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算溫暖的車庫里,衛燃坐在一個倒扣的木頭箱子上,仔細的將不久前發現的套娃從大到小,從里到外,一層一層的檢查了一遍。
然而,無論這組套娃,還是存放套娃的防毒面具罐,他卻都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不死心的在那架戰斗機的主體殘骸,乃至兩個拆下來的機翼上額外檢查了一番,他除了能確定這架飛機的涂裝是后期手繪上去的之外,依舊沒有任何文字線索。甚至,就連飛機上本該存在的編號都沒有找到。
不過,這一番檢查,他倒是注意到,這架飛機似乎經歷焚燒,而證明這一點的關鍵性物品,便是座艙夾縫里發現的,一塊僅有拇指大小,高溫融化后重新冷卻定型的玻璃塊。
將這塊玻璃和套娃擺在一起,衛燃的疑惑反而更多了,既然這架飛機經歷過焚燒,又為什么重新給它進行涂裝?當初又是誰給它重新涂裝的,涂裝的目的又是什么?
將積攢下來的疑問一一敲進手機備忘錄里,衛燃將這些東西保存好之后,熄滅了充當熱源的燒烤爐,帶著一直在旁邊搗亂的狗子貝利亞離開車庫鎖上了經過粉刷的鐵門。
當他重新走回房子里的時候,幾個女人仍舊圍坐在科拉瓦的四周進行著各種嘗試,至于尼古拉老爺子和阿歷克塞教授,此時正忙著在穗穗提供的飛行棋棋盤上廝殺呢。
拍了拍蹲坐在腳邊的狗頭,衛燃獨自上樓鉆進了房間,翻出筆記本電腦開始查詢斯大林格勒時期,有關戈洛尼德島以及空戰的相關記載。
相比那架飛機殘骸上的謎團,這些東西到是很容易查到。根據歷史記載,在當時,為了增強城市防空力量,1942年的6月,蘇軍就在原先的師級防空地域基礎上擴建了斯大林格勒軍級防空地域。
在這片防空地域中,下轄了7個中口徑高炮團、2個小口徑高炮團、7個獨立高炮營、6列防空裝甲列車、2個獨立高機營、7個獨立高機連、19個獨立高機排、1個氣球營、1個探照燈團、6個獨立對空情報營和1個獨立情報無線電連。
除此之外,還有1941年11月就在斯大林格勒成立的,至關重要的殲擊航空兵第102師。
這個師初期只有第439和第788兩個團,裝備的戰機中更有差不多一半是老舊的尹153和尹16殲擊機。可即便如此,這個師僅僅在1942年的7月到9月份期間,就累計執行10000架次作戰任務!
也正因為這彪炳的戰績,這個師在斯大林格勒戰役剛一結束,便獲得了新的番號——防空近衛殲擊航空兵第2師!
這還僅僅只是斯大林格勒中的防空軍部隊,如果再考慮同樣參加戰斗的空軍第8集團軍那龐大繁雜的各型戰斗機,想從這里面找到到底是誰駕機擊落了那架德軍的ME109戰斗機,其難度無異于大海撈針。
而且別忘了,擊落戰斗機的可不一定只有飛機,還有地面上布置的防空火力部隊。
同樣是按照歷史記載,當時在戈洛尼德島的最北側,駐扎的是防空第七分區的獨立高射炮兵第85營。這座島的南側,駐扎的是防空第6分區高射炮兵第1082團。
如果把范圍再擴大一點,在西側和西南側的伏爾加河對岸,還分別駐扎了防空第4分區的高射炮兵第748團,以及防空第5分區的高射炮兵第1080團。
按照當時的情況,這幾個防空分區駐扎的高炮部隊,一樣有機會擊落德軍的飛機,并且讓它墜落在這座島上。
但是,即便他順著這個線索浪費了大半個下午的時間,卻依舊沒有找到任何資料提及相關的記錄。
“要么是飛機擊落的,要么是高射炮打下來的。但無論哪一個,這范圍也太大了...”衛燃暗暗念叨了一句,內心已經開始后悔,這大過節的喜慶日子給自己招惹了這么一件麻煩事。
將查到的些許有效資料保存在電腦里,衛燃摸了摸虎口處的紋身,隨后果斷的甩了甩袖口,將希望全都放在了阿歷克塞教授的身上,奢望著對方能從村子里問出來一些什么有用的東西。
時間轉眼來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小姨便招呼著除了卡堅卡姐妹和小天才科拉瓦之外的姑娘們,以及衛燃和阿歷克塞教授幫忙,忙忙叨叨的烤好了一張又一張的餡餅。
臨近上午十點左右,忙活了一早上的周師傅摘下圍裙,搭乘著阿歷克塞教授駕駛的車子,帶著姑娘們前往碼頭,準備搭乘渡輪返回城里逛街購物,既是為即將到來卻沒什么人真正在乎的圣誕節做準備,順便也給科拉瓦買一些她們覺得有用的訓練道具——骰子,大量的骰子。
