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動  第一千三百三十節美男子

類別: 軍事 | 諜戰特工 | 蟬動 | 江蘇棹子   作者:江蘇棹子  書名:蟬動  更新時間:2025-01-03
 
滬上,軍統安全屋。

左重靠在沙發上,看著對面的銅鎖輕聲道:“剛剛我說的都聽到了吧,你愿不愿意接受這個任務?”

銅鎖聞言沉思良久,點了點頭:“副座,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我會盡一切可能滲透美國人的情報機關。”

他說的輕松,但語氣異常堅定,幾年前那個靠著偷竊為生的小家伙,如今已經成長為一個合格的情報人員。

回憶跟對方初次相見時的場景,左重心中甚是感慨,頓了頓又鄭重解釋了其中的困難。

“這是一個長期的潛伏任務,需要十幾年,幾十年,甚至是一生去完成,我必須聽聽你的真實想法。”

銅鎖咧嘴一笑,滿不在乎地開了個玩笑:“要不是您帶我進軍統,我可能早就餓死了,只希望美國人不要像日本人一樣小氣,連薪水都用軍票代替。”

對話就此結束,左重走出安全屋坐上轎車前往火車站,身旁跟著鄔春陽。

此時距離左重和梅樂斯談話已經過去了半個月,奪取日本新式戰斗機的行動正式啟動,所有行動人員分成兩批前往任務地點。

第一批由左重親自帶隊,一行人先轉道滬上變更假身份,再搭乘火車向北進發,目的地暫時保密。

第二批的負責人是歸有光和吳景忠,他們將從島城出發,乘坐郵輪在關東州下船,成員中還有空軍的高上校。

高上校是東北人,又是果軍精銳飛行員,可以為行動提供專業意見,還能作為行動的備份與冗余。

如果偽滿飛行員不愿意投誠,有高上校在,他們起碼可以搶走一架新式飛機。

得知要回東北,高上校十分激動,從民國二十年,不顧家人勸阻南下尋求抗日出路算起,他離開家鄉已有十年了。

十年來,他日日夜夜都在思念著那片黑土地,這次終于有機會回家,高上校沒有任何猶豫,馬上答應了軍統的邀請。

左重想到歡呼雀躍的高上校,輕輕搖了搖頭,這時轎車在火車站前停下,眾特務推開車門大步走了進去。

“嗚嗚嗚”

幾聲汽笛響起,蒸汽火車冒著濃煙在曠野中緩緩停下,隨車的工人跳下車,開始修理被游擊隊拆毀的線路。

現時從滬上到北方,火車要經過滬寧線、津浦線這兩條鐵路線。

滬寧線由于路程短,加之靠近城市便于維護,即使經過幾次大戰,也很快得到了恢復。

但津浦線不同,津浦線全長一千多公里,途徑數省,有大量線路處于城外,很容易被破壞。

原先從金陵浦口到津門,差不多只要30多個小時,現在卻沒有一個固定的時間,快慢全看運氣。

比如左重一行人登車兩日有余,直到現在還沒有離開蘇省境內,短短兩百公里停了十數次。

趁著停車的空檔,車上的日本憲兵檢查起乘客的證件和行李,每當遇到可疑人員,就用槍托砸倒直接帶走。

哭喊聲順著車門傳到了一等車廂,左重輕輕翻動手上的日文書籍,神情沒有絲毫變化,旁邊的鄔春陽也是如此。

幾分鐘后,兩名佩戴白色袖章的憲兵走進左重所在的包間,鄔春陽示意對方停步,遞出一份證件用日語小聲介紹。

“我們來自《寫真周報》,這位是島津編輯,請你們不要打擾到島津閣下休息,這是我的手牒。”

兩個憲兵聞言肅然起敬,《寫真周報》是內閣情報局的下設機構,主要負責關于戰爭、國家政策的宣傳工作,其成員多為情報人員。

但若只是《寫真周報》的名頭,還不足以讓憲兵如此恭敬,真正嚇到兩人的,是島津這個姓氏。

島津家族曾統治薩摩藩,擁有強大的軍事和政治影響力,與眾多大名有著密切的聯系,即使明治維新后也是日本最頂級的華族。

其中一名憲兵打開手牒細細查看,確定印戳、鋼印準確無誤,他雙手將證件遞回,對著看書的左重彎腰致歉。

“真是抱歉了,還請島津閣下出示手牒,職責所限,還請見諒。”

“八嘎!”

鄔春陽一聲怒喝,抬手就想扇對方耳光,左重放下手里的書,出聲阻止了他的動作。

“好了,帝國需要忠誠的勇士,將我的手牒交給這位少尉。”

說著,左重又好奇地問道:“你是在哪里受訓的,是東京后方勤務要員養成所嗎?”

“哈依!”

憲兵的腰彎得更低了,普通人可不知道東京后方勤務要員養成所是什么地方,但出于職責,還是接過了證件。

跟上一本手牒一樣,憲兵沒有看出任何破綻,這讓他徹底放下戒備,隨便抽查了幾名隨行人員后便恭敬告退。

沒過多久,收到消息的日籍列車長也前來問好,熱情地詢問眾人需要什么。

鄔春陽隨便說了兩句將這個馬P精打發走,然后與左重相視一笑,接下來的行程應該會安靜許多。

果然,或許是為了在《寫真周報》工作人員和“島津閣下”面前留個好印象,隨后幾天,日本憲兵的檢查變得文明了不少。

當火車到達津門后,左重等人又換乘正太鐵路列車,并在保城站下了車。直到這時,特務們才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這座以驢肉聞名的城市。

鄔春陽望著灰蒙蒙的街道,詢問左重:“島津閣下,我們要去什么地方?”

