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功是邪功中的邪功,吞噬他人精血來補充壯大自己。
剛開始時,只能吞噬體弱之人,免得噎著自己,隨著自身的強大,吞噬強壯之人,再吞噬武林高手,然后吞噬頂尖高手,最后是紫河車。
剛開始時,鄧遠征嚴守良心,只吞噬自己的仇人,及惡人,抱著替天行道的心思,反正是要殺死的,臨死之前貢獻出精血也算沒白死。
每吞噬一次精血,他精進一大步,抵得過苦修數年。
就像賺錢,一下賺了數年的工資,怎能不刺激不爽?
十幾次吞噬,他便抵達了天元境,罡氣凝聚,從而踏入武林第一流高手之境。
這種進步之速形成強烈刺激,讓他的野心不知不覺膨脹。
他忘了自己當初的理想只是在四十歲之前踏入天元境凝聚出罡氣就好,然后享受人生,悠然度日。
踏入天元境的他志得意滿,覺得神元境也唾手可得,只要拋開自己對自己的束縛、拋棄良知便好。
他冷笑著想,在神元境大宗師跟前,良心又算得了什么?
自己如果踏入神元境,即使像父親那樣被人發現,被人圍攻,也能從容脫身。
可如果不踏入神元境,如果被人發現,兇多吉少!
不是自己沒良心,不是自己邪惡,是這個世道所逼,自己沒有選擇!
為了踏入武學大宗師,為了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只能拋開一切束縛!
他最后甚至開始吞噬紫河車。
紫河車對長春功來說是無上大藥,紫河車所化精血可純化自身,不僅是踏入神元境的必具大藥,還可以達到延緩衰老之妙用。
可惜,天元境與神元境的距離遠遠超過他想象,遠遠不是他想的那么唾手可得。
他吞噬了數個紫河車之后便心生絕望,覺得恐怕一輩子也踏不進神元境了。
反而隱隱有被人發現的跡像。
恰在此時,他終于得到了小如意神功。
小如意神功是鄧高恩當初發現的線索,順便留在了那封信中。
這是鄧高恩為自己尋找的后路,可惜沒能仔細查找便被圍剿,來不及繼續追查,只能把追查到的線索寫下來,留給鄧遠征,讓鄧遠征彌補自己的遺憾。
鄧遠征一邊吞噬精血壯大自己,一邊細細查找。
終于在大雪山山脈的某一個村落,找到了小如意神功的唯一傳人。
他悄無聲息的將其吞噬,找到了小如意神功秘笈。
原本想直接離開大雪山。
可他在村里呆了幾天,將小如意神功練成之后,再看大雪山便沒了戰戰兢兢,反而有了闖進新獵場的興奮感。
大雪山不在大永境內,他在這里攪得天翻地覆也沒關系,反正大乾的高手不可能闖進大永圍剿自己。
更何況自己練成了小如意神功,誰也不知道自己的真面目。
他感受到了無拘無束,縱情肆意的快樂,準備在大雪山境內痛痛快快的吞噬一番,讓自己足夠強大,再回大永便誰也不怕!
大雪山一百零八寺的高手多是和尚,童子純陽的精血壯烈而精純,對他可謂大補。
他甚至根本就沒弄清楚法虛是哪一寺高手,看到其落單,虎看到一只羊般毫不猶豫撲上去。
他不了解大雪山宗,所以沒想到法虛如此剛烈又如此靈動,一看不敵便直接用了秘術,修為暴漲一倍,打了他一掌。
這一掌是大金剛掌,威力驚人。
雖然只中一掌,可掌力奇異,至烈至陽,讓他即使吞掉了法虛的精血也沒辦法短時間內恢復。
他這才感覺到棘手,大雪山沒那么好對付。
他變得謹慎又謹慎,碰上一個明月庵的弟子也沒敢上去,甚至生出退回大永之意,沒來得及回轉便被澄虛追上,一招便斬殺。
法空從鄧遠征的記憶里看到了澄虛如鬼如魅的速度與如鬼似神的氣勢。
鄧遠征是天元境中的上層,正在努力靠近神元境,可在澄虛跟前,一招也擋不住。
他跟澄虛的差距,就像人元境與天元境的差距。
法空想到這里,抬頭看一眼澄虛。
澄虛極敏銳,轉眼看過來。
“不管怎樣,圓融,法虛的仇是報了!”慧南沉聲道:“管他是什么人吶!”
“……是。”圓融最終點點頭。
既然通過那玉珠找到的這家伙,那這家伙就是殺法虛的兇手。
如今已然伏誅,法虛的大仇得報!
至于他的真正身份,隨著身亡,查也沒處查去,也沒必要多查。
“唉……”圓融既痛快,又悵然,隨即涌起無窮的悲傷。
先前一直想著報仇,沒顧得上別的,現在大仇得報,才涌起無窮的傷心。
再也看不到法虛嬉皮笑臉,任自己斥責喝罵依舊笑嘻嘻的不生氣,孝敬自己,惹自己生氣又能逗自己開懷。
沒了,再也沒了!
“啊——!”他仰天大吼。
傷心欲絕。
慧南平淡的搖搖頭。
到了他這般年紀,生生死死已經見過太多,看開看透也便是尋常事。
“法空,我們現在回去?”澄虛看向法空。
法空點頭:“師祖,我先去大雷音寺那邊看看藏經閣。”
“去吧去吧。”慧南擺擺手:“別給我們寺里丟臉。”
“是。”法空對法寧點點頭:“師弟,這里便拜托了。”
“師兄放心,我會照顧好它們的。”法寧撓頭憨笑:“師兄何時回來啊?”
