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熙熙攘攘是人間常態,冷冷清清是人間真實,也有人說離別是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見。
總之,這一場雪中的答謝宴,以后估計不會有了,但是卻又以另一種形式再北大重現著。
草棚子里,是觥籌交錯后的安靜,只一壺清茶,三倆好友,紅泥小火爐為影,滿目雪景為伴。
“豫才,下午不去學校了么?”湯皖靠在靠椅上,悠然的問道。
迅哥兒用手襯著滿是愁容的額頭,眉頭緊鎖,似乎生有愁緒,連入眼的雪景也不在是美景,倒像是平添而來的負擔。
“不去了,有湘虎在。”迅哥兒端起一杯熱茶,上升的絲絲白氣,熏的迅哥兒的眼睛輕瞇了一下,滿是擔憂的說道:
“新式學堂若是與北大相比,那真是人間天堂,皖之,你知我的意思!”
“嘔.....”錢玄突然臉朝下,差點吐出來,中午喝了幾杯酒,怕是有點多,雖如此,卻是聽不得迅哥兒的話,直拍著自己的胸脯,說道:
“我在前頭,你們倆盡管站我后邊,早就想會會這一幫酸儒,大家各憑本事,且看我如何一戰!”
“呂奉先萬人敵,也討不到三英的便宜,德潛,別失了分寸!”湯皖拍拍錢玄的后背,大概是因為酒喝多了,有些難犯嘔,呼氣不順暢。
錢玄雖有些醉意,但是思路清晰,指天論地,直抒胸臆道:
“他們也配為......三英?哼哼國之大者,由盛至衰,莫過于人心不齊,古之訓也,我國已弱40載,正是我輩嘔心瀝血之時,豈能靠他們?”
“對!對對,靠你就行了!”湯皖笑著附和道,又拍拍錢玄后背,端來一杯茶,說道:“不能喝,就不要喝,身體不舒服,人也遭罪,快喝點茶醒醒酒!”
“好,下次一定記住,不多喝酒!”錢玄暈暈乎乎,卻異常肯定說道。
“哈哈哈哈”
此話一出,湯皖和迅哥兒都忍不住笑了,想著錢玄的醉酒歷史,剛好詮釋了什么是:我知道做這了這件事會很后悔,但就是忍不住要去做,結果就是三年有期徒刑起步。
“我記得,你上次醉酒后也是這么說的!”湯皖適時候提醒道。
“他不光上次,上上次.....哪一次不是這么說的?”迅哥兒無語道。
錢玄卻不在意,撐著左右搖擺的身體,反而抱怨道:
“你們倆.....光會說風涼話,也不攔著我一些。”
“你錢二愣子要喝酒,誰能攔得住?”湯皖揶揄道。
“困了!”錢玄突然沒來由的一句,然后就往桌上一趴,睡了過去,直叫兩人看的傻眼。
湯皖搖搖頭,齜著嘴笑,表示無語,卻又怕這樣睡,容易著涼,只得和迅哥兒架起錢玄的兩只胳膊,往房里走。
亭外小雪簌簌下,三三兩兩一杯茶,久違的和迅哥兒聊聊天,扯扯淡,又是一下午的閑暇時光悄然而逝。
等錢玄醒了,迅哥兒順路送了回去,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又剩了湯皖一人,大牛不知何時,湊了過來,征詢道:
“先生,中午還剩了許多菜,是不是讓湘靈小姐晚上來吃飯?”
經大牛一提醒,湯皖忽然間想到,放著湘靈這么一個同聲翻譯先生不用,豈不是空有寶山而不識,而且湘靈會瑛國,琺國,曰本三國外語。
如若要是都學會了,以后夢里看個片子都不帶用翻譯的,于是,正經說道:
“先等等,我去寫張帖子,還有正事需要湘靈相助!”
說辦就辦,湯皖一個轉身就往房子里,寫了一封拜師帖,遞給了大牛,并且鄭重囑咐道:
“親自交給湘靈小姐,就說我特設拜師宴,有事相求!”
正兒八經的拜師可是一件大事,大牛即使再沒有見識,也還是多多少少知道點,一時難堪道:
“先生,用中午剩下的菜,是不是有些不妥當?”
湯皖眉頭一皺,想著大牛的話,也覺得有些不妥,下意識看向大牛,問道:
“家里還有沒有新鮮菜了?”
