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完了這些,剛好還有兩天的時候,幸得是周日,迅哥兒和錢玄不上班,三人已是隔了許多天沒見,終于是聚上了一次。
三倆小菜,一杯老酒,大門一關,久違的與外界的喧鬧,隔絕開來,湯皖一杯酒下肚,就往躺椅上一躺,是真的渾身舒暢。
迅哥兒抿著一杯酒,不由得想到,自己這三人,不知不覺已經認識一年之多了。
而這一年來,發了諸多事情,不禁讓人感慨萬分,湯皖哪還有曾經的稚嫩,儼然成了首都的風云人物,但是,這些事,三人之中,好像也只有湯皖能去辦。
錢玄的火爆脾氣,一點就著,與人相處,對著他脾氣的還好,不對他脾氣的,那是要被他噴死的。
至于迅哥兒,那就更不用說了,眼睛里容不得一點沙子,看不得這個世間不公正的事情,總想著要說上幾句。
迅哥兒給湯皖滿一杯酒,一把拍在湯皖的大腿上,說道:
“起來了,說說話!”
“就是,躺著像什么樣子?”錢玄適當補充道。
“得,在外面得端著,在你倆面前,還得端著,簡直不讓人活。”湯皖直起身子,舉起杯,與倆人共飲。
“我們倆大抵是端不住的,若是在指望不上你,那就只能喝喝悶酒了!”迅哥兒道。
“我要去端,你們倆非攔著不讓呀。”錢玄很是受傷的說道。
“哈哈哈哈.....”
迅哥兒和湯皖,轟然大笑,連帶著錢玄也是驀的笑出聲來,說道:
“我這輩子,性格是改不了,不過也落得個好處,誰也不敢招惹我。”
湯皖心里不禁取笑道:
“你連老師的面子都不顧,和你同門師哥,在報紙上大戰,全天下的人,誰不知道你是錢二愣子,招惹你純粹自己給自己找堵。”
“大人物看不上,小人物又比不過他,這個二愣子精明的很,學會鉆漏子了!”迅哥兒指著錢玄,譏諷道。
“就是天王老子站我前頭,要是讓我不爽,我也得噴他幾句!”錢玄甚是豪邁的說道。
湯皖轉頭一想,點子就來,咳嗽了一聲,忍著笑,說道:
“既然你錢爺都不怕天王老子,那兄弟我遇到件事,還得錢爺出手相助。”
“說,只要在我業務范圍之內,包給你擺平!”一句錢爺聽的樂乎,錢玄無所謂道。
“這孑民先生上任,有人要殺雞儆猴,說是要給孑民先生提前慶祝慶祝,然后兄弟我就成了那只雞,這件事,錢爺能擺平么?”湯皖道。
迅哥兒一聽嗎,眉頭緊鎖,開始在心里盤算。
倒是錢玄一副小事的樣子,拍著胸脯,打著包票,不屑一顧的說道:
“這件事,我倒是有耳聞,想著空穴來風,就沒說,也就是八大胡同那幫人傳出來的,放心,他們要是敢找你麻煩,我一噴一個準!”
八大胡同這個詞語,最近出現在湯皖耳朵里的頻率有些高,雖然知道是個是什么場所,但還是架不住好奇,問道:
“那幫人,有什么來頭沒有?”
“沒什么來頭,就是一幫沒出息的貨,北大,水木,其他個個大學都有,久而久之熟悉了,就抱團一起了。”錢玄感覺是很了解的樣子,說起來頭頭是道。
“所以,你為什么這么懂行呢?”湯皖忽然問起了這個話題,錢玄瞬間意識到,自己好像掉坑了,連忙閉嘴,端起一杯酒,假裝啥也沒說。
“呵呵....可是時常業務有往來?錢爺這個名頭,最先是怎么來的?”迅哥兒齜著嘴,若有所思的說道。
錢玄一看躲不過,便強行解釋道:
“知己知彼,要想了解敵人,必須得加入敵人,我也是為你們倆操碎了心。”
“哈哈哈哈....”
