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元武其實心里也沒底,陸成的話他也只是當做一聽而已。陸成所講的情況,畢竟只是特別少數的情況。
那是屬于小概率事件,而他之所以最后再試一試,就是因為這次事件的特殊情況,如果不是有上級醫院的教授下來做手術,放在平時,就算是與臧主任的交情,他也不會如此地為難自己和浪費時間。
這個世界上,動脈栓塞之后,搶救不成功的情況非常多,需要截肢的病人也是常態,就算是世界上最頂級的醫院也不能保證每一個病人最終栓塞的病人都能被取栓術來取出。
這樣太浪費時間了,動脈網再往下,分支太多太雜,沒有任何一個醫生有那么些閑功夫去一根一根的試探,病人也承受不了,最終的結果,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預測!
動脈取栓術,乃是通過一根半封閉的導管,進入到血管之內,然后把導管遠端的氣囊給充起來,往血管的斷端回拉,如果血管走形處有動脈栓子,那么就會被充氣的氣囊給帶出血管之外。
這是治療的原則,不過這一次為了保證效果,覃元武試探性地按照陸成所述,放了兩根導管,然后先后通過兩根分支血管把氣囊拉出,如果這樣還是不能把栓子給取出來。
那可能再往下繼續做下去,就沒太多的意義了!
“童生,你注意,我大概拉回了四個公分后,你就可以把你控制的那一截導管往回拉,我會馬上松開我這根導管的氣囊然后退出,給你讓位置!”覃元武給童生解釋了一下。
童生點了點頭,他還有些興奮,這種兩根導管同時操作的取栓術,他見識得救不是很多,還是他曾經在進修的時候,看到湘雅醫院的教授們操作過,但是實際操作,沒有過。
在常市第一人民醫院,也只有覃元武才會這種操作。
“好,覃主任。”童生回。
覃元武立刻充起了氣囊,說:“注意了,我要開始往回拉了。”
“準備好了!”
覃元武拉了將近三四個公分之后,馬上道,“就是這時候,趕緊充氣,我放開氣囊!”
“充了。”
“拉!”
覃元武一聲令下,他把導管拉了出來,童生也是快速地往后拉了足足三到四個公分,按照遠離,這樣可以快速地把就算是位于脛前動脈的栓子也給堵住!
童生頓了足足有一秒鐘,后再次繼續把導管往回拉。
呼吸略有些急促,心里也緊張極了,不過他現在的操作已經變成了熟悉的單導管取栓術,所以他熟悉地很,也沒那么害怕!
隨著導管一點點的拉回,忽然在某一刻,足足一個功法長的官狀物被拉出了血管之外,眼疾手快的覃元武則是立刻用紗布把已經重新塑形的栓子給接住了。
他臉色一喜道:“栓子出來了,但是遠端還有沒有栓子,就得看運氣了。我們要縫合了。”
即便取出了栓子,但他還不能保證遠處到底有沒有,因為沒有動脈造影,他不知道血栓的具體位置和數量。就算有,他依然不能保證數量!
覃元武這是對劉開華講的。
“好,謝謝覃主任,辛苦了。如果還是不行的話,那就只能截肢了!”劉開華回話的語氣很沉重,但他沒有怪覃元武,也不能怪覃元武。
如今是周末的休息時間,覃元武第一時間就趕到了手術室,他更不可能就只是為了來手術室敷衍他。
“拿6-0的縫線,兩根!”
“童生,你和我一起縫,看看效果!”覃元武趕緊道。
巡回護士早就準備好了,她是剛叫來的血管外科的專科護士。
“6-0的縫線,兩根,已上臺!”她重復主刀的話是為了確定醫囑是否對,而且還要另一個巡回護士進行術中耗材的記錄!
覃元武和童生一人一根,開始快速地縫合起來。
五分鐘之后。
覃元武打開了血管斷端遠處的血管鉗,然后有些緊張道:“血管能不能夠通,就看這個時候了。”
劉開華也點了點頭。
打開血管鉗!
呼啦一下,快速的動脈血瞬間將斷端充盈,沒有動脈血溢出,縫合十分到位!
血流往遠端射去。
大家都在耐心地等。
十秒,
二十秒!
如果遠端有栓塞的話,動脈血會因為遠端的高壓回流,導致全血管高壓,而使得剛剛閉合的位置再次滲血。
六十秒鐘過去,還是沒看到滲血。
覃元武立刻說:“拿注射器針頭,試探遠端的血運!”
童生快速地往病人的足背和腳指頭上一扎。
頓時!
鮮血涌出。
劉開華看到這紅色的鮮血滲出,仿佛看到了太陽從東方升起一樣。
通了!
栓子,基本已經完全取出來了,就算遠端還有小的栓子,也無傷大雅!
劉開華趕緊激動地說:“通了,謝謝秦主任,謝謝童醫生。你們辛苦了。”
而聽到劉開華這么講,其實一直都沒睡著的病人趕緊說:“血管通了嗎?我不需要截肢了嗎?”
他其實之前一直都在聽著覃元武和劉開華他們的對話,心里都幾乎已經絕望了,但是此刻,他只能把自己交給醫生,不然,他又能怎么辦呢?大吵大鬧,就能把自己的腳給治療過來的話,那這個世界還需要醫院和醫生干嘛?
劉開華更加激動地說:“是的,你的血管已經通了,我們可以往下繼續手術了!不用截肢了,是我們血管外科的覃主任,把你的腿給救了過來。”
病人已經哭了,他想用手擦眼淚,但左手在輸液,右手綁著血壓計,不能動彈,就任憑眼淚往眼角流下去,略有些哽咽道:“謝謝你,覃主任,謝謝童醫生,謝謝劉主任,謝謝你們。”
病人曾經在他女兒做手術的時候,就上網查過外傷后的一般并發癥,所以最開始的時候,他的心都涼了半截。
覃元武這時候,才帶著深意地看了陸成一眼,道:“你最應該謝謝的人不是我,而是這個陸醫生,如果不是他最后說那么一句,我可能都不會再試驗這最后一下。而且如果不是他的提醒,我也不敢雙導管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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