“沒了!”大牛脫口而出,想了想,不過卻又說道:“還有一些羊肉。”
“那就做羊肉宴,什么白蘿卜燉羊肉,紅燒羊肉什么的都可以。”湯皖尋思著說道。
“好嘞!”大牛轉頭一想,也覺得可行,手腳麻利的解下圍裙,接過拜師帖,就向門外跑去,至門口時,又聽到先生喊道:
“別忘了叫上湘虎!”
“曉得了!”大牛回答的干脆,滋溜一下就沒影了。
看著天上飄著的絲絲雪屑,湯皖頓覺得人生難料,沒想到都混成了全國大名人,依然逃不了“學英語”的命運。
正想著,又忽然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部“勝天半子”電視劇,從那以后,“學英語”從一個積極正能量的詞語,忽然就變成了一個梗。
“世事無常么?”湯皖躺在躺椅上,嘴角喃喃道。
不多久,大牛就回來了,呼啦啦的像風一樣,從院里掠過,大牛就是這般,似乎從來不用走的,無論多長的路,多短的路,都是用跑的。
即使是從湘靈家里回來,也跑的個氣喘吁吁,頭上布滿了雪屑,剛喘上一口氣,想要說話,就看到先生在搖搖手。
“趕緊歇會,跑什么,路上結冰,小心滑倒了,再摔出個好歹來,豈不是自討苦吃。”湯皖沉著臉,沒好氣道,見大牛手里空空如也,隨即釋然,便又說道:
“我知道了,先去做飯吧。”
“啊?”大牛邊往廚房走,邊憨憨的撓著頭,疑問著,怎么自己沒說,先生就知道了呢。
大牛憨憨的模樣,惹得湯皖心里一陣蜚語,誰像你一樣沒個腦子的,手里的拜師帖都不在了,說明湘靈分明就是在家里,不言而喻的事情。
不過,大牛走后,湯皖的目光在不經意間,瞟向了門口,同時心里下定了決心,要閉門三個月不談事,定要習得一口流利的口語。
湘靈收到大牛送來的拜師帖,其實心里是震驚的,一時沒明白過來是怎么一回事,不過從大牛后來支支吾吾的只言片語中,倒是明白了大概的意思。
一想到先生要教國際班,夸下海口,要三個月會講一口流利英文,頓時心里就揪住了,擔心了起來。
學過英文都知道,要想英文入門很簡單,但是要講一口流利的英文絕不是一件容易辦到的事情,更何況還是要短短三個月。
“嗯,我知道了,我等會就去!”湘靈對大牛說完,就陷入了沉思之中,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個好辦法,可以幫助先生三個月速成。
不過再去先生家之前,湘靈特意換了一身衣服,先去了街上的書局一趟,買了一本厚厚的詞典帶上,這個是學英文的必需品。
“砰砰砰!!”
湯皖聽到大門被輕輕的敲響,知道是湘靈來了,趕忙回道:“來了!來了!”
門打開,便看到湘靈捧著字典,頓時流露出懊惱的神情。
“誒呀!我倒是忘了買字典了!”
領著湘靈到棚子下面,倒了一杯茶水,湯皖才說道:“我想跟你學習英文口語,不過對英文的用法,以及俚語,以及專業詞匯不是很懂。”
湘靈把頭發往耳后撥了一下,有些不是很明白,疑問道:“先生,日常用語的詞匯量是口語的基礎,需要掌握大概2000個左右的單詞。”
“也就是說要背2000個單詞是么?”湯皖下意識問道。
湘靈點點頭,因為無論是書面語還是口語,掌握一定的單詞量才是基礎。
否則看到一個東西,不知道是什么英文名字,或者不知道如何用英文句式去表達,也只能望洋興嘆。
因此,第一道攔路虎就是英文詞匯量,這也是湘靈最擔心的,哪知湯皖卻是“撲哧”一笑,湘靈最擔心的事情,對于湯皖來說,卻是最簡單的。
有大bug在,這道題目簡直就是送分了,于是,湯皖大致的估算了一下,無所謂的說道:
“這個簡單,我幾天就能背完單詞。”
“啊?”湘靈著實被驚訝的不輕,自始至終不茍言笑的面龐,開始有了些變化,猶豫著,說道:“先生,這可是2000個單詞,幾天是不是”
“托大”或者“夸張”一類的詞,就差沒有直接說出口了,反正是那么個意思。
