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魏翱說完試驗的計劃,劉協沒有對計劃本身說什么,反倒建議魏翱做好個人防護。
化學試驗與物理試驗不同,誰也不知道會弄出什么新東西,有沒有毒,而火藥的殺傷力又是顯而易見的。萬一出師未捷身先死,將這個堪比拉瓦錫的天才化學家直接炸死了,豈不太虧了。
因此,建議一套安全規范,確保實驗人員的安全刻不容緩。
劉協還建議,要加強計量的精準。
要想發現深層次的原理,就要對實驗精益求精,大而化之是不行的。
魏翱等人雖然不明白劉協這些建議的用意,但天子關心他們的個人安危,還是讓他們有些感動,一一應了。
談了半天,劉協又囑咐了虞翻幾句,這才起身告辭。
袁術在講武堂門外站了很久,看著眼前不起眼的牌匾,以及進進出出的人,有點郁悶。
講武堂的人不讓他進,哪怕他報出了自己的名號。
不僅不讓他進,還將他趕得遠遠的,一直警惕地盯著他,防止他突然暴起,強闖講武堂。袁術本來沒這心思,被他們這么一搞,還真起了意。
只是一看那兩名衛士手中的長矛,他還是放棄了。
雖說政歸三公,但天子一直抓著兵權不放,講武堂更像是眼珠子一樣,不由任何人惹指。真在這兒鬧出風波來,難保天子不會震怒,直接廢了他。
看到天子從里面走出來,袁術連忙打起精神,搶步上前行禮。
劉協瞅瞅袁術,也沒多說,示意他跟著,繼續和身邊的甄宓討論問題。
甄宓是后宮中對技術最感興趣的貴人,而且她一直有個心愿,要造一座橫跨黃河的大橋,摘取封侯的懸賞。
這個懸賞已經公布了好幾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但是還沒有人成功。
直到最近煉鋼工藝得到了改進,鋼材的性能有所提升,甄宓才找到了新的思路。她打算用鋼代替木材,建一座鋼橋。
劉協對這個方案很支持,經常帶著她出入講武堂,旁聽與力學有關的相關會議。
作為現代物理學的開山之作,加利略的《關于兩門新科學的對話》中提及的兩門新科學指的就是新材料學代表的靜力學和以炮彈飛行為代表的動力學。前者正是甄宓現在需要的學問。
可惜的是甄宓精明卻不聰明,在學問上沒什么突出的地方。讓她自己研究是不可能的,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
回到御營,甄宓帶著收獲離開了,劉協這才正式召見袁術。
端茶倒水的是新入宮的貴人橋氏姐妹。
袁術恭恭敬敬的行完禮,抬頭看了一眼,頓時愣住了。他知道橋蕤的這一對孿生女兒好看,卻不知道她們這么好看。幾年不見,她們由含包待放的少女長成了真正的國色,讓人不由得眼前一亮,恍然失神。
對袁術的失態,大橋還好一些,小橋卻有些不悅,哼了一聲,擰身走了。
袁術有些尷尬,臊得面紅耳赤。
“有時候朕難免懷疑,你那三個兒女是不是你的血脈。”劉協看在眼里,半開玩笑地說道:“這稟性可是一點也不像。”
“他們都像他們的母親。”袁術順勢說道:“不過也繼承了臣的一些壞毛病。犬子耀繼承了臣的懶,小女衡繼承了臣的笨。只有長女權略微好一些。”
“你倒有自知之明。”
“臣年近半百,已過不惑之年,別無所長,只剩下自知之明了。”袁術說著,雙手奉上洛陽圖卷。“蒙陛下不棄,委以重任。兩年辛苦,今日功成,特來向陛下匯報。”
大橋將圖卷接了過來,轉身遞給劉協。
劉協展開,攤在桉上,細細觀看。
不得不說,這洛陽圖卷繪制得還是很精美的,甚至比劉表主持的第一卷還要略勝一籌。
由此可見,劉表就沒起什么積極作用,一直是個障礙。
“見到袁譚了嗎?”
“見了。”袁術老老實實地說道:“臣在郡學聽祭酒宋忠提起,便趕去見了一面。”
劉協沒有再說什么,掩上圖卷。“洛陽圖卷繪畢,你有什么規劃?”
袁術愣了一下,茫然地看著劉協。
劉協又道:“是從政,還是從軍,又或者經商?”
袁術恍然,隨即說道:“臣愚鈍,唯陛下之命是從。”
劉協無聲一笑,這悍鬼還真是乖巧啊。
不過一時半會的,還真找不到適合他的崗位。他擅長破壞,不擅長建設。如今天下太平,他好像只能賦閑了。
“你先在宛城休息幾日,待朕與三公商議之后,再做安排。”
“唯。”袁術躬身行禮,再拜而退。
“這人一把年紀了,還是紈绔本色。”小橋撅著嘴,滴咕道。
大橋及時制止。“妹妹,慎言。”
劉協笑而不語。
袁術的無禮,他看得清楚。但他卻不覺得袁術能有什么想法。袁術看似紈绔,其實最知輕重,看菜下碟本就是他的天性,打不過就加入更是他生存之道。
就連他的坦率都有可能是故意的,就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沒有城府。
但他不會掉以輕心,也不會給袁術反噬的機會。
讓橋氏姐妹出來端茶倒水就是告訴袁術,我雖然將你女兒袁衡趕走了,卻沒有責備你的意思。你不要想多了,做傻事,甚至鋌而走險。
“你們明天去一趟印坊,將這圖卷交給唐夫人,請她盡快安排印制。”
“唯。”大橋應了,將圖卷收起。
“陛下,沒幾天就過年了,有必要這么急嗎?”小橋問道:“這圖卷又不是邸報,是要刻版的。那些刻版的師傅說不定已經放假了,就算明天送過去也要等到年后。”
劉協摸摸額頭,哈哈一笑。“最近太忙,把過年的事都忘了。你提醒得好,暫時別送了,正好放在手里,多看兩天。”
小橋得到夸獎,心中得意,又道:“就是嘛,反正大會時唐夫人也要來見駕的,到時候再給她也不遲,沒必要專門送一趟。”
劉協沒吭聲,臉色卻有些暗然。
唐夫人已經有好久沒有主動請見了。雖說新年大典她應該會來,但按照禮節,她必須要見的是皇后,卻不是皇帝。
他有種感覺,唐夫人不是忙,而是有意躲著他。
可是為什么呢?他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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