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動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節此人瘋矣

類別: 軍事 | 諜戰特工 | 蟬動 | 江蘇棹子   作者:江蘇棹子  書名:蟬動  更新時間:2025-03-14
 
“我要告發,盧半青確實與陌生人見過面,她一定是地下黨!”

方承澤嗷的一嗓子,將在場之人嚇了一跳。

杜長官眉頭微皺,越發厭惡起此人。拿同僚的腦袋當晉身之階,這種行為無論放在什么地方都令人不齒。

左重瞄了眼杜長官,慢悠悠回道:“方先生,你在左某這里沒有信譽可言,行了,送方先生去該去的地方吧。”

他說最后一句時看向歸有光,歸有光會意,帶著人準備將方承澤拖走,不料對方大喊。

“我愿與盧半青對質!”

這話讓歸有光的動作停了下來,有人當面告發地下黨還愿意對質,他們若是不管,難免有勾結異己份子之嫌,大光頭將目光投向左重等待指示。

左重心里卻在思索,方承澤這么做,到底是死到臨頭的胡亂攀咬,還是確有其事。

忽地,他想到了神秘來信以及那個神秘的寄信人,于是歪頭低聲詢問宋明浩:“老宋,對盧半青的監視有沒有發現?”

“沒有,一切正常,目標沒有跟任何可疑人員接觸。”

宋明浩答道,說完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副座,方承澤這個混蛋嘴里沒有一句實話,但穩妥起見,還是將盧半青叫來與其對質一番,免得徐恩增之流攻訐您和局座。”

左重點點頭表示同意,盧半青真是地下黨又如何,反正案件的最終解釋權在他這里。

隨即,他與杜長官商議了幾句,畢竟盧半青是司令部屬員,此事理應得到對方的應允。

杜長官倒是沒反對,只是提出將保密室的所有人員一同帶來參與對質。

左重稍稍一想便明白了杜長官的顧慮,軍統怕被人非議,杜長官何嘗不是。

保密室主任曹安國是杜長官的人,如今正是風口浪尖的時候,杜長官必須將一切不穩定因素消滅在萌芽狀態,避免有人借機生事。

不過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左重命人將俘虜的刺客和方承澤帶去酒廠,他自己和杜長官也一同前往,兩人到了酒廠后一邊喝茶一邊等待。

很快,小特務將保密室一眾人等帶到,盧半青看見方承澤,立刻破口大罵,內容十分不雅。

作為職銜最高者,杜長官輕咳兩聲,將事情簡單敘述了一遍,而后問盧半青有沒有這么一回事,語氣甚是嚴厲。

一旁的方承澤生怕盧半青否認,透露了一件事:“我有證據,當日我見她與人接頭,偷偷拍了一張照片準備要挾,照片就放在……”

他說了一個地址,這個地址,政訓處之前并沒有掌握,那里顯然是方承澤的安全屋。

為了自己的小命,方承澤不惜暴露如此機密之事,他的話可信度陡然上升,杜長官臉色微微一變,看向盧半青的眼神有些陰冷。

杜長官是老派軍人,凡事最講究忠義,講究服從。

某人贊成什么,他便贊成什么,某人反對什么,他便反對什么,但最后他還是決定先看證據,以免出現偏聽偏信之事。

“左副主任,能不能讓人將照片取來?”

左重沒有理由反對,腦袋輕輕點了幾下,歸有光與一隊小特務領命離開,房間里陷入了沉寂。

逐漸壓抑的氣氛中,保密室三人的表情各有不同,曹安國泰然自若,鄭荷一臉疑惑,盧半青則繼續惡狠狠地盯著方承澤。

兩小時后,歸有光將照片呈給左重,左重看了看,發現上面確實是盧半青和一個男人在低頭交談,盧半青的半張臉暴露在鏡頭下,看得非常清楚。

與方承澤說的一樣,盧半青的裝扮與平時完全不同,神秘男子只能看到個背影,看不清具體樣貌,身高、體重也很尋常。

左重隨手把照片遞到一旁,杜長官看完發出冷哼,用不帶一絲感情色彩的語氣喝道。

“盧專員,你還有什么好說的,國戰期間搞小動作,你們這幫異己份子到底想干什么,我要向山城匯報此事,讓西北給我一個解釋!”

方承澤聞言冷笑,同時也松了一口氣,有了告發地下黨的功勞,他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面對眾人的注視,盧半青沉默了半響,接著張了張嘴,像是要說什么,可這時一個誰都沒想到的人突然出聲。

“杜長官,左副主任,半青見的人是我。”

曹安國上前一步,低頭說出這句話,驚得杜長官直接站了起來,震驚過后他大聲呵斥起對方。

“安國,你知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我給你一個機會,想好再說話。”

曹安國面露苦澀,搖搖頭道:“老長官,半青加入保密室不到一個月,我們便互生好感,此事是卑職的錯,您要罰就罰卑職吧。”

在場之人一片嘩然,似保密室這等要害機關,出于保密原因,其內部人員之間嚴禁私情,曹安國好大的膽子。

“嘭!”

