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諾護士為自己爭取來的這最后一分鐘時間里,將她和達尼拉的戒指脫下來扣在了那支半自動步槍的拉機柄圓環上,又用達尼拉的斗篷將尸體仔細的包裹住,隨后在上面寫下了達尼拉的名字,以及他的地址。
趁此機會,安德烈也脫下斗篷,在衛燃的幫助下收攏了雷夫里殘破的尸體,將其包好放在了一顆橡樹的枝杈上。
當他們忙完,拉諾護士拿上原本屬于的達尼拉的svt40半自動步槍,用刺刀在槍托的右側刻下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五角星,隨后背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最后看了眼達尼拉和雷夫里的尸體,安德烈和拉諾護士義無反顧的邁開了步子,朝著已經停火的德軍火炮陣地方向快步前進。
走在最后的衛燃默不作聲的掏出相機,給他們二人以及中間那匹溫順的挽馬拍下了一張背影。隨后也拎著自己的沖鋒槍追了上去。
然而,三人并沒有走出去多遠,左側的森林里便傳來了發動機似有若無的轟鳴以及狼狗狂躁的叫聲。
“看來我們跑不了”
拉諾護士自言自語似的說了一句,扭頭看向安德烈說道,“你騎著馬去找那座炮兵陣地。我和維克多留下來擋住他們。”
“你們...”
拉諾護士一邊給那支svt40半自動步槍壓子彈一邊說道,“安德烈,趁著我們還活著,讓我們聽到你指引的火炮炸毀了德軍火炮陣地的爆炸聲,這是我唯一的愿望。”
安德烈咬咬牙,翻身爬上馬背,用力一抖韁繩便跑了起來。
目送著安德烈離開,拉諾護士舉起那支僅剩下一個鏡筒還能用的望遠鏡看了一眼,嘴上低聲說道,“我們兩個分開怎么樣?這樣說不定能拖延的更久一點。”
“沒意見”
衛燃左右看了看,一邊朝著遠處的一塊大石頭走過去一邊說道,“拉諾,至少堅持到安德烈完成任務,不然...不然我們不是太遺憾了嗎?”
“那就比比誰殺的德國人更多吧”拉諾護士說話間,已經做好了開槍的準備。
見狀,衛燃加快腳步躲到了一顆橡樹隆起的樹根后面,借助樹干的遮擋,再一次取出了金屬本子里的反坦克槍。只不過還不等他做好瞄準的準備,拉諾護士已經扣動了扳機。
伴隨著清脆的槍聲以及拉機柄上那兩枚戒指微不可查的撞擊聲,一輛剛剛冒頭的半履帶摩托車的駕駛員眉心立刻多出了一個彈孔,還沒等這支循著信號彈趕來的巡邏隊反擊,拉諾已經第二次扣動扳機,準確的命中了坐在這輛半履帶摩托后斗上的那個德軍軍官打扮的人。
如此不要命的打法,自然為拉諾吸引來了大量的火力。眼瞅著另一輛半履帶摩托車上的架著的機槍已經調換槍口對準了她所在的位置,匆忙做好準備的衛燃立刻扣動了扳機!
“轟”的一聲,沉悶的槍聲過后,不但那名剛剛準備扣動扳機的機槍手被20毫米高爆彈裹挾的巨大能量炸成了血肉模糊的兩節,就連那挺機槍也崩飛了無數的零件碎片,連帶著也讓前面負責駕駛的人少了半個腦袋。
一槍,或者說一炮解決了最后這輛半履帶摩托上的機槍,衛燃在對方將火力分給自己之前,果斷的收回反坦克槍,連滾帶爬的換了個提前看好的位置,隨后拿起一直背在肩上的沖鋒槍繼續開火。
而與此同時,不遠處的拉諾護士卻像是完全沒意識到衛燃那本傳來的異常槍聲一樣,只是機械的一次次的扣動扳機,一次次的移動著槍口尋找著目標,同時嘴里也宛若神經質一般喃喃自語的念叨著只有她自己能聽懂的東西。
奈何,他們終究也只有兩個人而已,而對面的巡邏隊很快便又增援了十幾號人以及兩挺機槍,徹底將他們壓制的連移動位置都做不到了。
很快,拉諾便在一聲悶哼中跌倒在地,而衛燃手里的沖鋒槍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個彈匣。
“拉諾,你沒事吧?”衛燃躲在一顆不斷中彈的大樹后面扯著嗓子喊道。
“沒事!”拉諾回應了一句立刻爬起來,重新拿起槍,不顧生死的探出半個身子扣動了扳機。
只不過這一次,她僅僅只來得及打出一發子彈,手中的那支半自動步槍連同的她的右手臂便不受控制的跌落在地,而她也發出了一聲慘叫。
眼瞅著拉諾護士已經被兩個沖上來的德軍士兵控制住,衛燃抬起沖鋒槍對準那兩個士兵打出了兩串點射,隨后一把撿起剛剛丟到自己腳邊的手榴彈扔了回去。
還不等彎腰,他的手中已經多出了一支黑色啞光手槍,抬手對著沖上來的一個士兵連續打出了兩發子彈。直到這個士兵倒地,剛剛丟回去的手榴彈也轟然炸開,算是為他贏得了片刻的安寧。
如今這個讓人絕望局面,除非那金屬本子里放了一臺坦克,否則已經是個不用懷疑的必死局面!
