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當衛燃從宿醉中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正躺在餐廳的沙發上,而那只壯的嚇人的高加索,就背對著自己蹲坐在沙發邊上,那蓬松的大尾巴還勤快的在地毯上掃來掃去。
相距不遠,列瓦正捏著一瓶啤酒慢悠悠的灌著,時不時的,還會放下酒瓶子,從桌子上拿起一塊大列巴送到那狗子的嘴邊。
再看那杯盤狼藉的桌子上,除了昨晚沒有收拾的瓶瓶罐罐之外,還有滿滿一籃子堆得冒尖的面包。
“醒了就快點起來”
列瓦打了個酒嗝,伸手拽開身旁的冰箱,從里面拎出一瓶啤酒丟給了衛燃。
“昨晚我們喝了多少?”衛燃接過啤酒迷迷瞪瞪的問道。
“一共只喝了一瓶而已”
列瓦重新拿起酒瓶子灌了一口,“醒醒酒,然后再決定我們繼續去拍照,還是開始昨天酒桌上的賭約。”
“賭約?什么賭約?”
衛燃故作茫然的問道,昨天晚上雖然倆人喝了不少,但還遠沒有到斷片的地步,更何況那賭約還是他主動提出來的。
“你自己主動邀請我去打獵,要和我賭一把。”
列瓦饒有興致的說道,“你輸了,請我吃華夏菜。我輸了,樓上暗房里的那兩張合影送你一份。”
“只要不是拿我的祿來雙反做賭注就行”衛燃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老家伙,我們去哪打獵?”
“你還真的要賭?”列瓦挑了挑眉毛。
“你怕輸?”衛燃故意挑釁道。
“我上次見到你這么自信的混蛋還是戈爾巴喬夫那個蠢貨宣布辭職的時候。”
列瓦說話間已經站起身,拍了拍那只大狗的狗頭,招呼著它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我去弄兩只獵槍,你來準備早飯怎么樣?”
“沒問題”衛燃說話間也跟著走出了餐廳,穿過相機店走向了不遠處的餐館。
對于他來說,和列瓦打賭更多的的只是拉近兩人之間的關系建立友誼罷了。至于輸贏,他并不在乎,而且他相信,列瓦那個老家伙大概率也不在乎。
等他拎著各種吃的喝的重新回到相機店的時候,柜臺上已經放了兩支加裝了瞄準鏡的民用獵槍,以及一個最多只裝了三四十發子彈的一次性塑料袋。
“這是我從商店里租來的”列瓦拿起一支槍遞給了衛燃,順便給賭約臨時加了籌碼,“輸的人承擔租金怎么樣?”
“沒問題”
衛燃接過這支步槍,熟練的拉開槍栓看了看,隨后古怪的看了看扳機,又不死心的看了看槍口的位置,“這是莫辛納甘?”
“換了塑料槍托,裝了瞄準鏡的莫辛納甘。”
列瓦在一邊解釋道,“這種槍的精度和威力都還算不錯,拿來狩獵剛好合適,當然,最重要的是足夠便宜。”
“我來承擔租金,咱們換個好點兒的槍怎么樣?”衛燃笑呵呵的問道。
“你想換什么槍?”列瓦從衛燃買來的早餐里拿出一角餡餅,渾不在意的問道。
“我記得昨天你說你是個狙擊手?”衛燃頓了頓,“就換你當時用過的槍怎么樣?”
“算了,SVD不是用來打獵的玩具。”列瓦擺手拒絕道,“就用這種槍吧。”
話音未落,列瓦已經將第二塊餡餅丟進了那只高加索的嘴里,隨后胡亂在衣服上抹了抹手上沾染的油脂,拿上柜臺的另一支獵槍,招呼著那頭高加索鉆進了衛燃租來的面包車里。
見狀,衛燃也就不再過多堅持,拿上槍和子彈以及買來的食物跟了出去。
幫著對方鎖上了店門,衛燃在列瓦的指引下,將車子開出了城外,最終停在了一片森林的邊緣。
“就這里吧”
列瓦說話間拉開了車門,那只高加索也立刻跳了出去,“這個季節可以獵殺鹿和野豬。野豬不限量,但馴鹿只有四只的額度。另外,如果遇到護林員,記得第一時間把槍給我。”
“放心吧,我不是第一次打獵。”衛燃說話間已經推開了車門。
兩人根本沒有提及比試的規則,列瓦更是拒絕了衛燃的幫忙,單手將一發發的子彈壓進了那支獵槍的彈膛,隨后二人稍稍拉開了距離,默不作聲的走進了森林。
倒是那只高加索,極有靈性的叼起裝有吃喝的背包,安安靜靜的跟在了兩人身后,始終保持著大概五六米遠的距離。
詫異的回頭看了眼那只大狗,衛燃將一顆子彈推進了彈膛,仔細的搜索著周圍的動靜。
看得出來,這片森林平時很少有人造訪,目光所及之處根本找不到什么人類活動的痕跡。再加上緯度的原因,如今這片森林的地面上已經積攢了不少的落葉,這也進一步增加里發現獵物的難度。
但不管怎么說,當初他可沒在紅旗林場混過一天的日子,而且季馬也是個合格的獵人,他更沒少教自己一些狩獵的技巧。
幾乎不分先后,兩人相繼停下了腳步。當衛燃將槍管輕輕搭在一顆樺樹的枝杈上的時候,列瓦卻用右手僅剩的半個小臂托住了槍管,左手果斷的扣動了扳機。
“砰!”