湯皖自然是明白的,換誰也會有湘靈一樣的表現,但是,有bug在,依舊自信無比道:
“對,幾天就能背完,不信,先來100個單詞,我背給你看看。”
“好!”湘靈答道,取出隨身攜帶的鋼筆,盡量寫一些簡短的單元音單詞,比如:of、cup、at之類的,便于好記。
不消一會兒,湘靈就寫完了,遞給了先生,心里不禁有些擔心,是不是100個多了,先生能不能記得住。
看著這些比較熟悉的單詞,湯皖心里一暖,自然是明白湘靈的好意,不過有bug在,還真就沒難度。
湯皖一邊挨個看過去,一邊嘴角喃喃道,不消一會兒,就全部記下了。
然后,閉著眼,在腦子里又過了一遍,確認無誤后,把紙遞還給了湘靈,說道:
“好了,我都記下了,背給你聽聽,你對照著,看看可有錯的。”
湘靈一杯茶還沒喝完,就又被驚訝到了,然而先生已經開始按照順序,旁若無人的背起了單詞,不出意外的全部背下來。
“先生,你以前學過?”湘靈不可置信道。
“學過一些,不過有一年多沒用了。”湯皖道,為了徹底打消湘靈的疑慮,指著紙張上的單詞說道:
“這些單詞太簡單,你換長單詞,至少3個元音以上的。”
湘靈大吃一驚后,半信半疑,主要是先生之前的表現給了湘靈很大的信心,于是,接過紙張,又開始寫單詞,都是長單詞。
第二次的結果依舊不出意外,全背下了,不過時間比第一次的長,雖然有些單詞的讀音是錯的,但是湯皖卻能給他默寫出來。
兩次之后,湘靈對先生幾天就能背完2000個單詞,有了不少信心,只是再怎么的不去多想,也掩蓋不住內心里的無比震驚。
“先生,既然單詞可以背下來,那么,那么先學習發音吧。”湘靈又拿出一張紙,開始寫國際音標。
只要學會了音標的用法,那么即使不知道單詞是什么意思,也可以通過音標拼讀出來,剛好湯皖記憶好,甚是契合所需。
不知不覺間,湯皖的英文學習正式走上了路子,而湘靈的英文水平確實很高,教的也很用心。
從音標拼讀,到背單詞,再到英文8個時態,以及語句的表達,湯皖學習的速度驚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了湘靈的三觀。
在湘靈有限的生命里,就從來沒有見過記憶力如此變態的,仿佛正是傳說中的過目不忘,而湯皖的bug也正是超級記憶。
所以,本來就有基礎,再有bug相助,短短10天不到的樣子,至12月中旬,湯皖就已經能正常的與湘靈用英文日常交流,不過就是湘靈說話的速度不能太快,聽力這一塊,還是稍有些欠缺。
這里面就涉及到口語的一個關鍵點,那就是連讀,前一個單詞的最后一個字母,與后面單詞如果第一個字母是元音,在口語表達中會經常連在一起發音,比如:notatall,就要連貫的讀在一起,像是一個單詞。
這也是英文初學者在口語聽力中最大的障礙,這就導致口齒伶俐說的慢,就能明白,說的快就兩眼一抓瞎。
不過,這個也不是大問題,只要花費一些時間來練習和習慣,還是可以克服的。
總的來說,以湯皖自己的經驗來看,相比較于學習中文,不必去說文言文,英文那就簡直太簡單了,小學生級別的。
也正是因為,英文的簡單易學,所以成為了盛行與世界的重要原因之一。
經過了差不多20多天的英文學習,到12月底,在湘靈的諄諄教導之下,湯皖的英文口語基本已經可以出師了,正常的交流是沒有什么問題。
12月底的首都,天氣比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除了寒冷就是寒冷,特別是北風一刮,簡直就要凍死個人。
這個時代,北方還沒有地暖和空調,因此,房間里只能靠火爐子供暖,另外就是厚厚的幾層被子壓著身體。
一般人的家里,出門都手提一個火壇,或者腳放在火桶里取暖,要么就不出門,靠儲存在家里的蔬菜糧食過冬。
