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風拍打著窗戶,玻璃卡卡作響。
島本佳柰盤腿坐在沙發上,穿著長長的白色絲綢睡衣,手拿一本育兒方面的書籍,活脫脫就是個年輕的備孕媽媽。
多崎司輕輕拍拍她的大腿。
細細的肉浪如水波般震顫,看得人眼都直了。
島本佳柰抬起頭,推推鼻梁上的鏡框:“你干嘛?”
“找下手感!”多崎司一本正經地說道。
“手感?”島本佳柰瞅一眼他腿上放著的筆記本電腦,“打字的手感?”
“對啊!”
多崎司摸得理直氣壯。
“就愛胡鬧。”島本佳柰寵溺地笑了起來。
摸了十多秒鐘,手感找到了。
多崎司把手從她細嫩的大腿收回到鍵盤上,卡噠卡噠地碼起字來。
寫什么……
他也還是第一次。
隨便想了個開頭就動筆,內容嘛,大概就是他走進ATF部活動室那天開始。以他和棲川唯以及栗山櫻良三人為原型,創作一個失意少年,和兩個大小姐之間的故事。
金發碧眼的幼馴染,最后是敗犬!
沒辦法啦……
大哥身上的Debfff都疊滿了,這怎么贏嘛。
沙發的另一邊,二宮詩織和栗山櫻良挨著看電視,兩人的胳膊還很親密地挽在一起,從栗山櫻良親昵的表情上看,她是真的很寵小可愛,就連多崎司都沒這待遇。
電視上,放著1991年鈴木保奈美主演的《東京愛情故事》,該劇根據的名漫畫改編,大都市男女的寫實愛情故事。
多崎司不時會抬頭看一眼。
在這部劇里,鈴木保奈美演一個永遠笑得陽光燦爛的女上班族赤名莉香,深愛著整天同事永尾完治,但完治的心上人是他的高中同學關口里美……所以,整部劇都在搞三角關系,搞得跌宕起伏,搞得昏天黑地。
一會兒完治和莉香情深似海,轉眼完治又跟里美淚眼相對;這邊剛和里美眉來眼去,那邊又和莉香山盟海誓,還有江口洋介飾演的三上先生不停地搗亂,整部劇的那種資本主義的小情小調搞得淋漓盡致。
回憶著劇情,多崎司忽然看向二宮詩織。
在這部劇里,赤名莉香的人設很美好,樂觀堅強博愛,大膽奔放,但也向往傳統和安寧;她永遠笑得跟初夏陽光似的,心里永遠都裝滿愛情和希望,笑著給自己打氣說完治最后一定會愛上老娘的,老娘愛完治完治愛老娘!
小可愛不也是這樣么。
只不過在劇中,赤名莉香最后放棄了離開了,她離開的時候坐著一輛火車,車窗外是墜落空朦的火紅夕陽,這個總是笑啊笑的女孩疲憊地靠在窗戶上,淚如雨下。
小可愛不也是……
不對,小可愛才沒有這樣。
加入是小可愛的話,就算放棄了,她也在大雪紛飛的電車站臺,一邊追著離開的電車,一邊喊吶喊“請每年都要來一次啊,至少我在的時候,請一定要每年都來看我一次”。
嗯……
這人設是真好哇!
要不要把小可愛也加進去呢?
小可愛加的話,那大可愛總不能不加吧……可萬一加了大可愛進去,最后男主沒選她,自己是不是會在現實當中挨揍?
“難道我在里也要當渣男嗎?”
突如其來的一聲,把三個女人都嚇了一跳。
“你忽然大叫什么。”島本佳柰地伸出腳,用腳尖捅了下多崎司的大腿,以此來表達不滿。
多崎司順手把她的腳抓在手心里玩:“只是有些煩。”
“煩什么?”二宮詩織從栗山櫻良身邊探出頭來,“剛剛你喊的是,難道你想到新的點子了?”
“對啊……”
多崎司把剛剛想到的事說了出來。
重點是,他不知道該不該加更多的,有魅力的女角色進去。
二宮詩織聽得很認真。
然后,她準確地抓住了多崎司沒發現的重點,拿出手機,打開四人群聊。
二宮:棲川,大哥,你在多崎的里要當敗犬了。
完全不知道她在耍壞的多崎司,背靠椅背,愜意地撫摸著島本佳柰腳背光滑的肌膚:“花見姐肯定是不能寫進去的,不然最后不選她的話,說不定她會直接打斷作者的腿。”
島本佳柰坐直身體:“那把我寫進去好啦。”
“為什么呢?”多崎司扭頭看過去。
“因為我不僅美麗,氣質也是十足的大婦氣質。”島本佳柰朝他拋了個媚眼。
接著,像是為了印證這句話一樣,她纖細的小手靈活地把散亂的手法攏成一束,靈活地在翻轉幾下,又拿起書頁里夾著的筆,插進頭發里。
那頭烏黑亮麗的長發,轉眼間便挽成了一個古典的發髻,優雅地盤在腦后;雪白的單薄脖頸暴露在燈光中,十分的鮮嫩誘人,看得人想啃一口。
“不行不行!”
