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惡臭的下水道里,傭兵加拉慌不擇路的淌著腥臭的污水,推開漂浮其上的尸體跑到了污水渠對面,抓住固定在墻壁上的金屬扶手就要往上爬。
然而,就在他即將爬到最高點,準備推開那個圓形的井蓋的時候,衛燃和費申克也各自舉著手電筒追了過來。
看了眼腳下的光束,加拉動作越發的快了一些,雙手抓緊鋼筋扶手的同時繃直了雙腿,試圖用肩膀頂開頭頂的井蓋。
「嘩啦!」
還沒等井蓋打開,他腳下的那根銹跡斑斑的鋼筋扶手也在他的用力踩踏之下,從墻體鏈接處斷開,他也腳下一空險些滑了下去。
用力攥緊扶手,加拉給自己的雙腳換了個著力點,用力伸直了脖子,透過井蓋上的孔洞看向了外面。
小小的孔洞另一頭,他能看到夜空,也能看到相隔不到五厘米,一圓壓在井蓋上的卡車輪胎。
再次看了眼下面,加拉從腰間的皮套里緩緩抽出一把使用鹿角柄的M49/56刺刀——這是他手頭唯一的武器,也是他們火槍手傭兵團的標配和象征之物。如果不是這個原因,他也不會有機會帶著這把刺刀。然后,還不等他將刺刀順著井蓋上的孔洞伸出去刺穿輪胎進而讓他有機會推開井蓋。一束手電筒的光束也已經照到了他的腳下。
「你自己下來,或者我朝著你的兒打一槍。」費申克陰沉著臉發出了威脅。
這個本來由他負責看守的俘虜跑了已經是他失手,更別提這一路追過來雖然不遠,但他和衛燃的膝蓋往下可是已經沾滿了各種看著就惡心的污物。
最后一次不甘心的試著頂了頂頭頂的井蓋,傭兵加拉暗暗嘆了口氣,頹然的將手里的刺刀扔下去,他自己也不情不愿的跳下來,高舉著雙手說道,「放我離開,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怎么樣?」
「什么秘密?」費申克趟著及膝深的污水走過來,彎腰撿起對方剛剛丟掉的刺刀問道。
「美元」
加拉咽了口唾沫往后退了一步說道,「這幾個月我和阿索爾他們一起賺的美元,都被我們藏起來了,只要你能放我離開,那些美元都是你們的,至少有十萬美元!」
「都是你們從女人身上賺來的?」費申克抽出刺刀一邊打量一邊問道。
「還有從…從同行手里搶來的。」
加拉小小的往后退了一步,靠著身后的鋼筋扶手慌亂的說道,「你們可以和我一起離開這里,你們穿過那道防爆門之后肯定沒辦法活下來的。」
見費申克不說話,加拉的臉上也多了些希望,加快語速繼續說道,「聽我說朋友,等下穿過那道門往前不遠就是車臣安全部門大樓。
那棟樓可不像阿索爾說的那么安全,不但樓上有很多車臣人和阿富漢人以及德國人,而且地下還有個新聞中心,那里少說也有100人!
憑你們那些人是沒辦法從里趕到總統府的,因為通往總統府的地下通道里駐扎著更多的人!
所以和我一起離開吧!我們可以成立個新的傭兵團然后去其他戰場賺錢!