而冬天里一般儲存的蔬菜無外乎就三種,大白菜、土豆和各種顏色的蘿卜,所以經常能看見有人一車一車的往家里拉,反正冬天天氣冷,蔬菜又不會壞。
而對于南方人來說,哪里見過這種場面,湯皖記得以前自己去菜場買菜,買土豆都是論個數,買黃瓜都是論根數買。
買條魚,商販都能給你去鱗殺好,買排骨都得剁碎了,每天都是吃啥買啥,今天只買今天吃的,絕不買明天的。
因此,后世經常有一句話說南方人活的精致,北方人活的粗狂,這其實是不對的,而是多方面因素造成的,誰也不想在能凍死人的天氣里,天天去菜場買菜。
剛巧,湘靈和湯皖都是南方人,在這將近一個月朝夕相處的時間里,早就受夠了每天這幾樣蔬菜來回轉的日子。
于是,兩人趁著學習間隙,開始挖空心思,變著花樣變換吃法,這就讓做飯的大牛很受傷害了。
湯皖和湘靈利用學習間隙,只是研究如何吃,光是動口不動手,所以,大牛單是為此,就動足了腦筋。
光是豆腐就有炸豆腐,燉豆腐,麻辣豆腐,甜豆腐等。
大白菜有燙著吃,炒著吃,腌著吃等。
閉關了1個月左右,為了慶祝自己能順利出師,湯皖特意設了一場謝師宴,邀請的人不多,也就迅哥兒和錢玄兩個人,外加湘虎兄妹倆。
而且今天的這場謝師宴,主廚是自告奮勇的湯皖,湘靈被安排為一旁輔助,大牛反倒是給倆人打下手。
看著先生與湘靈小姐在廚房里,忙的熱火朝天,大牛心里卻只有擔心,生怕兩人給廚房點了,一邊燒著柴火,一邊道試探問道:
“先生,湘靈小姐,要不俺來做飯吧,你們去等著就行。”
湯皖想著不過是做飯而已,看大牛平時隨隨便便就能做一桌子菜,難不成自己和湘靈兩個大活人人還能被一頓飯給難住了,于是,豪言道:
“沒事,不過是做飯而已,今天讓他們掌掌眼。”
湯皖正拿著勺子,躡手躡腳的準備把焯水的羊肉取出來,留作備用,湘靈端著個大盆,在一旁候著。
然后洗鍋下油,待油冒青煙,下配料至炒出香味,再下羊肉,等羊肉熟透,放入火鍋銅盆中即可,一道羊肉火鍋完成。
土豆的話,湘靈先是洗干凈,去皮,然后在砧板上切成絲狀和塊狀,絲狀的做一個醋溜土豆絲,塊狀的則是待會土豆燉肥肉用,只是土豆絲比一般的要寬上不少,土豆塊倒還好。
湯皖和湘靈兩人互相搭配,在廚房里忙的不亦樂乎,湯皖是純粹沒做過飯,湘靈倒是能做飯,不過也就是處于能填飽肚子的水平。
真要算起來,兩人都是個半吊子水平,但是第一道醋溜土豆絲成品出來后,看起來賣相還行,至于吃起來就不知道了。
北風呼呼的刮著,大街上的人少了許多,沒事都只窩在家里,也也不愿意出門。
錢玄也是窩在家里,許久沒有去湯皖家,今天突然收到了大牛送去的信,被邀請參加謝師宴,頓時心里一激靈,莫得湯皖吹得牛實現了?
這一段時間以來,湯皖基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把自己鎖在家里,一心跟著湘靈學習英文的事情,早就在圈子里傳開了。
順帶著,湯皖在仲浦先生答謝宴上說的三個月講一口流利英文的事跡,不知道怎么回事,也都被廣為流傳了。
因為,大家沒事干,又是涉及到大名人的趣事,在八卦心理的驅使下,有的人竟然開出了盤口,賭皖之先生吹得牛逼能不能實現。
還別說,真有不少無聊的人參與其中,不過就是賭能實現的少,不能實現的居多,一時成為許多人嘴里的笑料。
因此,錢玄收到信后,摟著袖子,帶著無數個疑問與好奇,就連忙趕來了,今天大門沒關,一進院子,發現湯皖平時喜歡待的草棚子里空無一人。
錢玄正納悶間,忽然聽到廚房里傳來了湯皖焦急的講話聲音:
“湘靈,鹽放在哪里了?”
“那個白色的!”湘靈指著一個罐子不確定的說道。
“哪個白色的?”湯皖納悶道,因為淀粉,鹽,白糖,砂糖都是白色粉末狀。
情急之下,湘靈用筷子沾了一些,放在嘴里平常,指著其中一個咸味的說道:
“先生,這個是鹽!”
