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娘她這是……”
聞言,申禮也是轉頭回望向申珺,面上滿是不解。
“阿弟!”
申珺看向申禮,再度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了一下。
“阿弟,你放心便是!”
“娘這……”
申珺頓了頓,而后再度道:“娘這只是累了而已,并無什么大礙。”
在申珺來之前,申大人就已經考慮到了這件事的影響,故此便早早地派人給申珺傳了話,闡明了這事兒的始末。
雖未說的詳細,但也是特意點出了李言誠一事,讓申珺知道些緣由,因此,她眼下也是知道申大娘子此時的狀態究竟是因為什么。
“啊?”
“這!”
申禮滿頭霧水,不過看著自家姐姐和母親全都是默認的模樣,他也終于是瞧出點什么了。
他想了想,回轉過頭,再度看向了申大娘子,輕聲地說道:“娘,既然如此,那我出去給您端碗熱粥吧。”
“想必,您一直沒有用飯,此時,怕是也有些餓了罷!”
既然知道自家母親沒事,那申禮也就放心了,不過,他看著申大娘子蒼白的臉色,心中終是不忍落,于是便如此說道,想要借此來表達自己的孝順。
當然,申禮的孝順是發自真心的,不是什么表面功夫,畢竟,申家這幾人的感情確實是真心實意的。
“嗯。”
對此,申大娘子也沒有拒絕,只是配合地點了點頭。
“聽禮兒這么一說,娘倒也還真是覺得有些餓了呢。”
申大娘子抬手一揚,向著申禮故意露出了一道笑容,道:“禮兒,那你就去廚房里,為娘取些清淡的飯菜罷!”
“別的,娘也沒什么胃口。”
“是,娘!”
聽到申大娘子這話,申禮頓時就是高興地點了點頭:“兒子這就給您取去!”
他迅速起身,而后再度小心地看了眼旁邊的姐姐,卻是什么也沒說,只是快速地朝外跑去。
看他的模樣,好像是真的相信了申大娘子的話,覺得她餓了。
不過,申禮并不知道,申大娘子此時哪里還有什么胃口!
她呀,現在滿腦子都是對自家姑娘,以及對娘家的擔憂。
前者,是因為她的終身大事,而后者,則是擔憂其百年未來。
這兩件事兒,可真是叫申大娘子愁白了頭!
“珺兒!”
待到申禮走遠了之后,申大娘子方才是收回了眼神,而后看向了自己旁邊坐著的申珺,內疚地喚了一聲。
“娘!”
申珺似乎也是察覺到了自家母親語氣里的不對勁,于是默默地坐近了一些,伸手為其捻了捻被角,免得申大娘子受涼。
“珺兒!”
申大娘子一把拉住申珺伸過來的雙手,用充滿愧疚的語氣,柔聲道:“珺兒,是娘的錯!”
“是娘識人不明,竟是險些害了你,誤了你的終身大事!”
申大娘子倚在床榻之上,眼角也是有些濕潤了。
說句實話,申大娘子雖然有心要照顧娘家,但還真沒想過是要以犧牲自家孩子的終身幸福為代價,之前她一心想要促成申珺與李言誠,也是因為李言誠足夠優秀,申大娘子不過是想要一舉兩得,成全了自己愿望而已。
只不過,在得到申大人的指點后,她才發現自己的幼稚,竟然聽信了別人的謠言!
且自身又識人不明,險些因此而耽誤了自家姑娘的終身大事!
因此,在這突如其來的真相沖擊下,申大娘子才會是又氣又急,且又羞愧!
故而,一時間接受不能的申大娘子,也是因此而倒了下去。
所幸,那只是一時氣急攻心而有的反應,所以,眼下在見到申珺的時候,申大娘子卻也終于是慢慢地緩了過來。
“娘!”
聽到申大娘子的道歉,申珺卻是展顏一笑,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她回握住申大娘子的雙手,輕聲地安慰道:“娘,您也別自責了,無論是誰,都會有犯錯的時候。”
“再說了。”
申珺展顏一笑,道:“您這不也是為了女兒好嗎?”
