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幾杯酒之后,躺在床上的湯皖,很明顯的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疲憊感猛然襲來,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它悄無聲息的出現了。
大概是最近經歷的事情多了,強度也大了許多,精力有些不濟,一時沒有適應過來。
所以,在今天選舉評議員的會議上,湯皖忽然就不想說話了,目光便像是發散的光環,永遠無法聚焦到一個點上。
有種身處繁華街道,卻又與世無爭的感覺,湯皖自認為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因此,會議結束之后,湯皖沒有離開,只定定的坐著,感受著喧鬧的會議室漸漸變得安靜,心里若有所思。
“皖之,你怎么了?”邊上的錢玄第一時間發現了湯皖的異常,忙問道。
“沒事,你在外面院子等我,我和孑民先生說些話,等會就來!”湯皖推辭道。
錢玄目光流連在湯皖的身上,很是迷惑,不由得向仲浦先生投去了疑問的目光。
只見,仲浦先生輕輕的搖了搖頭,意思是先不要出言打擾,先看看情況再說。
突然的,湯皖眼睛的世界里,自動屏蔽了其他聲音和圖像,就只剩下了面前的茶杯。
熱氣在孤寂的裊裊升起,打著轉兒的在盤旋,于是,湯皖輕輕抿了一口,感受著舌尖傳來的清香。
閉眼,又睜眼,口里的清香尚有余留,但是眼前的會議室卻是又變得冷清了許多,轉瞬之間,似乎有人影從眼前匆匆掠過。
但是定眼一看,眼前就只有空蕩蕩的桌椅,什么也沒有,湯皖驀的意識到,自己的心態出現了不良的變化。
但是,為何會有此改變,湯皖自己尚不清楚,莫非是每個月都有幾天么?
在低頭的一瞬間,湯皖的眼角余光里,地上出現了不少人影,是真實存在的人影,都站在背后和兩側。
大家雖是沒說話,但是湯皖能真切感受到濃濃的關心之意,不禁稍稍提起了精神,轉頭環顧四周。
錢玄臉上掛滿了焦急的神情,又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要如何講話,只得盯著看。
而仲浦先生卻是挨著湯皖,坐了下來,不待湯皖說話,就抓住了湯皖的手,然后又摸向了湯皖的額頭。
感受著手里不似正常的體溫,頓時明白了過來,湯皖這般無精打采,乃是生病了,發燒了。
“天氣暖和了,怎么弄得發燒了?”仲浦先生擔憂的問道。
“我發燒了?”湯皖不信,伸手摸向了自己的額頭,果真燙的很,是發燒了。
“哈哈哈.....”湯皖笑出聲,原來是生病了,只要不是心態起了不良變化就行,慶幸道:“發燒好!發燒好啊!”
“說什么胡話,發燒有什么好的!”錢玄當即呵斥道。
卻也是終于放下心來,示意后面的秋明先生和老朱一起來送湯皖回去。
然而,被湯皖拒絕了,再次推辭道:“你們去院子門口等我,我和孑民先生說點事情,稍稍就來。”
“快點啊!”錢玄催促道,轉身向門外走去,不忘回頭看上幾眼。
孑民先生把湯皖的茶杯拿去,又重新倒了一杯熱茶,這才關切道:
“我給你批個假,回家好好養病,國際班還指望著你呢!”
“那正好休個病假。”湯皖笑道,喝了一口熱茶,心里暖洋洋的,才問道:“我也是想問問,國際班是怎么一個章程?”
孑民先生轉身去了辦公室,在文件夾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湯皖。
這份文件就是國際班開課的章程,對所有的國家開放,需要先經過一層篩選,最后留下大概30名學生,組成一個班級。
國際班的上課語言用的是英文,因此,要上國際班的前提是要會英文,否則是聽不懂上課的。
“曰本人也包含在內?”湯皖疑問道。
“呵呵!”孑民先生輕哼道,目光隨即向窗外飄去,說道:
“既然是國際班,那么曰本人自然包含在內,我知皖之先生對曰本有著獨到的理解,有什么想法可以說出來。”
湯皖思來想去,也想不出一個理由可以限制曰本人來上課,便只好說道:
“人數作一下限制,最多2個人吧!”
孑民先生想了想,認為可行,點頭同意了這個人數限制建議。
“如果國內有會英文的學生,是不是也能報名國際班?”湯皖又問道。
“當然了,只要國內的學生能通過篩選,英文水平達標,自然可以來上國際班的!”孑民先生肯定道。
如此一來,湯皖心里倒是有數了,又喝了一口茶,就準備辭別孑民先生!