然而,就在這危機關頭,他們來時的方向卻突然想起了機槍掃射的聲音,同時周圍也跟著想起了一連串的慘叫。
“安德烈又回來了?”
衛燃愣了愣,抬手再次打死一個沖過來的德軍士兵,隨后探頭看向了槍聲響起的方向。
當他看到那頭肚子圓滾滾的驢子時,衛燃立刻正大的嘴巴,這頭驢子拉著的爬犁上,喬亞正操縱著一挺mg34通用機槍瘋狂掃射,在他的邊上,曾經他們救下的那兩個姑娘,此時也正用手中的沖鋒槍打出了密集的彈幕。
這就完了嗎?并沒有!就在這輛驢子爬犁的邊上,似乎還有幾個同樣在不斷開火的人!甚至他還看到有個猛人正一顆接著一顆的朝著剛剛幾乎將衛燃和拉諾包圍的巡邏隊丟著冒煙的木柄手榴彈!
這密集的火力,頓時將原本人數和火力占優的德軍巡邏隊給壓制了回去。而趁此機會,幾個看年齡足有五六十歲的老頭子竟然冒死沖過來,扯著嗓子喊道,“你受傷沒有?能不能自己跑回來?”
“能!能!”
衛燃回過神來,趕緊在這些人的掩護下離開藏身點跑到了拉諾護士的身邊。
看了眼對方肚子上不斷流血的傷口以及斷掉的右手以及仍在流淚的雙眼,衛燃不敢繼續耽擱時間,將其抗在肩上,隨后撿起她的斷臂和達尼拉留下的那支半自動狙擊步槍就往喬亞所在的方向跑。
離得近了,他才注意到,在他們的身后竟然還有好幾輛馬拉的、驢拉的又或者騾子拉著的爬犁,其中兩個爬犁上,甚至還分別躺著雷夫里和達尼拉的尸體!
“去...達尼拉...那里”拉諾護士在衛燃的耳邊虛弱的說道。
聞言,衛燃立刻調轉了腳步,將拉諾放在了那輛爬犁上。
“還有其他人嗎?”喬亞一邊笨手笨腳的給架在爬犁上的機槍換彈藥一邊問道。
“沒了,沒了”衛燃趕緊說道,這個時候德國的巡邏隊只會越來越多,靠這些去找安德烈,根本就不現實,那只會徒增傷亡。
“叔叔們!趕緊跑!”
喬亞扯著嗓子喊了一句,隨后熟練的一抖韁繩,便吆喝著那頭隨時可能生產的驢子調轉了方向。
幾乎在那些五六十歲的老頭子們各自回來的同時,森林的外面卻突兀的傳來了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
“是安德烈!他成功了!他炸掉德軍的火炮陣地了!”衛燃一邊給拉諾推進去一管嗎啡,一邊扯著嗓子喊道,“拉諾,你堅持住,很快我就給你做手術。”
“我...打死了....”
“你說什么?”衛燃將耳朵湊上類問道。
“我...打死了...六...六個...幫我...刻...刻...”
聽著那越來越虛弱直至消失的囈語,衛燃身體一僵,正準備試試對方的鼻息時,自己的視野已經被濃烈的白光占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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