多崎司搖搖頭,從桌面拿起一根黃瓜放進嘴里啃:“又不是現實,想要獲得人氣,還得從商業的角度去看待。兩個大小姐和一個落魄少年的故事,比較符合當前輕的潮流。”
栗山櫻良默默盯著他手里的黃瓜。
剛才……
他摸了島本佳柰的腳,還沒洗手呢……
說不定這變態腳控就是故意的!
“欸,kiki,詩織醬不太懂耶,”二宮詩織捧著手機,非常天真非常單純地問,“為什么從商業角度看過去,棲川同學要當敗犬?”
這個好話題,多崎司一聽到就樂了,黃光也不吃了:“她不當敗犬誰當敗犬?”
“kiki和人家說說嘛。”二宮詩織繞過來,輕輕拉著他的袖子賣萌。
“輕里邊,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自古天降吊打幼馴染。”多崎司煞有其事地開口,“作為青梅竹馬,幼馴染一出場就是好感度MAX,要么就是本來好感度MAX但因為一些誤會暫時關系變差了,這是她們永遠也無法抹平的劣勢。”
化身好奇寶寶小可愛繼續問:“這難道不是好事么?”
“在現實當中,這自然是好事。”多崎司說道,“可從的角度來看,一個好的故事講究的是劇情跌宕起伏,一成不變多半會讓人覺得厭倦。”
二宮詩織聽得非常認真。
一邊聽的同時,她還不忘一邊拿著手機,給棲川唯打小報告。
“幼馴染一出場,好感就是滿的,過多的描寫也無法表達劇情的推進。而天降系則是全新的,未知的,可以從零開始,和主角慢慢刷好感,這就凸顯出了劇情的主線和前進的感覺。”
“噢噢噢”
二宮詩織非常滿意。
此時,在東京的小唯,已經開始要抓狂了。
栗山櫻良也在看手機。
多崎司的話,一字不漏地被詩織發到了群聊了,但他的手機被島本佳柰的腿壓著呢,所以他完全不知情。
很好……
“欸,多崎同學,”部長大人抬起頭,用她清澈的眼神盯著多崎司,“既然無法推動劇情,為什么要有青梅竹馬這種角色出現,不要不行么?”
多崎司地看她一眼:“你怎么會問這么簡單的問題?”
作為一個文學少女,部長大人不會不懂這個原理。
她這么問,肯定是有原因的。
面對他疑惑的眼神,栗山櫻良枕在沙發扶手上的脖頸略微歪了歪,澹然一笑。
嘴角掀起親昵的弧度,那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六檔笑容。
“快點回答。”她輕飄飄地說道。
或許部長大人現在受到了戀愛傻的影響……多崎司心里覺得甜甜的,于是就像上了buff一樣,聲音都變得高昂了起來:“在故事的開頭,天降系和主角的好感沒刷起來時,故事可能索然無味。幼馴染系的作用,就是在故事前期鋪路,用自己的感情來充實前期情節,整點樂子和笑話留住觀眾。”
二宮詩織捧著手機,把多崎司的話一字不落地輸入到群聊里。
多崎司在侃侃而談,另外兩位少女看著手機,島本佳柰也察覺到了什么。
她從腿下摸出多崎司的手機,輸入他的生日來解鎖屏幕,一下就看到了群聊的提示。
剛點進去,就看到了二宮詩織添油加醋的消息。
二宮:在故事的開頭……用自己的感情來充實前期情節。
二宮:小唯,他的意思,是不是在說你的存在是個樂子,只是用來挽住觀眾并給天降爭取時間?
混蛋!
栗山:呵呵。
栗山:我早就說了,敗犬就敗犬。
棲川:平胸閉嘴!
島本佳柰也笑了起來。
她捧著手機,抬頭看向多崎司,笑著問:“怎樣的幼馴染可以在前期挽留住觀眾?”
“小唯那種!”多崎司沉浸在商業的構思里,完全沒注意三人的表情變化,“觀眾們對幼馴染系的角色,都帶有固定的印象,比如說幼馴染金發敗犬,一說這個,大家就能想到英梨梨。那么大家就會很喜聞樂見地看到她因為傲嬌,一次次錯過全劇終的機會,一邊把她當成調節劇情的引子,一邊期待和天降系的感情發展。等天降好感上來了,幼馴染系角色再慢慢路人化,最后成為敗犬。”
二宮詩織又是一字不落地發了出去。
然后,她接著添油加醋,挑起戰爭。
二宮:多崎把你當成工具人了,利用完你后,就要把你邊緣化!
二宮:用他的話來說,這行為就是白嫖你的感情,轉手來賺取觀眾的money。
他死定了!
栗山:無能狂怒。
棲川:你得意什么?