左重臉上帶著笑意,猛地一揮手:“憲兵司令部,快快滴出發。”

冀中某地縣城。

一個模樣清秀的伙計看著左重將驢肉火燒放進嘴里,當即用略帶期待地語氣問道:“客官,味道如何?”

左重咬了一口火燒嚼了兩下,臉上笑意浮現,伸出大拇指:“很好吃,不愧是本地最有名的驢肉館。”

店內其它座位上,鄔春陽和小特務們低頭吃著飯,大堂內盡是碗筷碰撞發出的叮叮當當聲。

“您滿意就行,有事您吩咐。”伙計放下盤子,準備轉身離開。

“慢著!你們是干什么的,從哪來,到哪去,都給我老實待著。”

門外,一個骨骼清奇,長相堪稱空前絕后的鼠須男子斜著眼走進店內,綠豆大的眼睛在眾人身上瞟來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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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春陽被此人的樣貌嚇了一跳,反手給了對方一個大嘴巴,打得鼠須男子原地轉了幾個圈。

“哎喲!”

鼠須男子捂著臉哀嚎,右手往腰間的王八盒子摸去,可槍還沒摸到,腦門和后背就被幾把手槍頂住了,嚇得他連聲求饒。

“饒命!八爺饒命!冤有頭債有主,我帶弟兄們去找黑藤太君。”

剛剛的伙計和飯店掌柜見狀躲到了柜臺后,門口跟著鼠須男子一同前來的長褂青年雙腿一軟,外加腳底抹油溜了

“好了,放開他,等他的主人過來吧。”左重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聲音平淡。

鄔春陽讓小特務放開鼠須男子,彎腰回道:“是,閣下。”

掌柜的眨眨眼,湊到伙計跟前:“我怎么瞧著這幾位像鬼,啊呸……像日本人呢,你說,這幫人是干嘛來的。”

伙計依舊掛著笑,搖搖頭道:“這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賈隊長這回惹到大麻煩了,一會黑藤太君也得來,掌柜的,您回屋躲躲吧。”

說曹操曹操就到,曾在林傅一郎婚禮上跟野尻打架的黑藤帶著一隊日本兵沖進了飯店。

“立刻舉手投降,我保證不傷害諸位,大日本蝗軍說話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兩套一樣的干活。”

黑藤扶了扶比瓶底還厚的眼鏡,勾著腦袋厲聲對左重等人說道。

鼠須男子見到黑藤如同見到了親爹,抱著對方的大腿就嚎了起來:“黑藤太君,這些人肯定是八路,我差點就見不到您了。”

鄔春陽心說這都什么跟什么啊,當面一套,背后一套?這個鬼子是說錯了,還是在故意為難他們,沒想明白的他直接把證件扔到了桌上。

黑藤拽了幾下,愣是沒掙脫開腿上的狗皮膏藥,只能伸著胳膊遠遠拿起證件放在眼前,大聲念出了上面的內容。

“寫真周報記者……”

他啪的一聲合上手牒,短短幾秒內表情變了數次,有震驚,有忌憚,還有狐疑。

證件是真的,但《寫真周報》的記者為什么會來這種地方,黑藤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對方。

人群中間的左重沒有回頭,開口說了一句:“是黃城事務所的黑藤君吧,如果你對我們的身份有疑問,可以向保城憲兵司令部核實。”

黑藤心中大驚,當下對來人的身份信了大半,轉身命令日本士兵收槍并讓人去聯絡憲兵司令部,自己則小心翼翼地走到左重身邊等待消息。

他之所以有如此反應,是因為民國人甚至普通日本軍官都不知道“黃城事務所”這個機關的存在。

1938年,日軍華北方面軍成立了一個秘密委員會,目的是根絕地下黨思想、消除抗日意識。

該委員會的負責人由華北方面軍參謀長擔任,委員包括參謀部各課課長、憲兵和警務部隊的部長以及領事館、興亞院、華北開發株式會社、華北交通株式會社等機關的在華人員。

由于其辦公地址在北平皇城邊,所以對外稱“黃城事務所”,在冀省各縣市均有分支機構,成員身份高度保密。

比如黑藤的公開身份是特務機關長,可一個縣城怎么會有特務機關,他真正的職務是黃城事務所外派情報官。

來人能一語道破這件機密之事,肯定與軍方或者情報機關高層有聯系,黑藤想到這偷偷打量左重,態度愈發恭敬。

不多時,前去核實身份的日本特務返回飯店,跟黑藤嘀嘀咕咕說了兩句,黑藤聽完向左重再次鞠躬致歉,隨后拎著狗皮膏藥離去。

送走了不速之客,確定環境安全,左重用食指掀開桌上的盤子,小拇指輕輕一勾,一張小紙條便到了他的手心,展開后上有一行小字。

“明早八時,城西土地廟,過時不候,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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