“無論如何,女兒都堅信,娘是不會害我的!”
申珺此時所說,倒是發自真心的。
雖然之前她也對申大娘子的一些做法而感到不滿,但是,申珺卻從未在心里對申大娘子這個人有什么怨言,因為她知道,就算申大娘子有些時候做得不對,但她的出發點都是好的,僅憑這一點,申珺就沒有資格去責怪她。
更遑論,申大娘子還是申珺的親生母親了,作為女兒,她是永遠也不能責怪一個母親的。
“珺兒!”
申大娘子此時有些虛弱,故此,受到的感動也就愈發地真摯、磅礴了!
畢竟,一個人在虛弱的狀態下,是最容易被感動的。
“珺兒,你放心!”
“既然娘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兒,那就絕不會再讓你嫁給他了!”
因為實在是太憤怒了,所以申大娘子到最后也還是沒有說出李言誠的名字,只是以他來代替。
畢竟,侄兒再親,又哪里能及得上自己懷胎十月的女兒?
“還有!”
“娘已經決定了,接下來,你的親事全都由你自己定!”
想著這次的烏龍,申大娘子的臉上露出幾分悔恨之意,她看著申珺,竟是罕見地露出了幾分堅毅之色:“若是你不同意的話,哪怕就是你爹的意思,娘也幫你給回絕了!”
“你的終身大事,最后,還是交給你自己把關!”
申大娘子抱著彌補的心思,給予了申珺最好的承諾!
“就像這次你爹看好的那個盛長權,娘回頭就幫你你拒絕了!”
“珺兒,你放心!”
看著申珺,申大娘子再次重申了一遍,堅定地道:“只要你不愿意,娘一定會幫你的!”
“啊?”
說到盛長權,申珺的臉上卻是莫名地閃過了一道紅潤。
“娘”
在申大娘子才剛剛說完自己的承諾后,申珺也是忽的開口了。
“娘,其實……”
“其實……女兒都聽父親大人的。”
“嗯?”
因為申珺說話的聲音有些小,所以申大娘子一時間沒能聽清楚。
“珺兒,你方才說什么?”
“娘!”
申珺到底還是那個外柔內剛的性子,所以,哪怕是有些羞怯,但她也還是極有魄力地再說了一遍:“女兒……”
“女兒是說……女兒愿意都聽父親大人的!”
“什么?”
“珺兒,你不用管……”
申大娘子先是沒能聽出申珺話里的潛臺詞,只以為她這是在逆來順受,接受長輩的安排,于是便想著安慰她,不過,話才剛說了一半,申大娘子卻是醒悟了過來。
“珺兒,你……你的意思是?”
申大娘子懷疑地看向了自己的姑娘,試探地問道。
對此,申珺卻是什么話也沒說,只是紅著臉,慢慢地垂下了頭去。
盛家,瀚海堂。
當盛長權走進去的時候,盛紘與盛長柏二人早就已經是端坐在位子上等著他了。
“父親萬安,二哥哥萬安!”
雖然許久未見,但畢竟都是一家人,故此,三人之間依舊是和以前一樣融洽。
“嗯。”
看見自己最聰慧的兒子走進來,盛紘的眼睛不自覺地瞇了瞇,心里頭也是頗為高興,為其而感到驕傲。
不過,就算如此,但盛紘的臉上卻依舊是不動聲色,沒有表露出一絲的感情,只是維持著嚴肅之態,扮演著一個嚴父的形象。
倒是他旁邊的盛長柏卻是罕見地露出了笑意,輕聲道:“呵呵,小七,你回來了!”
因為沒有外人,所以盛長柏也是以更加親昵的方式呼喚著盛長權:“小七,你快過來坐好,二哥哥有事兒要問你!”
盛長柏沖著盛長權揮了揮手,示意他坐到自己的身邊。
“是,二哥哥。”
盛長權先是看了眼沒有說話的盛紘,然后便快步走向盛長柏的身邊,坐了下去。
“二哥哥,你這是……有什么事兒?”
盛長權坐好之后,不由地看著他問道。
而聽到盛長權的問話,盛長柏卻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問了一句,道:“小七,你今日是去了申尚書的府上了,是嗎?”