錢玄偷摸著跑到廚房門口,看到湯皖系著圍裙,正在手腳慌亂的執大勺,而湘靈在邊上笨手笨腳的配合,心里不由得為之一愣。
尋思著,這兩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怎么突然做起了飯,同時,不由得開始為自己的嘴擔心起來,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做的菜能不能吃,想著要不要先回家吃個一飽再來。
大牛正在塞柴火,余光看到門口有個人影在晃動,定眼看去,發現是德潛先生,正在躊躇不定,于是,喊道:
“德潛先生來啦!”
湯皖聞聲側著身子,瞄了一眼錢玄,甚是得意的喊道:
“德潛,外面等著,今個兒,給你們好好露一手。”
錢玄猶豫著,一步跨進廚房,鼻尖聳動,聞著大鍋里傳來的菜香味道,看著倆人的架勢,感覺像是那么回事。
湘靈這會正在切洗干凈的大白菜,聞言轉身來,低頭行禮道:
“德潛先生好!”
錢玄笑著低低頭,走到湘靈跟前,看著砧板上的大白菜,眼神有些怪異,隨即指導道:
“這個大白菜,為啥要一片一片撕下來,可以先不用去根部,整個切完,洗一洗就行。”
“啊!”湘靈恍然大悟,相比較一片一片撕下來,疊好一起切,瞬間覺得德潛先生的切菜辦法快捷方便了很多,有所領悟道:
“謝謝德潛先生。”
“沒事,多做飯自然知道了。”錢玄道。然后背著雙手,巡視著桌子上的備菜,目光落在了一條鱖魚身上,開懷道:
“呦,這個鱖魚不錯,哪兒弄來的,打算怎么做?”
“昨天就和賣魚的打好了招呼,早上剛到的,新鮮著呢,紅燒怎么樣?”湯皖一邊炒著菜,一邊搭著話。
“庸俗!”錢玄不滿道,看著嘴巴一張一合的鱖魚,開始夸夸其談道:“似這等鮮魚,最佳做法則是清蒸,紅燒味料太足,遮掩了其本身肉質的鮮美,乃是下等做法。”
清蒸比較考驗功力,尤其講究火候以及上蒸籠的時間長短,時間短肉質沒熟透,時間長肉質老,鮮味盡失。
聽著錢玄說的是頭頭是道,好像自己會的樣子,湯皖頓時揶揄道:
“光說不練假把式,我就做紅燒鱖魚,誘can誘up,nocannobibi。”
湘靈頓時掩口失笑,倒是聽的錢玄一頭霧水,指著湯皖,忙問道:
“湘靈,他這話啥意思?”
“皖之先生的意思是,德潛先生你要是會做清蒸鱖魚,你就自己做,你要是不會做,就沒有發言權。”湘靈盡量把湯皖的中式英語口頭禪翻譯的委婉一些,免得刺激到錢玄的神級。
即使委婉如此,依著錢玄的小爆脾氣,頓時就忍不了,想著平時見慣了自家夫人做,也不過如此而已,于是,立刻擼起袖子,不服道:
“我來就我來,不就是一道清蒸鱖魚么,好好給你湯皖之開開眼。”
“Youhavealotofnerve!”湯皖又用英語快速回復道。
錢玄又傻眼了,看向了自己的學生湘靈,問道:
“這又是啥意思?”
“勇氣可佳的意思!”湘靈忍著笑,再次委婉的翻譯道,實則在口語中的意思,根據現在的語境,可以翻譯為:你臉皮真厚。
“等著,不給你點顏色瞧瞧,都不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錢玄被激的來了脾氣,右手拎菜刀,左手拎著鱖魚,就往廚房門口走,準備殺魚。
“湘靈,馬王爺那句怎么英文說啊?”湯皖問道,覺得這種具有極具華夏特色的懟人英文,自己就應該熟練掌握,以備不時之需。
“Dontgive誘somecolorstosee,if誘dontknowthehorseprincewith3eyes!”湘靈盡可能的翻譯道。
“嗯”湯皖輕哼道,嘴里過了一遍后,打出了一個ok的手勢,表示自己已經記下了。
湘靈看著兩位先生斗嘴,只背著身子偷著笑,誰能想到兩位都有名氣的先生,背地里其實也是個逗比呢?