兩聲幾乎重疊在一起的槍聲過后,衛燃剛剛發現的一支半大野豬肩胛骨位置爆出了一團血霧,在玩了命的往前跑了幾步之后,直接繃直了四肢摔倒在地。
另一邊列瓦打出的那一槍同樣有了收獲,被他一槍命中了耳根的,是一頭成年野豬,這頭野豬雖然個頭不算太大,但那對獠牙卻大的嚇人。好在這一槍足夠干脆,這頭野豬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便直接斷了氣。
這兩槍過后,林間的爛泥地上響起了刺耳的尖叫,剩下的十幾頭大大小小的野豬立刻玩了命的往森林深處跑。
見狀,列瓦直接用殘缺的右手手臂撥動槍機頂上了第二顆子彈,絲毫不比衛燃慢的打出了他的第二發子彈。
槍聲過后,列瓦的瞄準鏡里再次躺下了一頭正在飛奔的野豬,而衛燃那邊也成功的留下了第二頭沒有成年的小野豬。
很顯然,那些已經跑沒了影子的野豬不會給他們第三次開槍的機會。列瓦見狀干脆了收了槍,帶著身后那頭高加索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你怎么總挑小的打?”列瓦笑瞇瞇的問道。
“小的肉才嫩啊”衛燃理所當然的給出個屬于吃貨的答桉,“這大的也帶不走,你打算怎么處理?”
“把四條腿卸下來吧”列瓦摸著狗頭說道,“這些肉夠它吃一個星期了,不過在這之前,先幫我拍一張照片。”
話音未落,列瓦已經一屁股坐在了他打到的野豬邊上,伸手揪住了獵物的一只耳朵,而那頭高加索,也極有靈性的放下叼著的背包,蹲坐著野豬的另一邊,張嘴輕輕叼住了另一只豬耳朵。
“你們肯定經常這樣拍照吧?”
衛燃說話間已經從包里掏出了那臺女伯爵相機,選了個合適的角度對準了列瓦和他的寵物以及獵物。
“當然”列瓦笑呵呵的回應了一句,等到快門聲響起之后,和那頭高加索同時松開了豬耳朵。
“幫我拿一下”
衛燃將相機遞給對方,先借著背包的掩護取出了金屬本子里的毛瑟刺刀,隨后又掏出一雙手套戴上,以外科醫生的方式,輕而易舉的將這頭野豬的四條腿卸了下來,順便還不忘幫忙把外面粗糙的豬皮剝掉。
“你怎么做的這么熟練?”列瓦驚訝的看著衛燃。
“我家里是殺豬的”
衛燃神色如常的接過對方遞來的斧頭,三兩下噼砍開了肋骨,隨后換上刺刀一切一挑,輕而易舉的將一塊細嫩的里嵴肉扯下來丟給了那只高加索。
卻不想,這只水哈喇子都流到爪子上的大狗,不但并沒有接這塊肉,反而往后退了幾步,讓開了差點砸到臉上的肉塊。
“它只吃我和我的小孫女亞娜喂它的食物”
列瓦得意的彎腰撿起那塊里嵴,在自己的褲腿上擦了擦沾染上去的草葉子,這才送進了那只高加索張的老大的嘴巴里。
見那狗子三兩口便將那塊肉吃進了肚子里,衛燃無奈的搖搖頭,將自己獵到的兩只小野豬拽過來,選了一只稍微小一些的,一刀劃開脖子上的血管,隨后清理了內臟,用繩子將它吊在了遠處的一顆松樹上。
“你準備把它帶回去?”
列瓦說話的同時,也將衛燃從第二頭成年野豬身上取下來的里嵴肉丟給了自己的寵物。
“萬一比不過你,正好用它給你做一些華夏菜。”
衛燃回應的同時,也將其余三頭豬身上弄下來的前后腿綁在一起懸在了另一棵樹上。這些豬腿都是給那頭高加索準備的口糧,至于那些清理出來的內臟,自然是不要了,不是這些東西不好吃,實在是寄生蟲太多了。
“我還沒吃過華夏菜呢”
“如果你想吃到華夏菜,首先要先贏了我才行。”衛燃說話間已經脫掉手套掛在了腰帶上,重新拿起了獵槍。
“難道你還真以為能贏了我?”
列瓦不屑的哼了一聲,摸了摸狗頭,拿上獵槍重新選了個方向繼續前進。
從上午到中午,又從中午到下午,眼瞅著太陽即將落山,兩人再次從森林里走出來的時候,每個人的背上都多了一個長著鹿角的鹿頭,就連那只高加索的背上,都搭著好幾條扒了皮的豬腿又或者用火粗略烤焦了皮毛的鹿腿。當然,這一整天,衛燃也給列瓦以及他的高加索拍下了不少照片。
連續往返了兩三趟將所有的獵獲都裝進面包車,衛燃和列瓦也不分先后的各自松了口氣。這場狩獵比賽,衛燃最終以一槍脫靶放走了獵物的差距輸給了列瓦。這倒不是他故意放水,最多也就是運氣好壞的區別而已。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坐在車里抱著狗子的列瓦也是一臉的慶幸,他可沒想到自己還真就差點翻車。
不過無論過程如何,當這一老一少外加一條吃撐了的高加索回到相機店之后,衛燃也拎著那頭清理了內臟的野豬鉆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