“嗯,不錯!”
盛長權沒有隱瞞:“因為我和申大人家的公子申禮乃是多年的好友,且又早就有過約定,所以我便在今日去了申府,拜見了申大人一家。”
“嗯。”
“這也是應該的,小七,你是晚輩,理應如此。”
盛長柏點了點頭后,又沉吟了少許,忽然問道:“不過,小七,你今日可曾見到過申大人?”
因為眾人都知道朝廷中樞的政務繁忙,所以,盛長柏等人也不清楚,盛長權到底見沒見到申守正,畢竟,此時的盛家還不夠資格能讓申守正留在府上。
當然,若是盛長權能得申守正看重,倒是另一種狀況了。
這時候,不僅是盛長柏的臉色變得嚴肅了起來,就連一旁故作鎮定的盛紘也是悄悄地豎起了耳朵,聽得更加仔細了。
“呵呵,二哥哥,申大人的面兒我自是見到了。”
盛長權淺笑一聲,而后將今日的事兒,大概地說了一遍。
甚至,有關申家和余家的那事兒他也隱約地點了出來,不過,關于申守正寫出來的那封信,盛長權卻是沒說,只是說自己幫了申家一個大忙,替他聯系了余閣老。
而對此,盛紘及盛長柏俱是一驚!
“長權,你!”
“你這……”
乍一聽得這個消息,盛紘當即便是驚怒交加!
一生謹慎的盛大人第一時間就是害怕,擔心盛長權的這一動作會威及到盛家的安危。
不過,盛大人轉念又一想,忽然覺得此事倒也不至于如此悲觀,似乎,其中還有很多可以轉圜的余地,因此,他的語氣也就慢慢地安靜了下來,同時,他面上的神色也是重新恢復了過來。
“哼!長權,你好大的膽子!”
“竟敢摻和這件事!”
盛紘板著一張臉,沉郁地瞪著盛長權,神情不威自怒。
“父親,您先別急!”
見到盛紘如此反應,盛長權卻是不急不緩地搖了搖頭。
“其實,這事兒還沒有開始呢!”
盛長權知道盛紘此時的心情是怎樣的,于是趕緊開口解釋道:“而且,就算我為申大人約見了余閣老一面又如何?只要我們不說,那外人又怎么會知道?”
“更何況,就算知道了也無妨!”
盛長權十分淡定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畢竟,這件事兒主要的責任在兒子身上,到時候,只要父親大人您咬定了說不知情,那別人也怪罪不到您的身上。”
“這樣,咱們盛家也就不會有事了。”
“胡鬧!”
盛長權的話才剛一說完,盛紘就猛地喝道:“那你呢?”
“你怎么辦?”
“難道,你就不怕日后進不了官場?”
對于盛長權如此忽視自己的前程,盛紘的心底里頓時就是冒出了熊熊怒火!
“呵呵!”
面對盛紘如此盛怒,盛長權卻是淡笑了幾聲,開口說道:“父親,這進不進官場,怕是還輪不到那些人做主吧?”
“只要兒子的文章足夠優秀,那么,這件事兒倒是毋須太過于擔憂了!”
“你!”
瞧見盛長權如此自信的模樣,盛紘頓時就是有些語塞。
本來,他是準備說些什么以告誡盛長權,免得他驕傲自滿,繼而失手的,可是,盛大人一想到昨日里他給自己的那些文章,就忽然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沒辦法,實在是因為盛長權昨日里給出的那些文章火候著實是太好了,而且,這功力之強竟是在他這個做父親的之上。
盛紘捫心自問,就以盛長權的筆力而言,若是他此次不能得中的話,那其中的緣由必不是出在他的身上,相反的,怕是當今的掄才大典出了問題的概率可能會更大些。
也就是說,盛長權此次不中,那必然是因為這場鄉試出了舞弊!
當然,這也只是盛紘的私人看法,具體如何,倒是沒有那么簡單,不過,這也從側面體現出了盛長權的實力。
“父親,小七的做法,也未必就是錯的!”
這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盛長柏突然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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