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去沙漠試槍回來之后,衛燃處理好首尾之后便再也沒離開過工作室。
這次的試槍成果非常顯著,別的不說,憑借那些精加工子彈,以及20毫米大口徑子彈特有的平直彈道,反坦克槍的精確射擊距離勉強被提升到了1500米的長度。
從這個距離再往上,就已經不是子彈和槍械本身的問題了,反而是他自己目前的射擊技術,不足延伸到更遠了。甚至如果是使用小口徑的子彈,連目前這個距離恐怕都要打個折扣才行。
而這些,無疑是需要大量的練習才可以彌補的。
但很顯然,用那支見不得光的反坦克槍練習根本就不現實,他能做的,最多也不過是以后趁著在紅旗林場學習的機會,用其他的大口徑槍械當作平替,光明正大的慢慢提升自己的射擊能力。
只不過,這悠閑的日子在季馬帶著八萬八千八百英鎊,這么一個討華夏人喜歡的收益數字從英國回來之后也徹底宣告終結。
“維克多,你真的不陪我去基洛夫?”季馬衛燃收起支票之后再一次問道。
“這才幾天的時間?”
衛燃掰著手指頭說道,“那個叫列瓦的老家伙出院了?你確定你現在去合適?前腳偷偷把錢送過去,后腳你就出現,你當初怎么不直接藏在抽屜里,等他回家之后,把他打暈帶去醫院算了。”
“額...”
季馬撓撓頭正準備說些什么,衛燃卻搶先開口道,“再說了,你和列瓦很熟?我至少還找他買了一臺相機,你呢?你見過他?說起這個,我買的那臺相機呢?”
“什么你的相機?”季馬恬不知恥的說道,“那是我的相機,我在我的車子里發現的,我的相機。”
送給對方一顆中指,衛燃也沒在那臺相機上深究,轉而問道,“夏洛特先生說了什么沒有?”
“說了,就兩條。”
季馬比了個剪刀手答道,“首先,他讓我轉告你,下去要么你自己去見他,要么派一個會英語或者意大利語的人去見他。”
“另一條是什么?”衛燃直接忽略了這條放屁一樣的要求問道。
“另一條”季馬頓了頓,“阿芙樂爾是不是帶人去夏洛特先生那里玩過?”
“是有這回事”衛燃點點頭,“怎么了?”
“夏洛特先生說,以后像那樣慷慨的游客,可以多給他送去一些。”
季馬神色古怪的說道,“我聽他說,阿芙樂爾的那些留學生同學和老師們,幾乎把他樓下那家紀念品店里的好東西一次性全都買走了,僅僅只剩下了一些最不值錢的首飾。就連隔壁他兒子經營的那家酒吧,都被一個姑娘包場開了一晚上生日趴體。”
這小玩意兒都從哪踅摸來的肥羊?衛燃暗自嘀咕了一句,同樣沒把這第二件事當真。
“維克多,還有第三件事。”季馬突兀的說道,“不過這件事和夏洛特先生無關,是我的想法。”
“有話直說”衛燃端起當初夏洛特送他銀制摩卡壺,給季馬倒了一小杯咖啡。
“你覺得把夏洛特他們的故事也拍成電影怎么樣?”季馬拍著胸脯毛遂自薦道,“我覺得這次我可以演那個德國記者佩爾。”
“你演那口井算了”衛燃哭笑不得的看著季馬,“怎么著?拍電影拍上癮了?你那營地不要了?”
“這并不沖突不是嗎?”
季馬繼續慫恿道,“那個英國佬夏洛特看起來和亞歷山大先生一樣,都是出手闊綽的有錢人,我想他一定很樂意投一筆錢,把這個故事拍下來的不是嗎”
衛燃搖搖頭,直言不諱的問道,“就算他樂意,那么他為什么一定要找我們拍電影?”
“當然是因為我們便宜!”
季馬信心十足的說道,“看著吧!等冬天我們拍好《致暴風雪中的友誼》之后,他如果想把他的父輩在北非的經歷拍成電影,一定愿意考慮我們的,畢竟不管怎么說,這個故事的真相都是你挖出來的不是嗎?”
“你倒是挺有信心”衛燃笑著調侃道。
“信心還是要有的”說這話的并非季馬,而是在隔壁旅行社蹭過午飯的尼古拉先生。
聽到聲音,衛燃和季馬趕緊站起來,恭恭敬敬的朝這個一把年紀,卻活的格外灑脫的老人打了聲招呼。
“剛剛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談話”
尼古拉笑瞇瞇的在長條桌邊坐下來,趁著衛燃給他倒咖啡的功夫說道,“維克多,我雖然沒聽全,但我覺得你可以考慮下季馬的建議。”
“拍電影?”衛燃遞給對方一杯咖啡,“可是我...”
“并不沖突不是嗎?”
尼古拉沒碰那杯咖啡,反而接過季馬遞來的香煙叼在嘴里,任由后者給他點上,這才吞云吐霧的繼續說道,“你只需要講個好故事就夠了,這和你歷史學者的身份并不沖突。如果你能指導拍攝幾個不錯的電影,反而能進一步提升你的知名度。”
“尼古拉先生,你是不是覺得拍電影太簡單了?”衛燃咧著嘴問道,季馬這個不靠譜的出餿主意就算了,這老先生怎么也跟著湊熱鬧?
