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基姆家休息了幾個小時,衛燃再次睡醒的時候,窗外的天色總算稍稍暗了一些。
這也沒辦法,這個季節季節即便不是極晝,夜晚的時間也短的可憐,而區分白天和黑夜的標準,也僅僅只是看夠不夠困而已,自然也就沒有了倒時差的概念。
趁著小姨周淑瑾和克里斯以及嘉娜阿姨還在睡覺,阿歷克塞教授和阿基姆這倆老家伙各自抱著兩大箱子酒以及各種罐頭和自熱食品,乃至露營用的帳篷和爐子之類的東西裝上了門口的休旅車。
等到衛燃幫忙把三支鐵鍬和兩臺金屬探測器,以及三支獵槍全都送進后備箱,阿基姆直接坐上了駕駛位。
“快上來!”阿歷克塞招呼了衛燃一聲,自己也迫不及待的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幾乎在衛燃關上車門的同時,阿基姆便已經踩下了油門,駕駛著車子悄無聲息旳開往了碼頭的方向。
“阿基姆,那個鬼地方沒有信號對吧?”阿歷克塞教授期待滿滿的問道。
“沒有,那種偏僻地方怎么會有信號?”阿基姆想都不想的答道。
“我喜歡沒有信號的地方!”阿列克塞教授說話間已經從懷里掏出了大半瓶不知道哪來的杜松子酒,擰開瓶蓋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你們兩個真的是去尋找歷史真相的?”坐在后排的衛燃狐疑的問道。
“當然!我們當然是去看看那座可愛的庇護所里藏著什么秘密去的。”阿歷克塞教授說話的同時,再次仰脖子灌了一口。
“但愿是吧”衛燃忍不住搖了搖頭,懶得戳破這倆老家伙的小心思。
一路風馳電掣的趕到碼頭,三人將塞滿后備箱的東西全都搬進機艙固定好,隨后,這架小飛機便在阿基姆的操縱下輕盈的升空,一番盤旋之后飛往了西北方向。
經歷了超過一個小時的航行,阿基姆操縱著飛機開始一點點的降低著高度,而在機艙里,衛燃也已經借著背包的掩護拿出了金屬本子里的望遠鏡觀察著地表的情況。
雖然如今已經是六月下旬,但個別位置依舊能看到殘存的積雪,除此之外,地表能看到的大多也都是一望無際的寒帶針葉林,以及幾條看起來格外冷清的公路和公路兩側零零碎碎的幾個居民點,大體上,在這里,恐怕人類才算是少數動物。
“阿基姆,你的朋友怎么會想在這種偏僻地方買土地?”阿歷克塞教授通過通訊耳機問道。
“他是個獵人,還是個手藝不錯的制皮匠,當然,他主要的收入來自制作馴鹿雪橇以及雪橇犬繁育。”
阿基姆慢悠悠的回應道,“另外,他雖然是挪威人,但其實和大多數芬蘭人一樣,都喜歡找個安靜的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不用解釋了,我已經明白了。”阿列克塞教授回應道,“這里的土地應該很便宜吧?”
“確實很便宜”
阿基姆回應道,“芬蘭就是這樣,越往北土地越便宜。但越往北,景色也越漂亮。好了,你們該把安全帶系上了,我要準備降落了。”
聞言,衛燃和阿列克塞教授立刻系上了安全帶并且給出了回應。很快,阿基姆操縱著飛機再次降低高度,并在一番盤旋之后,將飛機降落在了一座狹長的湖泊盡頭。
讓衛燃和阿列克塞意外的是,在這里竟然還修了一個簡易的碼頭,甚至在碼頭上,還放著兩個油桶。
“那是我們上次來唯一的勞動成果”
阿基姆說話間已經打開了艙門,“這個碼頭此前唯一發揮價值的時候,就是在我的朋友被摔傷之后,讓我可以直接把他拖到飛機上來。”
說話間,阿基姆已經把飛機固定在了碼頭邊緣的一根原木柱子上,“好了,先把浴盆搬下來,我們還要走差不多半個小時才能看到那片空地呢。”
“這里的風景可真漂亮”
阿歷克塞感嘆的同時,已經將三個摞在一起的兒童浴盆遞給了最先下車的衛燃,等后者將三個浴盆分開之后,各種露營用品以及吃的喝的也都被裝進了浴盆里。
接過阿歷克塞教授遞來的一支雙管獵槍,衛燃撈起一條固定在浴盆邊緣的繩子搭在肩上,一邊跟著最前面的阿基姆走,一邊看著周圍的景色。
或許是因為少有人來的緣故,這里的一切都保持著原生態的樣子,甚至在湖泊對面,還能看到兩只毛瑟駁雜的狐貍正伸直了脖子警惕的盯著他們,而在更遠處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也在飛機熄火之后,立刻飛來了一些雖然不知名,但看起來卻格外肥碩的鳥類。
“砰!砰!”
伴隨著兩聲清冽的槍響,那些鳥類和對岸的狐貍立刻飛的飛跑的跑,衛燃的神經也跟著瞬間緊繃,下意識的就要摘下剛剛背到肩上的獵槍。
“不用緊張”
走在最前面的阿基姆嘎嘣一聲掰開了手中的雙筒獵槍,任由那兩顆霰彈的彈殼劃著拋物線飛到一邊,嘴上慢悠悠的說道,“只是提醒下周圍的食肉動物我們來了,這樣能給我們省掉不少麻煩。”
“剛剛飛機引擎的聲音就是最好的提醒了”阿歷克塞教授催促道,“快點走吧,這個鬼地方怎么還有蚊子?”
