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道天下
徐晃加快腳步,趕上關羽。
“云長,喝兩杯?”
關羽轉頭看了徐晃一眼,點點頭,卻沒說話。
他知道徐晃想和他說些什么,但徐晃對他有知遇之恩。如果不是徐晃留他在箕關,又為他創造了戰機,他不可能有今天。
兩人一邊聊著天,一邊出了中軍大營,向中壘營走去。
中壘營是八校之一,北軍縮編為五校時被撤銷了。如今重建,便是全新的一營,營中將士都是剛剛參加大閱后的精銳步卒,劃歸徐晃的麾下,有不同地域整合的問題,卻沒有新舊之間的矛盾。
所有人都是新人。
好在徐晃不僅個人能力突出,練兵能力更強,秉承著天子與將士休戚同心的理念,他很快就與這些部下打成一片。
見徐晃、關羽入營,沿途的士卒紛紛行禮。
徐晃不時頜首致意。
關羽看得眼熱,感慨地說道:“公明兄,我真羨慕你。有時候就在想,如果天子沒有將你我分開,還是讓我做你的假校尉,那該多好。”
徐晃哈哈一笑。“云長,天子對你期望甚高,你總做我的假校尉,豈不埋沒?中壘營是步卒中堅,屯騎營則是騎兵主力,哪一個都不能缺。云長啊,你肩上的擔子很重啊。”
關羽撫著胡須,一聲嘆息。“正因為如此,我才不肯將就。那些騎士雖然不差,可是離屯騎兵的標準還是太遠了。他們上了陣,不僅發揮不了戰斗,反倒有可能自亂陣腳。”
徐晃體貼的點了點頭。
甲騎與普通重騎兵不同,要求極高。除了個人的身體素質、技戰術之外,還要求相互之間的配合。只有每個人都能按照要求去做,上陣時才能擰成一股繩,發揮出最大的沖擊力。
面對數量占絕對優勢的敵人,如果有人克制不住心中的恐懼,亂了陣勢,很可能會帶來災難性的后果。
從這個角度來說,關羽的堅持并非沒有道理。
“云長,你想過沒有,這次征討冀州,你也許根本沒有一顯身手的機會。”
關羽嘆了一口氣。
他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審配困守鄴城,幽州已經落入袁術之手,還能為審配效命的騎兵非常有限,胡騎營、長水營的輕騎兵足以應付,屯騎營的重騎兵大概率就是押陣,不太可能有直接上陣的機會。
至于攻城,就更沒重騎兵什么事了。
“那你想過沒有,為什么天子會在這個時候重建屯騎營,甚至還將甲騎撥了一半過來?”
關羽一愣。“為何?”
徐晃已經走到大帳門口,轉身四顧。“天氣不錯,我們就在帳外喝吧,省得帳中憋悶。”
關羽哪里有心思喝酒,隨口答應,催徐晃快說。
徐晃卻不緊不慢,命人鋪席設案,又取來酒來,就在帳前入座。
關羽見此情景,若有所思。“你是說,天子要看我能否接掌屯騎營?”
徐晃微微一笑。“云長,你說得沒錯,屯騎營要想發揮真正的威力,必須做到萬眾一心,不能有濫竽充數之輩。可是你想過沒有,需要萬眾一心的不僅是屯騎營,整個北軍都是如此。”
關羽眼神微縮,緩緩地吸了一口氣。
他有點明白了徐晃的意思。
北軍八校并不是單獨的八個營,而是不同的功能組合體。要想發揮真正的戰斗力,不是哪一個營強就可以的,要八營皆強,而且配合默契。
屯騎營是很強,可是沒有輕騎兵的配合,沒有射聲營的配合,屯騎營的戰斗力也很難持久。
“八營各有各的特點,也各有各的難處。屯騎營的威力在于沖陣,難處則在兵員要求高,訓練也難,沒有兩三年時間,很難形成戰斗力。”
關羽眉頭緊皺。“這么說,屯騎營去不去冀州也沒什么不同?”
“不能這么說。”徐晃搖搖頭。“沒有屯騎營的北軍,是不完整的北軍。只不過這次屯騎營是配合其他營,將來卻可能是其他營配合屯騎營。”
“將來?”
“你不會覺得平定冀州之后,天子就馬放南山吧?”
關羽一時語塞,沉吟了半晌,這才很勉強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勉強接收幾個吧。”
酒熱了,霧氣繚繞,酒香撲鼻。
徐晃舉起酒杯。“不是幾個,而是整個屯騎營。讓他們按你的要求去練。練成了,就留下。練不成,就算送到其他營,也是響當當的精銳,誰會拒絕呢?”
關羽目光一閃,轉怒為喜,連連點頭。
沮俊回到大營,沒有進自己的帳篷,直接進了沮授的帳篷。
沮授有客人。一個年輕人,正與沮授對面而坐,案上鋪著幾張圖紙。沮俊眼睛一瞥,就認出這是攻城器材,不由得多看了年輕人一眼。
沮授連忙起身。“兄長,這是關中大醫名師馬鈞馬德衡,剛從長安趕來,準備入北軍效力。”
沮俊一聽,大喜過望,連忙拱手致意。
“原來你就是馬大匠啊,想不到這么年輕。嘖嘖,真是少年出英雄。”
馬鈞面紅耳赤,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沮俊哈哈大笑,邀馬鈞重新入座。
他早就聽說過馬鈞的名字,知道他是關中的能工巧匠,改進的織機效率比原有的織機提升了近十倍。關中、河東如今能有大量的絲綢出售,馬鈞改進的織機立了大功。
士孫瑞早就想邀馬鈞來北軍效力,卻被馬鈞拒絕了。后來聽說馬鈞制造織機獲利頗豐,連太學邀他去做講習都不愿意,這才罷休。
沒想到馬鈞會突然出現在這里,而且是在沮授的大帳里。
不用說,肯定是沮授居中運作,請到了馬鈞這個名匠師。
有了馬鈞的協助,攻打鄴城就容易多了。
沮俊與馬鈞寒暄了一陣,馬鈞很不自在,以舟車勞頓為由,起身告辭。沮授也不攔著,命人送馬鈞去休息。
帳中只剩下沮俊、沮授二人,沮俊顧不得來意,先問起了馬鈞是怎么來的。
沮授笑笑。“這不是我的功勞,是中山甄氏的功勞。”
沮俊眼珠一轉,立刻想到了一個人。“你是說,是那個據說有貴人之命的小女子?”
沮授點點頭。“我也不知道她用什么辦法,居然說動了馬鈞。”
沮俊歡喜不禁,卻又有些擔心。“馬鈞雖然靈巧,但他畢竟是個白身,直接做輕車校尉怕是有點難。”
沮授搖搖手。“此人不好功名,對輕車校尉也沒什么興趣,能做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