“拍電影能有多難?”
尼古拉渾不在意的說道,“就連卡爾普那個混蛋,年輕時候都在法國參演過電影,雖然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但那部電影可是非常有名。”
“卡爾普先生還演過電影?”季馬驚訝的看著尼古拉,追著問道,“是哪一部電影?”
“這你們就沒必要知道了。”
尼古拉適時的轉移了話題說道,“這樣吧!季馬,給達麗婭打電話,讓她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一起商量商量,如果維克多這個膽小鬼沒意見,我們就自己成立個公司,看看能不能拍幾部不錯的電影出來。”
“我馬上打電話!”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季馬立刻掏出手機,一邊撥給達麗婭老師,一邊走向了工作室的外面。
“尼古拉先生,有...有必要這樣嗎?”衛燃期期艾艾的看著對方,他這都沒琢磨明白呢,這倆毛子怎么就上頭了?
“我記得你在一年前說過,你想做個戰地記者?”尼古拉笑瞇瞇的看著衛燃,“既然都是用鏡頭拍下些什么,拍電影不是比去戰場上更安全嗎?”
“話是這么說...”衛燃猶猶豫豫的念叨著,他到并非想拒絕,只是單純的不看好這件事情罷了。
“你這個小家伙看來真的只適合在圖書館里翻歷史資料”尼古拉語氣中的嫌棄絲毫不加掩飾,“在賺錢這件事上,你甚至都不如季馬嗅覺靈敏。”
“可是...”
“歷史學者只是你的偽裝身份而已”
尼古拉突兀的說道,“誰都可以把這個身份當真,但你不行。另一方面,如果你不知道該怎么賺錢,而周圍恰好有一群想帶著你賺錢,并且需要你的某項技能的朋友,你需要考慮的僅僅只是這件事會給自己帶來什么壞處。”
尼古拉說道這里停頓片刻,見衛燃似乎把話聽進去了,這才繼續慢悠悠的說道,“如果你想不到會有什么壞處,那么為什么不欣然接受呢?”
“我在想這對您來說有什么好處”衛燃直接了當的說道。
“我也需要錢不是嗎?”尼古拉笑瞇瞇的說道,“難得有這么一個能輕松賺到很多錢的機會,為什么不抓住呢?”
“僅僅這些?”
“不然呢?”
尼古拉看了眼門外已經掛斷電話的季馬,稍稍壓低聲音繼續說道,“我們這些人,只是一些在失去了最強大的依靠之后,相互抱團在這個不屬于我們的世界上茍延殘喘的可憐蟲罷了。能有機會讓自己,讓依靠自己的人活的更好一些,當然要抓住它。”
“我考慮考慮”衛燃謹慎的給出了一個滿是退路的答案。
“時間還有很多呢”季馬說著拿起桌子上的銀制摩卡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這個咖啡壺不錯,送給我怎么樣?”
“它已經是你的了”衛燃哭笑不得的點點頭。
“你看,這就是我為自己爭取到的好處。”尼古拉輕輕敲了敲咖啡壺,“不試試看,怎么知道你愿意把它送給我?”
“難道我還能拒絕嗎?”衛燃說著,將桌邊的銀制咖啡筒也推給了一臉笑意的尼古拉。
“至少在是否一起弄個公司拍電影這件事上,你有絕對的自由。”
尼古拉見季馬已經推門進來,干脆的轉移了話題,興致勃勃的詢問起了他在芬蘭學習表演的經歷,時不時的,這個耄耋之年的老人,竟然還能給出一些讓季馬眼前一亮的建議。至于失去了一個銀制咖啡壺的衛燃,卻被這一老一少給完全晾在了一邊。
轉眼第二天中午,大熱天穿著一身正裝的達麗婭跟隨在同樣穿了一身西裝的尼古拉先生的身后,笑瞇瞇的走進了衛燃的時光工作室。
“那個,有必要這么正式嗎?”
衛燃低頭看了看自己穿著的沙灘褲人字拖以及松松垮垮的T恤,再看看對方兩人身上的西裝,一時間竟有了立刻回樓上臥室換衣服的沖動。
“得體的服飾,能在談判中帶來心理上的優勢。”達麗婭笑瞇瞇的看著衛燃調侃道,“就比如現在,某個小家伙似乎準備回樓上換衣服了?”
“算了”
衛燃灑脫的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壺,給兩人各自倒了一杯,嘴上自嘲道,“就算我穿一身中世紀鎧甲外面再套兩層防彈衣,面對你們也不會有什么優勢的。尼古拉先生,達麗婭老師,請坐吧。”
“看來你跟著戈爾曼學到了不少的東西”達麗婭說著輕輕拉開椅子,等尼古拉坐下之后,這才坐在旁邊的另一張椅子上。
“拜托了,別讓我再回憶和戈爾曼先生有關的任何事情了。”衛燃咧咧嘴,“還是讓我們聊正事吧。”
“你做出決定了?”尼古拉笑瞇瞇的看著最后坐下的衛燃,臉上的滿意之色根本不加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