“因為是夏天”
阿基姆理所當然的回應了一句,用繩子拉著個粉紅色的浴盆走進了岸邊的松樹林。
這松林并不算茂密,但卻足夠粗壯,而且三人也都能感覺的出來地勢在緩緩的爬升。周圍時不時的,還能看到些大塊小塊的石頭。
在這針葉林里前進了大半個小時,直等到身后的飛機都已經被樹冠徹底擋住,正前方卻突兀的出現了一小片空地。
“就是這里了”
阿基姆指著空地中央,那塊被原木蓋住的白色防水布說道,“那個庇護所就在那塊防水布下面,當然,尸體也在那。”
“我們今晚在這里扎營?”阿歷克塞的不情愿來的有些后知后覺。
“阿歷克塞,你不會是害怕了吧?”阿基姆調侃道
“我怎么會害怕?!我只是擔心那些尸體的味道太臭!”
阿歷克塞教授吹胡子瞪眼的反駁了一句,“總之我們先去看看那個庇護所吧!”
聞言,阿基姆立刻點點頭,招呼著衛燃二人走到空地中央的防水布邊上,拔出防水布邊緣的地釘,然后又抬走了那些大腿粗細的原木,露出了已經被徹底挖開的庇護所。
真正站在現場,衛燃和阿歷克塞教授立刻發現了一些照片里看不到的細節。其中最明顯的,或許便是那似有若無的腐臭味了,而這也說明,那三具尸體似乎并非蠟尸,只是一直處于“低溫保鮮”的狀態而已。
除了這最明顯的特征和之前在照片里就看到的那些東西之外,庇護所的地面上還鋪著一層地板,同時還能看到三張靠著三面墻的簡易小床,這些小床的床頭,有的散落著一盒生銹的釘子、有的放著幾個德軍飯盒、又或者放著諸如鋸子和扳手乃至煤油燈之類的東西。
“看看這個”
衛燃用棍子指了指邊緣一個被坍塌物掩埋了大半的物件,“那東西怎么看起來像是個發動機?”
“確實像是個發動機”
阿歷克塞教授點點頭,卻絲毫沒有下去湊近了看看的想法,反而用隨手撿來的一根棍子敲了敲庇護所的原木墻壁,轉移話題說道,“就算不考慮挖掘這么大一個庇護所的難度,僅僅只是用原木固定四周的墻壁就不是個小工程,當時那三個人怎么做到的?”
“還有鋪在地面上的那些木頭板子”
衛燃跟著說道,“就算有那臺雙人鏈鋸,他們哪來的心情給這座庇護所鋪地板?而且看周圍的墻壁,有一面也已經釘上了木板,這是在干嘛?霍比特人蓋房子嗎?”
“是不是霍比特人在蓋房子我不知道”
站在一邊的阿基姆捏著鼻子說道,“不過這才多久,這些尸體怎么變得這么臭了?”
“可能是因為挖開之后被太陽曬的原因,在此之前他們相當于一直放在冰箱里呢”
阿歷克塞教授看著衛燃攛掇道,“維克多,要不你下去看看?那三具尸體的屁股底下好像坐著個鐵皮箱子呢。”
“你怎么不下去?”衛燃翻著白眼問道。
“我路上喝酒了”阿歷克塞教授舔著臉說道,“萬一我失手弄壞些什么貴重東西怎么辦?”
“承認吧,你就是害怕那些尸體”
衛燃說完,根本懶得聽對方的解釋,起身走到不遠處的浴盆邊上,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一雙翻毛的牛皮手套戴上,隨后又翻出個口罩,這才溜溜達達的回來,踩著庇護所邊緣的一個鋁合金梯子小心翼翼的走了下去。
幾十年的時間過去,這三具尸體除了顏色變得有些嚇人,同時皮膚有些干癟,以及身上的衣服大多已經朽爛之外,倒是并沒有太大的變化。
不過那股口罩都無法遮擋的臭味也在暗示著,如果任由他們繼續這么坐在這里,或許根本等不到冬天再次來臨,他們便會像那些已經融化的冰雪一樣徹底崩解,最多只能留下些堅硬的骨骼。
仔細檢查了一番這三具尸體,衛燃并沒有發現什么致命的傷口,念及于此,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其中一個放在一邊,然后是第二個,第三個,并最終露出了他們坐在屁股底下的鐵皮箱子。
因為在白俄親眼見證過那個大號地雷的緣故,衛燃打開這箱子的過程倒是異常的小心。不過,讓他失望的是,這個生銹嚴重的箱子里并沒有什么特殊的物件,僅僅只是放著一個空酒瓶子和幾個德軍罐頭,以及一支銹跡斑斑的毛瑟刺刀而已。
“維克多,既然你已經下去了,就先把東西抬上來吧!”
半蹲在庇護所邊緣的阿歷克塞說道,“尤其是那臺雙人鏈鋸,另外看看那臺被埋起來的發動機是什么型號。”
聞言,衛燃扣上銹跡斑斑的箱子蓋,將其遞給頭頂的阿歷克塞和阿基姆之后,轉身走向了另一邊的墻角,小心翼翼的扒開了浮土。
“這東西怎么這么眼熟?”
衛燃看著親手挖出來的發動機之后陷入了沉思,并且很快意識到,這臺眼熟的發動機很可能來自半履帶摩托車!想當初在熊島的時候,他甚至還親手維修過這玩意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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