我發誓,只要你們放我離開,剛剛我提到的那些錢都是你們的!還有…哦——!」
傭兵加拉話都沒說完便因為頂到他褲襠的膝撞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
捂著加拉的臉在臟兮兮的紅磚墻壁上狠狠撞了一下,費申克趁著對方大腦發懵的時候,一把撈起他的右手,用手中的刺刀先在肩膀和手肘窩上各自刺了一刀,隨后用這把刀將他的手狠狠的釘在了墻縫上。
沒有理會加拉的慘叫,他又從懷里摸出一根八號鐵絲,將傭兵加拉的另一只手和墻壁上的金屬扶手牢牢的綁在了一起。
「嘭!」
費申克緊接著的一拳砸在了加拉的下巴上,都沒等牙齒崩落,便從肩膀拽下一顆美式手雷,拔掉保險銷之后塞進了他的嘴巴里。
「這些懲罰并非因為你逃跑,而是因為你傷害了那些女孩兒。」
費申克拍了拍加拉的肩膀,隨后將手伸向了衛燃,「剪線鉗借我用用。」
「我們是在浪費時間」
衛燃提醒對方的同時,也借著背包的掩護取出剪線鉗遞給了對方。
「來得及」
費申克倒是一點不急的樣子,不但用剪線鉗將綁住加拉一只手的鐵絲尾巴剪斷免得他自己想辦法擰開,而且還把釘著另一只手的刺刀用力砸進了墻縫里,直到刀柄緊緊的貼著加拉的掌心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我們走吧」
費申克將剪線鉗還給衛燃的同時,從他自己的包里掏出一條不知道穿沒穿過的男士內褲套在了加拉的臉上。
朝著衛燃打了個收拾,費申克在距離加拉兩米遠的墻角固定好了一顆定向雷,并且在上面蓋了一個從污水渠邊上撿來的紙尿褲。
一路往后退,他又在沿途布置了兩顆用手雷制作的伴發雷,并且故意留下了一條通往另一個岔路口的痕跡,這才加快了往回跑的速度。
「有人會摸過來?」衛燃聽著身后隱隱原來的崩潰慘叫問道。
「早晚肯定會有人摸過來的」
費申克近乎肯定的答道,「到時候加拉同志至少能幫我們吸引一點火力,順便還能混淆一下視線。」
聞言,衛燃卻并沒有說些什么,只是稍稍加快了腳步。
等他們二人帶著一身腥臭匯合了卡爾普隊長等人的時候,這里的戰斗也已經結束了。
這里的構造和他們之前穿過的那道氣密門差不多,唯一的不同僅僅只是少了金屬欄桿罷了。
「你們來的正好,換上他們的衣服。」卡爾普根本沒問加拉的去向,只是指了指已經提前幫他們二人扒下來的衣服說道,「這些也是波蘭人,但是看剛剛的反應更像是沒什么經驗的菜鳥,你們剛剛問到了什么嗎?」
「前面很危險」
費申克脫掉手套,一邊換衣服一邊將剛剛得到的簡略信息詢問了一番,他們用俄語溝通的同時,同樣在換衣服的衛燃也看向了臉色陰晴不定的阿索爾。
這個人渣的嘴巴此時已經被破布堵上了,他的脖子上,也用粗鐵絲牢牢的固定了一顆手榴彈,甚至,那手榴彈的保險銷湖環上,還拴著一根不知道哪來的紅色布條。
匆忙換好了衣服,衛燃走到阿索爾的面前伸出了手,「把你的雙手伸出來。」
不明所以的看了眼衛燃,阿索爾哆哆嗦嗦的伸出了雙手,任由衛燃攥住了他的一個大拇指。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衛燃便一把抓住他的右手,攥住手腕用力一捏一抖,伴隨著咔吧一聲脆響,阿索爾的右手也瞬間軟綿綿的失去了控制。