栗山:我是天降。
棲川:那只是。
栗山:就算是在現實,天降也比青梅更有優勢。
栗山:芬蘭人類學家愛德華·韋斯特馬克在他的著作《TheHistoryofHumanMarriage》(人類婚姻史)中提過著名的“韋斯特馬克效應”——人對一起長大的對象會產生更少的性吸引。
二宮:栗山百科上線啦!
詩織,你給我問清楚,他到底要把我怎么辦!
她們幾個小的平常就是這么吵的嗎……吃瓜的島本佳柰直呼精彩,又忍不住繼續套多崎司的話:“那么,在你的構思里,小唯代表的角色最后的結局會怎樣?”
這一問,兩小只瞬間抬頭看向她。
然后……
一大兩小三個女人,同時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島本佳柰沒什么壞心思。
她就只是單純地,想看到多崎司在別的女人那里吃癟,然后自己再用溫柔去寬慰他,從而更鞏固自己的地位而已。
小可愛呢……
不用多說,一肚子壞水的鄉下少女,遠比大城市的人更腹黑。
而且……
她還生氣著呢!
至于部長大人嘛。
能打擊到另一個‘第一美少女’的事,對她來說就是好事,就要火力全開。
這三個女人,在這件事上達成了驚人的一致。
此時,完全不知情的多崎司,正一只手撐著下巴,另一只手搭在鍵盤上,全神貫注地盯著屏幕:“最后的結果我沒想好呢,按照設定,主角的身份是大家族的棄子……如果說是在天降系的幫助下,大舉反攻,重新從幼馴染系手里多回家產,這樣的結果好不好?”
當時,栗山櫻良直接拍起了手掌。
“多崎同學,請務必這樣寫!”她雪白細膩的手指,探過來摸摸多崎司的臉頰,“讓那個見鬼的金發幼馴染人生愛情雙敗犬吧!”
“呃……”
多崎司覺得吧。
部長大人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說不定是真把自己代入到天降系那個角色了。
虛榮的女人。
真可愛。
“我說多崎呀,”島本佳柰擔心地問道,“你這么寫,不怕小唯生氣?”
“不會的啦!”多崎司樂觀地一笑,回想著大哥傲嬌的姿態,神情異常的溫柔,“大哥雖然很好強,但在性格已經完全被我摸透了的情況下,她就算生氣,我也可以輕松化解。”
希望這次你也能這么樂觀……島本佳柰心里,默默開始為他祈禱。
“好可憐的青梅竹馬。”
二宮詩織感慨地嘆口氣,俏麗的小臉蛋上滿是惋惜。
表面惋惜。
其實,她心里其實已經樂開了花。
本著把事情挑大,為自己光熘熘的十指出氣的想法,小可愛的心思前所未有地壞了起來。
二宮:小唯小唯,多崎說要利用里的感情,把棲川家的一切都奪回來,讓你成為人生愛情雙敗犬!
棲川:不可能吧?
棲川:在虛擬世界尋求真實感的人,腦子一定有問題啊。
栗山:沒有什么不可能的,這故事本來就是取自現實,面對真相吧,英梨梨二代目!
棲川:我發現你今晚好囂張!
栗山:傲慢是我骨子里的與生俱來的氣質,用開水燙都燙不掉。
別把這種行為當做有氣場!
栗山:同為大小姐,我勸你還是少說兩句。即使閉起嘴來像個傻瓜,但也比開口讓人去確認你是個傻瓜來得強。
東京都。
棲川唯深吸一口氣,忍住砸手機的沖動。
棲川:栗山,從今天開始,我要把你當成一頭豬來看待!
二宮:為什么是豬?
棲川:除了可愛,一無是處的女人,以前都還有點氣質,現在就只會整天像個人一樣傻樂!
栗山:豬是否快樂得像人,我們不知道;但人很容易滿足得像豬,我們還是常見的。
“可惡!”
棲川唯發泄似的錘了兩下桌子。
筆筒、修正帶、橡皮擦等東西,像經歷了地震般掉落到地上。
棲川:多崎呢,讓他給我把話說明白了!
二宮:渣男現在在和島本老師調情呢,沒空理你。
混蛋!
棲川唯一咬牙。
直接打了個電話過去。
“都——”
剛響了一聲,直接掛斷。
再打過去,無法接通……
“媽!”
棲川唯直接打開窗戶,朝在庭院里看月亮的棲川栗吼道。
“我明天要去山梨縣!!!”
“嗯?”
棲川栗仰頭看上去:“也行,媽媽和你一起去。”
說著,她伸出雪白細膩的手指,從碟子里取了一枚葡萄,往旁邊對著手提電腦工作的遠野幸子嘴邊塞過去。
“幸子,張嘴。”
“啊”
遠野幸子漫不經心地咀嚼起來,眼神都沒移開一下。
“不用!”棲川唯狠狠地吸了口氣,眼神冰冷,“我一個人去就行,媽媽幫我去醫院預定一個床位,這次不是他住,就是我住!”
棲川栗眨眨眼。
遠野幸子勐地抬起頭。
隨后,兩個大姐姐扶著對方的肩膀,笑得直不起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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