目送著這些姑娘們走上開始運營的渡輪,阿歷克塞教授拿起一角還帶著溫度的餡餅咬了一口,調轉車頭前往相距不遠的村子,打著認識新鄰居的名頭,開始了他的線索收集工作。
衛燃同樣沒有閑著,幾乎在阿歷克塞等人出門的同時,他也帶著狗子
貝利亞出門,再一次走進了那邊并不算大的森林,試圖從里面再找到什么線索。
相比之下,倒是尼古拉老爺子無比清閑的帶著三只大耳朵狐貍,一邊看電視一邊獨享著壁爐前的搖椅。
被積雪覆蓋的森林里,衛燃牽著狗子慢悠悠的走著。說起來,這片森林并不算大,總共也就不到三四個公頃,其中有不到一公頃的面積屬于阿歷克塞教授買下的土地,剩下的那一大片雜木林則是無主之地,而且據阿歷克教授說,那片無主之地因為地勢相對比較低,夏天的時候還會因為匯聚而去的降雨乃至伏爾加河偶爾倒灌進去的河水,變成一片孕養出各種蚊蟲的沼澤地。
牽著狗子深一腳淺一腳的行走在這片小森林的深處,目光所及之處最常見的,便是兔子、狐貍或者野豬之類的小動物在雪地上留下的腳印,以及昨天殘存下來的車轍印。至于他試圖找到的其他有關那場戰爭的遺物,卻是根本沒有看見任何的蹤影。
一路慢慢悠悠的重新來到昨天挖出機尾殘骸的位置時,衛燃卻皺起了眉頭,他雖然沒有科拉瓦那么恐怖的記憶能力。但卻一眼就注意到了,從伏爾加河河道方向延伸到這里,然后又返回的一串腳印。
警惕的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然后又選了個看著最清晰的腳印仔細觀察了一番,衛燃猶豫片刻,伸手摘掉了狗子的鐵絲網嘴套掛在腰間,隨后拽緊了牽引繩,和那串腳印相隔著起碼三米的距離謹慎的追了上去。
看得出來,這串腳印目的性很強,完全就是從河岸的方向過來,看了一眼挖掘現場,然后立刻原路返回的。
沿著腳印來到岸邊,衛燃在一番仔細的搜索之后,伸手撿起了三顆煙頭看了看。隨后又掏出手機,選出幾個腳印拍下了照片。
探頭看了看河岸處一個長條型的劃痕以及似乎用手扒拉出來的痕跡,最后再看看那串沿著河岸往北延伸出去的腳印,衛燃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
根據那些腳印完全可以分析出來,在昨天他們挖掘完了機尾殘骸之后的時間里,有人曾經乘船來到這里上岸,然后去看了挖掘現場。
這些人中的一個,似乎在上船的時候還摔了一個屁墩出熘了下去。而他們中的另一個,則留下來,沿著河岸走向了正北方向。
正北方向...那不就是阿歷克塞教授要去尋找線索的村子嗎?
衛燃暗暗滴咕了一句,略作猶豫之后,索性牽著狗子,繼續沿著腳印不緊不慢的追了上去。
只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這才沒走多遠,那串腳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條大概四指寬的輪胎印記。
“摩托車...越野摩托車”
衛燃做出了判斷之后還看了看周圍的情況,這里已經位于這片小森林的另一頭,恰好是那片洼地的邊緣地帶。而且,在不遠處的一顆歪脖子松樹下,他還看到了明顯的扎營痕跡。
撅了一根樹枝挑起樹干枝杈上掛著的一只臭襪子給貝利亞聞了聞,可惜,后者都沒等那只破了洞的臭襪子靠近,便用力抖了抖身上的毛,靠著蕩起的牽引繩,輕松的打掉了襪子。
“除了吃喝拉撒睡,你可真是什么都指望不上。”
衛燃不滿的滴咕了一句,徹底熄了讓這狗東西客串警犬的可能,丟掉手里的樹枝沿著輪胎印一步一步的追了上去。
讓他哭笑不得的是,這條輪胎印倒是格外的謹慎,根本不等離開森林,便又兜了圈子轉向了東北方向。
等他循著印記離開森林的時候,卻發現外面恰好是一條混雜著大量車轍印的公路。
稍作猶豫,衛燃轉身走向了家的方向,同時注意觀察著道路兩邊的積雪,尋找著可能再次出現的車轍印。只可惜,直到他拽著狗子重新站在家門口,也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
“難不成已經搭乘今天早晨的第一趟渡輪離開了?”衛燃暗自搖搖頭,壓下心中的疑惑,推開了厚重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