因為發燒導致腦子實在沉的慌,了解完國際班的事情后,這會兒只想盡快回家躺著,休息一會!
但是孑民先生卻是把湯皖叫住了,思索了片刻,鄭重說道:
“皖之先生可知道,我為什么要開國際班?”
湯皖大致的能理解,不過是為了擴大北大的名聲,擴大北大的國際影響力。
孑民先生定定的看著湯皖,微笑著說道:
“你的學術和文章我早已悉數看過,從最早的《環球地理》開始,到后面的著作《R國威脅論》,特別是你對世界局勢的認知,已經達到了國際一流的水平。”
“我對你的學術領域不是很了解,但我在琺國,回國前,特意問了不少國外的教授,都對你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孑民先生示意先不要急著走,拉著湯皖的手,示意坐下先休息一會兒,又繼續說道:
“我在歐洲的時候,只聽到過兩個華夏人的名字,一個是辜湯生,一個就是你。辜湯生自不必說,只是如今與我一般,少了一股子沖勁。但是你皖之先生不一樣,還年輕,有學識有想法有干勁。”
“因為,我才決定開一個國際班,好讓世界看看,在古老的東方,即將誕生一個世界級的大師。打破黃種人天生不如白種人的謬論。”
“從幾十年前,列強用大炮轟開了我國的大門,到如今,國際社會上一直有一種論調,黃種人不如白種人,真是荒唐可笑。”
“皖之先生,舞臺我已經給你搭好了,全力去發揮,我可以保證的是,只要我蔡孑民在北大一天,就沒有人敢動你一根汗毛。”
最后,孑民先生儒雅的笑著,雙手作輯道:
“拜托了,皖之先生!”
湯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即將開設的國際班,卻是被孑民先生賦予了更高層次的含義。
硬生生的提升到了國家的高度,甚至擔負著打破人種歧視的重任。
因此,湯皖本是精力不濟,疲憊的身體,在這一刻突然充滿了力量。
湯皖用手擠了擠臉龐,好讓自己清醒一些,然后站起身來,同樣雙手作輯,信心十足的說道:
“謝孑民先生如此賞識,我定不負所托!”
孑民先生上前,握住湯皖的雙手,還拍了拍,抿著嘴笑著,卻不忘囑托道:
“我給你批一周的假,回家養病,把身體調理好,下周記得來參加評議會!”
“好,我明白了!”湯皖答道。
屋外的陽光很明媚,氣溫正是恰到好處,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湯皖跨出門后,轉頭微微點頭,便步入了五彩繽紛的陽光之中。
雖是雙腳有些無力,但是湯皖卻是不在意,邁著步子就向院門口走去,臉上無精打采,但眸子卻是熠熠生輝。
錢玄、仲浦先生、秋明先生、老朱正在等著,見湯皖出來,忙迎上去,說道:
“先去醫館瞧瞧!”
“又不是什么大病,不過是發燒而已,回家休息一下就行!”湯皖不在意道,直接向前走去。
一行人穿過校園,走到了校門口,叫了兩輛黃包車,和錢玄一起直奔家而去。
就當做是一個長假,湯皖是這么覺得,但是大牛卻不這么認為,認為是自己沒有照顧好先生的生活,有些自責。
所以,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大牛在私下里,默默的開啟了新一輪的營養美食計劃,要給先生補充足夠多的養分。
在大牛的認知里,像先生這樣的讀書人,不像別人靠賣力氣吃飯,而是靠腦子吃飯。
所以,先生生病了,首先要補的就是腦子,然后才是其他。
因此,當湯皖中午回去就開始睡覺,一直到晚上的時候才睡醒,而肚子也餓了,雖然沒什么胃口,但也想吃點稀飯什么的。
哪知,大牛愣是端著一碗豬腦來了,慘白慘白的豬腦,湯皖剛開始還以為是豆腐,結果一口下去,才覺得不對勁。
“這是什么?”湯皖問道。
“豬腦!”大牛當即答道,然后憨笑道:“俺下午特意去了一趟永定門,找張屠戶要買豬腦,哪知早上就賣光了。”
“后來俺就說是給先生補腦子,結果張屠戶二話不說,把原先定給別家的豬腦給了我!”大牛竊喜道。
“你說買豬腦是給我補腦子?”湯皖呆住了,下意識問道。
“是啊,哦!不對!不對!”大牛有些懊惱,像是做錯了事情,臉上表情糾結。
畢竟也是為了自己好,才說錯了一些話,既然大牛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湯皖也就不在意了。
隨即把嘴里的豬腦吐進碗里,主要實在是受不了這個味,這是心里障礙。
湯皖剛想把碗遞給大牛,讓弄一些清粥來,便看到大牛拍著自己的腦袋,自顧自的懊悔道:
“俺這個腦子啊,真是不夠用,忘記讓張屠夫明天留豬腦了!”
