禁趕緊開口，略有些急迫地問道：“娘，你們究竟是看上了誰呀？”
“咳咳！”
“珺兒，你這說的是什么話？”
申大娘子再次被嗆得連連咳嗽，不過，她卻不想第一時間就被人擊敗，于是她趕緊努力地掙扎了起來。
她虎著臉，裝作一副嚴肅的模樣，輕聲喝道：“珺兒，你一個姑娘家家的，不要說這些讓人臉紅的話！”
“什么叫我們看上了誰？我們什么都沒看！”
申大娘子“惱羞成怒”之下，竟是反口訓斥到申珺的身上了。
“娘，您就別蒙我了！”
“您快說吧！究竟是哪家呀？”
這時候，申珺也不想多說什么廢話了，她拉住申大娘子的衣袖，反擊地道：“娘，方才不是您說咱們娘兩都是一家人，不用在意這些的嗎？”
“怎么現在您這么快就換了張臉，說起這些了啊？”
申珺搬出先前申大娘子自己說的話，堵著她道：“娘，你快跟我說說呀！”
“啊……這……”
申大娘子在聽完這些話后，頓時也是愈發的感覺有些尷尬，她想了想，尤其是對比了下雙方的戰斗力后，最后還是決定屈服。
“這……這怎么說呢？”
申大娘子有些頭疼：“珺兒呀！”
“其實吧，這事兒，也沒什么……”
“沒什么的！”
申大娘子有些慌亂，不知道這時候究竟要不要吐露出自己等人看中的對象。
不過，她在看見對面申珺強裝出來的鎮定下，眼底里的那抹忐忑之時，申大娘子也是不由地有些心疼了。
“唉，算了！”
她想了想，最后索性就直接吐露出了實情。
“行了！行了！”
申大娘子一把反拉住了申珺的小手，細細地說道：“珺兒，這事兒，就與你說了吧！”
此刻，屋子里別的下人們，也早就已經十分有眼力見兒地退了出去，甚至，有乖巧如小七的，更是懂事地把門給帶上了。
所以，整間屋子里，眼下就只剩下申大娘子和申珺這對母女。
“娘，您就說吧，你們二老看中的究竟是誰？”
申珺暗地里握緊了自己的小拳頭，心中暗暗緊張。
此時的她還不知曉今日之事的“罪魁禍首”其實就是她的弟弟，只見她勉強保持著鎮定的神色，語氣卻是略有些起伏地問道：“您，您就說出來罷！”
“這……這個嘛……”
“……這個……”
申大娘子到底是不善于在自家姑娘面前說謊，于是，吞吐了幾下后，倒也是將整件事兒給一股腦地道了出來。
“其實，這個……這個事兒是這樣的！”
申大娘子索性將其中申禮的作用，給從頭到尾地給說了一遍。
只不過，她老人家的一番言語，卻是讓申珺又羞又怒！
“申禮”
“好你個申禮！”
申珺咬牙切齒，卻是表現出了與曾經一點兒也不相似的暴躁模樣來！
要知道，申珺從小到大，可一直都是大家閨秀的模樣，她活到這般大，可是從來沒有過如此“狂暴”的模樣！
她的這番姿態，竟是叫申大娘子都有些“害怕”!
“珺……珺兒呀……”
“……其實……其實……”
“……禮兒……這……這也是為了你好呀！”
看見申珺這幅“超級賽亞人”的模樣，申大娘子也是有些為自家兒子擔心了，故而，她也不由地開口為其辯解了幾句。
“珺兒，禮兒要不是因為你是他姐姐，他又何必為你操心呢？”
申大娘子想了想，卻是用這個萬金油的回答，勸阻了一句。
“所以，珺兒呀，你就不要在因為他而感到生氣了！”
這時候，申大娘子倒也越發覺得自己說的有理，不過，因為眼下申珺正在起氣頭上，所以她也不好多說，于是她伸出手，對著申珺招了招，開口道：“來，珺兒！”
“你跟娘說說，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覺得……禮兒的這個想法如何？”
也不待申珺回話，申大娘子又仿若是在自言自語般地道：“其實，若是那小子能通過你爹爹這一關的話，那倒也不錯，算得上是年少有為！”
“雖說是年歲上……”
“娘！”
申珺一聽，頓時就是羞得不可自抑，她忙開口打斷申大娘子的自語，氣得小臉兒更紅了！
“阿弟這個家伙，竟……竟然敢這般胡亂行事！”
“您……您不幫我，怎么……怎么竟還順著他說話！”
“娘，您這可真是……真是……”
一時間，申珺卻也是被氣得說不話來了。
“啊？”
“哈哈，這……這……”
申大娘子這時候才恍然：“娘這不也是因為心急著你的婚事嗎！”
她討好似的對著申珺訕訕一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珺兒呀，娘倒是覺得，禮兒的這個想法不錯呢！”
“若是那小子真的過關了的話，那他也著實是你的良配呀！”
申大娘子覷著申珺的臉色，小聲地試探道：“而且，若是你跟那小子真成了的話，那你弟弟與他可就是姻親了啊！”
“聽禮兒說，這小子能力倒也不俗，于科舉之道上更是了得，將來兩家若是真能結成秦晉之好的話，那倒也方便你弟弟跟他來往了！”
“將來，兩家之中若是誰家出事兒了的話，倒也是更能互相搭把手！”
申大娘子這么一說，別的人不知道，但她自己卻是被自己給說服了。
“若是當真如此的話，那倒也是極好……”
“娘！”
這時候，申珺已經快要被氣得爆炸了！
她忽的一下站了起來，根本就不愿意在申大娘子的身邊待著了。
她怒氣沖沖地從屋子里小跑著出去了，卻是根本就沒看身邊的親娘一眼！
看來，申珺也是被她的親娘給打敗了！
其實，申大娘子跟申珺所說的事情也很簡單，那就是申禮突發奇想，準備將盛長權給辦成自己的姐夫。
也就是說，申禮這家伙竟是準備將自家姐姐介紹給自己的兄弟，準備來個“親上加親”!
不過，這件事兒，他也沒驚動旁人，甚至，這兩個當事人也是一無所知的，就連申珺也是剛剛才從自個兒娘親那里聽到的！
申禮這家伙在昨日里想到這個念頭的時候，就偷偷地跟自家母親通了氣，讓她老人家和申大人說說，看看自家的老頭兒是個什么樣的態度。
若非如此，你真當申守正是因為看重盛長權的才華，才會留在府中等他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