“呀!嘶!”錢玄突然發出聲,湯皖撇過頭去一看,原來是被鱖魚刺給扎手了,又來了一句英文。
這會錢玄不用問,因為湘靈已經到了門外,拿著布在給錢玄擦手,同時翻譯道:
“小心點的意思!”
但是錢玄一聽湯皖嘲諷的語氣,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關心人的話,腦子一轉,點子就來,立即反駁道:
“野哉,由也!野哉,由也!”
這回輪到湯皖一頭霧水了,連看向湘靈,意思是你知道不,湘靈忍著笑,給解釋道:
“野哉,由也!出自論語——子路篇,此種語境下,是先生粗魯的意思。”
錢玄很是滿意的看向自己的學生,連連夸贊道:
“很好,翻譯的很對!”
隨即錢玄得意的看向湯皖,嘲諷道:
“怎么,也有你大名鼎鼎的皖之先生吃癟的時候?”
湯皖卻是不在意,嘿嘿一笑,問道:
“你不是反對文言文么,怎么又用上了?”
“我反對的是用文言文謀私利的人,又不是反對文言文本身。”錢玄隨意說道,然后又鄭重警告:“我可提醒你,你現在名氣大,一言一行都要有表率作用,什么場合就該將什么話,千萬別學那些崇洋媚外的人。”
“省得!”湯皖怎么會不明白錢玄話里關切的意思呢,況且本身也是看不慣的,便說道:
“放心,我學會了這些話,下回遇到了香蕉人,就可以當面噴他!”
“何謂香蕉人?”錢玄對于湯皖嘴里冒出的新詞匯,不解道。
“和香蕉一樣,黃皮白心人。”湯皖說道。
錢玄細思之后,覺得比喻的恰到好處,那些崇洋媚外的人,豈不正是黃皮白心么,頓覺得妙不可言,點點頭說道:
“這個形容的好,下回我可以用到。”
幾個人在廚房里一邊聊著天,一邊做飯,等全部做好了,迅哥兒和湘虎才姍姍來遲。
迅哥兒眼尖,一看今天的菜不對勁,單是從跟筷子一般粗細的土豆絲就能管中窺豹,不過卻是不動聲色,以靜制動。
見人來齊,都坐好了,湯皖舔著張臉,站起身來,得意的笑道:
“今天我出師,特設了一桌謝師宴,菜乃是我和湘靈倆人親自所做,第一次沒什么經驗,要是不好吃,也要裝作好吃,不能打擊我們的積極性!”
“哈哈....”錢玄笑道,看著一桌子的菜,打趣道:“見過強買強賣的,沒見過強吃的,真是頭一遭遇到。”
“別廢話了,趕緊吃吧,嘗嘗怎么樣?”湯皖很是期待自己的杰作,又朝著大牛說道:“去把大門關上,不吃完,一個也不許走。”
“哦!俺這就去!”大牛還真跑去關門了。
“撲哧!”一桌子人都被大牛憨憨的模樣,惹得笑出聲來。
然而,在湯皖和湘靈期待的目光中,待眾人品嘗一番后,各個臉上表情不一,只吃了一口后,就絕不再吃第二口,惹得湯皖嘖嘖稱奇,問道:
“怎么不吃了?”
“挺好吃的,就是不餓!”迅哥兒淡定說道,放下筷子,眼神飄忽,只輕輕抿著酒。
湯皖隨即看向錢玄,意思是味道如何?錢玄思慮一番后,撇開其他菜,單論鱖魚,說道:
“我做的這個清蒸鱖魚不錯。”
迅哥兒一聽,連夾上一口,不過吃下后,頓覺無味,疑問道:
“故意沒放鹽?”
錢玄愣了愣,飛快的反應過來,連著吃上幾口,發現真是一點鹽沒放,尷尬道:
“似這等鮮魚,食其鮮味便可,鹽只是錦上添花,非必需要。”
看著大家只喝酒不動筷子,湯皖也明白了過來,和湘靈對視一眼,各自拿起筷子吃了一遍后,立刻恍然大悟,哈哈大笑。
“大牛,把桌子收了吧。”湯皖說道,而后又看向眾人,安撫道:“你們別急,等會,我亮一手絕活,很快就好,保證餓不著!”
說完就拉著湘靈,匆匆往廚房走,還不忘囑咐道:“今天的事兒,別傳出去,給留點臉。”
迅哥兒看著倆人匆忙離去的背影,忍俊不禁,卻又納悶道:“皖之有什么絕活”
“西紅柿雞蛋面唄!”錢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