杜長官怒拍桌面,指著曹安國恨其不爭道:“安國啊安國,你跟了我十余年,怎么能犯這種生活錯誤,還不趕緊給左副主任認錯,否則我也救不了你。”

說是如此,其實杜長官懸著的心已然放下,曹安國單身多年,找個女人很正常,雖然盧半青的職務敏感,但黨國事業也需要后來人嘛。

左重莞爾一笑,杜長官這話有點意思,什么叫生活錯誤,什么叫我也救不了你。

看來是人就會有私心,對方亦不能免俗,放在其它場合,光是違反保密紀律這一條就夠曹安國喝一壺的。

曹安國心領神會,忙對左重躬身行禮,言辭頗為懇切,將所有責任都攬到了自己頭上,沒有任何推諉,表示任由政訓處處置。

人家都這么說了,左重還能怎么辦,當然是順水推舟將此事輕輕放下,不過他還是提了個要求。

“曹主任,處罰就免了,但口供必須做,你和盧專員在什么地方見過面,見面的時間,談話內容都要說清楚,不是我為難你,而是規矩如此。”

曹安國連連點頭,痛快應下:“好的左副主任,半青與我在外面幽會過三次,地點和時間我們都記得,對吧,半青?”

盧半青紅著臉回了聲恩,盡顯小女兒姿態。

旁邊的鄭荷瞠目結舌,保密室一共四個人,一個是日諜,兩個有私情,政訓處會不會再盯上自己?

如果說鄭荷是擔憂,那方承澤此時便是徹底絕望了,他不死心地喊道:“左副主任,你相信我啊,我真的沒有說謊!”

左重輕蔑一笑,環顧四周指著他說了四個字:“此人瘋矣。”

宋明浩和鄔春陽恭敬稱是,歸有光更是擼起袖子給了方承澤一拳,傻子也能看出來,兩位長官已經達成了默契,哪容得一個日諜多言。

“好了,杜長官當面,你們禮貌些嘛。”

左重沖著杜長官歉意微笑,又像趕蒼蠅似的擺擺手:“帶下去仔細審問,務必將潛伏在軍中的日諜挖出來。”

方承澤叫喊著被小特務拖走了,不管他是如何被日本人策反的,也不管他接受了多少訓練,這個膽小鬼在軍統的手段下堅持不了多久。

此事已了,杜長官起身告辭。

左重將對方送到酒廠門口,又小心提醒,機要室位置關鍵,曹安國和盧半青需要調走一人,免得有人在山城說閑話。

杜長官感受到了他的善意,重重與左重握了握手,乘車離開了酒廠。

左重站在門口思考了良久,轉身回到審訊室,旁聽了對曹安國和盧半青的詢問。

看在杜長官的面上,負責問話的小特務態度和藹,分處兩室接受詢問的曹盧二人也非常配合。

可惜由于時間太久,兩人不記得見面時說過什么,只記得部分細節,比如大致的見面時間、地點,以及見面時的裝扮。

這個結果乍聽上去有點可疑,但兩人的回答要是滴水不漏那才不正常。

如盧半青質問左重的那樣,除了受過特別訓練或者對過口供,誰會記得一個月前講過的話。

宋明浩聽著門內的交談聲,向左重請示道:“副座,曹安國和盧半青的口供基本一致,看來兩人沒有可疑,要不要再跟一跟?”

“恩,跟一跟也好,這事你看著辦吧。”

左重沒有拒絕,飽含深意的目光在曹安國身上久久停留。

那封信應當就是對方寄的吧?

可曹安國揭穿方承澤,究竟是為了“愛情”,還是有其它目的,那就沒人知道了。

擰眉思考許久,左重將這個疑問拋開,走向另一個審訊室,他估計方公子已經招了。

不出所料,方承澤體驗過老虎凳的威力,當場就把整條線的日諜賣了,連一秒鐘都沒有猶豫,打破了軍統的招供速度記錄。

據其供述,最先與日本人合作的是他,后來又有多人陸續加入。

這些人與日本人的關系很復雜,不是單純的投靠和策反,而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方承澤一方出賣情報、物資,為的是獲取金錢和達到排除異己的目的。

日本人更“單純”些,只為了獲取情報,在戰場上取得優勢。

要是任由方承澤等人發展下去,說不定果軍之中又會出現一股新的軍閥勢力。

這是某人最為忌諱的事情,所以在收到左重的匯報后,軍韋會下令一抓到底,絕不姑息。

當天晚上,一場針對遠征軍內部日諜的抓捕行動突然發動,十幾名軍官被捕,這些人中不僅有雜牌軍的軍頭,還有一位黃埔嫡系。

遠征軍司令部駐地一片混亂之際,曹安國和盧半青在城中漫步閑聊,兩人舉止親昵,可說的話并不是兒女情長。

“犀鳥,你的交通員已經撤離,從現在起,你直接受我指揮。”

“是,主任。”

“這次是個教訓,以后我們以約會的名義接頭,此事我會向上級匯報。”

“明白了,不過我沒想到您就是組長,難怪當天您提醒我,是方承澤告發了我。”

事到如今,盧半青也知道了曹安國點醒她的目的。

當時肯定有特務在監視,她必須做點什么,而且所做之事要符合偽裝身份的性格特點。

第一次跟敵人短兵相接,盧半青想起與方承澤對質的場景,仍然心有余悸,她忍不住感謝起曹安國。

“幸虧我和交通員每次接頭,您就在附近警戒,了解接頭的情況,不然今天就危險了。”

曹安國卻無喜色,鄭重道:“犀鳥,未來我們必須更加小心,先前為了你的安全,我給左重寄過一封信,指出方承澤有詐,對方或許已經對我產生了懷疑。”

“主任,您為什么要提醒這些狗特務?”盧半青不解。

“某人有句話說的很對,國戰一起,地無分南北,年無分老幼,人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

曹安國的聲音異常堅決,保山城外炮聲隆隆,火光染紅了夜幕,伴隨著反諜行動,前線的果軍部隊向日占區發起了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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