緊跟著,衛燃強硬的抓住了對方的左手,直到讓他的左手手腕也跟著脫臼,這才滿意的松開往后退了一步。
「手藝不錯」魯斯蘭饒有興致的夸贊了一句。衛燃笑了笑卻并沒有說話,他這么做無非是擔心阿索爾一時想不開拉動后脖領子的布條和大家同歸于盡罷了。
重新將武器換上了背包里拿來裝樣子的沖鋒槍,等他和同樣換了身衣服,但身上卻同樣臭烘的費申克各自推彈上膛,卡爾普隊長和魯斯蘭副隊長這才點點頭,扒著虛掩的防爆門將其輕輕拉開。
然而,隨著防爆門打開的越來越大,衛燃和費申克卻各自繃緊了神經。
在防爆門的這一頭,兩側的混凝土墻壁僅僅往前延伸了不到十米,便又變成了紅磚結構
,甚至,墻壁上還再次出現了密密麻麻不知道從哪過來的各種管道,連帶著,就連溫度都提高了不少。
但在正前方大概20米遠的盡頭拐角處,卻有明亮的燈光,以及投射到墻壁上的人影。甚至,他們站在防爆門這里都能清楚的聽到從那邊傳來的,類似發動機運轉的嗡嗡聲。
但相比這些,最讓他們提高警惕的,卻是擺在拐角處的桌子,以及坐在桌邊的那兩個人。
相互對視了一眼,衛燃和費申克腳步不停的走了過去,在他身后,兩位隊長也站在傭兵俘虜阿索爾的左右并排做了過去。
借著他們這道人墻的遮擋,機槍手塞爾吉也抱著他的PKM,和舉著微聲步槍的彈藥兵貓著腰跟上。隊伍的最后,爆破手雷茲里在以最快的速度關上并且鎖死了防爆門之后,順便還拆下了開關門用的手輪塞進了包里。
當他同樣貓著腰跟上走在前面的塞爾吉的時候,衛燃和費申克距離拐角處已經只剩下了不到五米。
只不過,讓他們二人哭笑不得的是,這張桌子的兩邊,確實坐著兩個穿著82技術條件服,袖口系著白布條用于識別的人。
但這倆人卻是倆留著大波浪卷,的塑料模特假人。頗為搞笑的是,其中一個模特的手上,竟然還像模像樣的用膠帶粘著著一顆沒有點燃的萬寶路。
除了這倆裝樣子的假人,在桌子的旁邊,靠近墻壁供暖管道位置還擺著一張鋼絲床。
這張被卓子完全擋住的鋼絲床上白然沒有任何的這么極來了先生什么的鋼絲懷工日然漢為什么時人,但床上卻放著一支AKS74U沖鋒槍和兩個備用彈匣,以及大半瓶子的伏特加和幾本澀情雜志。
額外看了眼床底下,待確定這里真的沒有活人,衛燃和費申克立刻走向了不遠處亮著燈,而且傳來隆隆噪音的拐角。
只不過,等他們湊到墻角小心翼翼的探頭看過去,映入眼簾的卻是個類似發電室一樣的空間,這個并不算太大的空間里不但有一套正在運轉的發電設備,甚至還有個容量恐怕少說也得有個兩三噸的儲油罐!
他們之前看到的燈光,便來自這間發電室的一盞工業臺燈,而墻壁上的人形剪影,則是那盞臺燈旁邊,正在喝酒的四個大胡子。
在這四個大胡子的身后,卻是兩扇緊閉的鐵皮門。
萬幸,或許是為了隔音又或許是為了防火。這兩扇門上并沒有開窗,這無疑是個好消息。
朝著身后比了個手勢,卡爾普隊長湊到墻角看了一眼,隨后用手勢開始了倒計時。
隨著他最后一顆手指頭落下,兩位隊長一個半跪探頭,一個站著探身,幾乎同時扣動了扳機。
而在他們倆的身后,衛燃和費申克也各自拉著一個隊長的后腰帶。等兩位隊長又各自開了一槍,衛燃二人立刻將其拽回來,彈藥兵艾格尼和雷茲里也立刻舉著各自的武器跳出來沖進了發電室,以最快的速度各自躲在了那兩道合攏的鐵皮門兩側。