湯皖和迅哥兒相視一笑,懂得都懂,點到為止。
在隨后的一天里,邀請函都被一一送到指定位置,沒想到才過了半天時間而已,就在首都引起的一陣波瀾。
湯皖現在,在首都是極為出名的一個人,又好慈善事業,給老百姓建立學堂,非常受到民眾推崇,一聽皖之先生要舉辦一個典禮,頓時就討論開了。
經過有心人的打聽之下,發現被邀請的都是一些牛逼轟轟的人物,比如,恒豐錢莊少東家,在首都這個地界,算的上是比較牛叉的一個人物了吧。
抱歉,在應邀人員當中,也只能算得上小人物,據有人小道消息稱,首都當鋪,藥材、糧油等各個龍頭大佬屆時都會出席。
再比如,首都文化界扛鼎人物,梁任公,康師,辜湯生,林紓,據說到時候也會出席,就更別提下面的各個國學大師了。
正冶界,就更不用將了,民國第一公子哥——段鴻葉領銜出場,后面還有教育部長,外交部長。
最重要的是,還有各國公使的洋人們,也會應邀出席,這才是最令人震驚的,試問,還有誰能讓洋人賣面子的。
還有最后一個非常震撼的事實,那就是,皖之先生舉辦典禮的場所也很講究,是在普益的家里,這在幾年前,是根本不敢想象的。
總之,首都民眾,議論來,議論去,就得出了一個事實,那就是皖之先生牛叉,能被邀請前去參加的人牛叉,所以能得到一張典禮的邀請函成了在首都,有身份的象征。
所以,湯皖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很納悶,早上才剛送完邀請函,中午還沒到,六爺就上門了,說是那些個供應商紛紛來問,能不能得一張邀請函,去見見世面。
本著以后建造學校,還需要他們出工出力的想法,湯皖起身就去房里拿了幾張,未寫名字的邀請函遞給了六爺。
六爺一張老臉,笑嘻嘻的,拱手道謝,剛走沒多久,菊長就上門來了,小山一樣的身子就往院里橫沖直撞,見著湯皖的面,先倒起一杯茶就一口喝完。
給湯皖看的一愣一愣的,直問道:
“你這是怎么了?”
菊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向湯皖,而后又沒好氣的說道:
“你上午發的那些邀請函,還有多的沒?”
敢情又是為這個事情來的,湯皖簡直無語,嘆氣道:
“不是給你了么?”
“日踏馬的!!你是給了勞資,可是你TM給勞資架在火上烤,別廢話,趕緊拿來!”菊長催促道。
湯皖只好又去房里拿了幾張出來,哪知菊長一看就幾張,忍著心里的郁悶,耐起性子解釋道:
“勞資上輩子真是欠你的,督軍團到了首都,里面有好多徽州老鄉,這事你不知道?”
湯皖搖搖頭,最近沒怎么關注過,但是這舉辦典禮跟督軍團有個毛的關系,就聽見菊長繼續說道:
“你給那些商人都發邀請函,不給他們發?小心家都給你抄了。”
啟瑞和黎黃陂的爭端已經到了白熱化,兩人是誰也不讓步,啟瑞就想了個主意,邀請了皖系和其他一些支持他的勢力,組成了一個聲勢浩大的十幾人督軍團來首都,幫啟瑞站站場子。
這就相當于給黎黃陂施加壓力,明晃晃的告訴黎黃陂,你只是表面上的大當家,真正說話算數的,還得我這個二當家來。
這些個督軍團里的人,個個都是一方大員,比如皖系的倪嗣沖,盧永祥,都是實權在手,一聽湯皖舉辦了一個這么牛叉的典禮,竟然不邀請督軍團的人,豈不是看不起人?
再者說了,你湯皖好歹也是徽州文化界代表人士,大家說起來也都是老鄉,連這點面子都不給么?
于是,正在辦公的菊長收到消息后,就趕在這些人前頭,匆匆的跑上門來了。
湯皖只好又返回了房里,按照菊長的名單,一連寫了十幾張邀請函,這才作罷,又疑問道:
“啟瑞和黎黃陂也要寫?他們能看得上?”
菊長臉上的表情甚是精彩,全當湯皖是書讀多了,不懂人情世故的書呆子,又解釋道:
“連各國公使你都發了,不給他們兩個當家的發,你是看不起人?還有你管他們來不來,先送了再說,不就是寫幾個字的事情么?”
“可我這只是一個小典禮,用得著這么興師動眾么?”湯皖還想在解釋一下,卻被菊長無情打斷了,鄭重警告道:“你這已經不小了,你心里沒點數么?”
在菊長的一番耐心教導之下,湯皖只好又寫了兩張邀請函,菊長思索了一番,見不需要添加什么人了,拿著一摞邀請函,這才心滿意足的走出門去。
不出意外的是,錢玄也上了門,他有個最近剛來首都闖蕩的好友,叫劉半夏,是滬市鴛鴦蝴蝶派的扛鼎人物,聽到了這個消息,也想去見見世面。
迅哥兒也來了,他也有個好友,在曰本留學時候,就認識了,叫許壽裳,說起來和湯皖還是同事,既當教育部僉事,又兼任北大教授。
在迅哥兒和錢玄走后,湯皖心里尋思估計還有人要來,可是已經沒了多余的邀請函,于是,對著大牛喊道:
“大牛,再去印制一些來,100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