“短則幾天,長則一個月。”法空道。
即使進展不順利,要在大雷音寺呆幾個月,一個月也要回來一次的,便讓法寧過一個月便去大雷音寺接自己。
法寧松一口氣,忙答應。
——
夕陽散發脈脈柔光,照紅了他精舍。
法空沐浴著霞光,重新回到自己的精舍前,剛剛要推門,楚煜恰好從精舍里走出,看到他,微笑合什。
澄虛來去如風,輕功快極,一來一去,加上中間的耽擱,不過一天一夜而已。
“楚公子。”法空合什還禮。
“法空和尚,我有所悟了。”楚煜笑道。
法空道:“那就恭喜楚公子。”
“和尚要過來坐坐喝一盞茶嗎?”
“多謝楚公子,時候不早,就不打擾了。”法空笑道。
楚煜沒有勉強,笑道:“那晚些時候,再向和尚請教。”
法空再次合什一禮,推門進了院。
楚煜則往外走,護衛們很快從院子里出來,跟上他,將他保護其中。
楚煜面露無奈:“這是大雷音寺,哪個敢來撒潑?你們太過小心了!”
護衛統領趙懷山一臉憨厚的笑道:“公子,哪里都要小心的,萬一真有亡命之徒亂來呢,公子真有個好歹,我們便萬死莫贖了!”
楚煜斜睨他一眼,懶得再多說。
母妃給了趙懷山獨斷之權,在護衛之事上,由不得自己做主,趙懷山可以相機而行。
十幾步后,楚煜覺得有冷風進來,縮了縮紫貂裘,吐出一口白氣,搖搖頭:“在這里生活當真是折磨,也就大雷音寺的和尚們能受得住。”
空氣稀薄不說,還冷得要命,呵氣成冰一點兒不夸張,對于自己這種修為不夠的人,宛如地獄。
如果不是有這紫陽貂裘,早就被凍死了。
“公子,那法空和尚也忒不識趣了!”趙懷山不忿:“不識抬舉。”
“趙懷山!”
“屬下就是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出奇的,不就是一個武功低微的小和尚嘛。”
“你不懂。”
“……”趙懷山無奈閉嘴。
三公子是出了名的博學多識,確實比自己更懂。
“我也說不清楚。”楚煜若有所思:“反正這位法空和尚不俗。”
趙懷山低聲嘟囔一句:“大雷音寺的和尚都不俗,個個都是天才。”
“他是金剛寺的。”
“金剛寺也是非天才弟子不收的,嘿,大雪山的上九寺都是如此。”
“……”楚煜懶得解析。
“公子,反正我覺得這和尚沒什么出奇的,不值得公子花心思,不值得浪費精力。”
“趙懷山,看來我得聽你的。”楚煜認真的點點頭:“我見識不如你。”
趙懷山不好意思的嘿嘿憨笑:“公子,我就是一個小小的建議,僅供公子參考的。”
楚煜斜睨他。
“是是,我不說便是啦。”趙懷山訕笑。
他很不服氣。
這一次公子是看走眼了。
那和尚相貌普通,修為比相貌還普通,真沒看出有什么不凡的。
更重要的是,那和尚明明知道公子身份不凡,還視而不見。
不必去打聽,只看公子這氣質,再看他們這五個護衛,就應該知道公子非富即貴。
這和尚竟然無動于衷,云淡風輕。
最恨這些視富貴如浮云的家伙,好像真的不吃不喝,看破紅塵了似的。
顯得自己這種熱衷于功名利祿的人多么的庸俗不堪。
這和尚就是本事不大,脾氣不小!
楚煜看向一直神游天外的陸玄明:“陸先生,你覺得呢?”
陸玄明微微一笑:“公子法眼無差,既然覺得他不俗,那他定然是不俗的。”
楚煜失望的搖搖頭。
這話跟沒說一樣。
趙懷山瞥一眼仙風道骨、神情飄逸淡然的陸玄明,無奈搖搖頭。
這便是宗師啊,地位超然,說什么都行。
——
第二天清晨,法空早早來到紫銅塔下。
清晨的太陽好像一個火球嵌在東方天空。
紫銅塔矗立于山巔,紫光閃爍,
法空早早就等到了紫銅塔下,感受著紫銅塔的壯闊,還在思索著雷音洗髓經。
越是渴求,越是不能得,世間事大概就是這樣。
實在不行,只能先練御劍經了,多一分實力總是好的,畢竟大變將起。
如果不出意外,神劍峰絕不會罷休,明月庵的麻煩就在眼前。
金剛寺與明月庵同氣連枝,比大雪山一百零八寺任何一宗都更緊密。
這是一寺一庵祖師流傳下來的友情,淵源流長,不可割舍,所以金剛寺絕不會坐視。
他心神慢慢沉浸于腦海虛空,清點自己的壽元及信仰。
壽元一共十五年,信仰四點。
信仰他以蓮雪每天提供的為一個單位,命之為一點,現在一共四點。
這意味著能施展四次神足通。
就是不知道從這里施展一次神足通與跟明月庵那里施展一次神足通,兩者消耗的信仰是不是一樣。
藥師佛內已經有三顆明珠,分別是三個人的記憶。
慧聞與莫青云,鄧遠征。
小如意神功卻是決定要練的,這門神功確實玄妙,可以隨意變化容貌。
但現在還不宜練,壽元有限,要用在金剛不壞神功的修煉上。
長春功……
他發現長春功有點兒古怪。
這應該是一門殘缺不全的功法,吞噬精元以壯自身,僅僅到吞噬罡氣,再往上便沒了,只能通過積累再積累,硬生生的堆上去。
他暢想這門心法如果補全,練到極境,能不能吞噬壽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