“所以,你在糾結這個?”湯皖納悶道。
“是啊!”大牛脫口而出,就要往門外跑,嘴里喊道:
“俺現在就去張屠戶那里,讓他明天留一個豬腦!”
“站住!”湯皖沉聲道,朝著大牛招手,“過來!”
“怎么了?”大牛憨憨道。
“把豬腦吃了,你才要補腦子!”湯皖沒好氣道。
哪知大牛硬是不吃,倔強的不肯過來,搖搖手道:
“先生,你吃吧,俺不用吃,俺平時也不干什么事情,腦子夠用的!”
“你腦子不夠用!”湯皖再次強調道。
“夠用的,夠用的,俺又不搞文化!”
“你腦子真的不夠,把豬腦吃了!”
“先生,你都生病了,還是你吃吧!”大牛內心非常感動,就是不肯吃。
“呼!”湯皖長長的嘆著氣,被氣的腦子有些暈乎乎的,吸了幾口氣后,才好些,開始問道:“我說的話,你還聽么?”
“聽,俺當然聽先生的話啊!”大牛不假思索道。
“既然聽我話,就把豬腦吃了!”湯皖沉著聲音,命令道。
“哦!”大牛撅著嘴,慢慢走過來,緩緩端起碗,眼眶有晶光閃動,一口一口,仔細的吃完了豬腦,還不忘把碗舔干凈。
“以后不準買豬腦了,聽到沒?”湯皖又命令道,而后又補充道:“牛腦,羊腦,只要是帶腦子的都不準買!”
“哦哦.....”大牛低聲回應道。
于是,在湯皖的壓迫式命令下,大牛的營養美食計劃無疾而終,戛然而止了。
每天唉聲嘆氣的做起了清粥和稀飯,是看在眼里,急著心里。
好在湯皖的病睡了幾天就好了,大牛這才放下心來。
湯皖生病請假沒有去上課,消息被傳開后,有不少人登門前來慰問,還有一些學生等。
不過面是沒見到,因為湯皖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所以只是給大牛報了名號,留下了禮品。
隨后的幾天里,閑的無事的湯皖,又開始了寫起了小說的大綱,詳細的看湘靈記錄的資料。
休假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的,一轉眼就又要上班了,而且還是參加一個注定要“大吵大鬧”的會議。
今天的評議會上,依據四個聘請教授標準,仲浦先生是要公布聘任教授的名單。
湯皖就單憑想象,就能想到今天的評議會,必定超級火爆,搞不好又要罵人掐架。
因此,湯皖早上足足吃了三碗清粥,把肚子填的飽飽的,有了力氣,才好去斗爭。
又是一個暖陽天氣,太陽剛出來一會兒,氣溫就高的很,湯皖索性換上了薄薄的長衫,免得必要時候,打架伸不開手腳。
一切準備就緒,湯皖背著雙手,斗志昂揚的往門外走去,出了巷子口,打了一輛車,就往學校趕去。
好巧不巧的是,在校門口下車的時候,碰到了辜教授,后邊依舊跟著兩個仆人。
“皖之先生,身體可好些了?”辜教授率先打招呼道。
“謝辜教授關心,也謝謝辜教授派人送的禮品,我這小病而已,已經好了!”湯皖低頭感謝道。
雖然平時在學校里與辜教授不對付,但僅限于學術觀點的不同,如果撇開這些,辜教授和湯皖的關系還是可以的。
“身體好了就行,國際班馬上就要開了,還指望皖之先生替我等爭臉,讓那些個洋人好好開開眼,莫以為我華夏無人了!”辜教授道。
“承蒙夸獎了!”湯皖謙虛道。
“一起走著!”辜教授伸手示意道。
兩人并肩走入校門,徜徉在春風里,與迎面而來的學生們行禮后,辜教授說道:
“既然皖之先生病好了,那么今天就不讓著你了!”
“哈哈哈......不用讓,大家今天各憑本事,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湯皖爽快答道。
“好!!”辜教授應聲答道。
又發燒了,斷斷續續的,都怪這個天氣,涼的很........所以這幾天可能就沒法像以前那么更新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