等僅僅稍晚了一步沖過來的兩位隊長和衛燃二人也進入發電室,趴在地上隨時準備掃射的機槍手塞爾吉這才不緊不慢的爬起來,將當作掩體的背包重新背在了肩上,然后讓同樣充當掩體趴在地上的傭兵阿索爾爬了起來。
發電室內部,卡爾普脫掉手套,捏起一根香腸咬了一口,隨后又揚了揚手。
見狀,衛燃和費申克二人立刻各自扛起一具眉心中彈的尸體轉身就往回走,而兩位隊長,更是從兜里各自掏出一條毛巾,開始清理滴落在桌子上又或者地板上的些許血跡。
來回兩趟將四具尸體全都塞進了那倆假人旁的床底下并且蓋上了床單當作掩飾,衛燃和費申克再回來的時候,其余人已經站在桌子邊開始吃東西了,而那道
鐵門,也已經被一把椅子頂住了門把手。
端著盤子分給衛燃二人各自一根香腸,然后又給他們各自倒了了一杯伏特加,卡爾普這才低聲問道,「阿索爾,從這道門出去,到通往總統府方向通道還有多遠?」
「差不多50米」
阿索爾抬起手臂,用軟趴趴的手掌指了個方向低聲說道,「往那個方向跑,中間會有個往右的拐彎。那里有通往地上的樓梯,從那里拐過去之后繼續往前就是通往總統府方向的通道,這條通道兩邊就是車臣人的新聞中心。
魯斯蘭指著鐵門外面低聲問道,「門外呢?從門外到拐角這段距離。」
阿索爾頓了頓,低聲答道,「似乎是德國人的地盤。」
「似乎?」
見卡爾普和魯斯蘭全都看著自己,阿索爾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說道,「我只是路過的時候聽到過幾句德語,一起來的人說,戰場上很多不對外公開的信息似乎都是從這里傳送回去的。」
「情報中心?」「或許吧」
阿索爾攤攤手,「我只是個傭兵而已,剛剛那些猜測還是法外以前的指揮官告訴我的,他們也在這片戰場上賺錢。」
見這些人沒什么想問的,阿索爾試探著朝卡爾普隊長問道,「朋友,我只能送你們到這里了,看在我這么配合的份兒上,讓我留在這里怎么樣?我家的地址甚至我妻子工作的地址你都知道,就算為了我的家人,我也不會出賣你們的。」
「既然你打算留在這里,那就留在這里吧。」卡爾普隊長倒是格外的好說話,「你確實比你的朋友更愿意配合,為此你該得到獎勵,至少該活下來,爆破手,幫我們的傭兵朋友把脖子上的手榴彈取下來吧。」
聞言,阿索爾的臉上立刻露出了驚喜之色。雷茲里也放下手里只剩下一半的香腸,胡亂在衣服上抹了抹雙手,從兜里掏出一把小鉗子,痛快的剪開了前者脖子上不久前才纏繞上去的粗鐵絲。
然而,還沒等阿索爾的那句「謝謝「從嘴里冒出來,一把怪模怪樣的匕首卻已經從他的背后捅進了他的胸腔,切開了肺臟的一角,順勢也切斷了心臟的主血管。
不等血從嘴里流出來,雷茲里便已經將他拖到了儲油罐旁邊的陰影里。
等他再回來重新拿起那根沒吃完的香腸,剛剛一直在和魯斯蘭商量計劃的卡爾普這才低聲說道,「如果這里是那些歐洲人的情報中心的話,他們肯定知道我們的目標在哪。」
「而且這里本身就是個值得動手的目標」魯斯蘭副隊長在一邊補充道。
「說的沒錯」卡爾普隊長點點頭,「但我們不能鬧出太大的動靜。」
「等下把那四個被我們擊斃的人的衣服扒下來,然后把所有的尸體都丟到儲油罐里。」
卡爾普稍作停頓之后繼續低聲說道,「塞爾吉,艾格尼,你們兩個和我還有魯斯蘭偽裝成電力維護工人。
維克多,費申克,等下我們會制造一次停電,你們趁機去外面抓個舌頭回來。」
見所有人都沒有意見,卡爾普吃掉了最后一口面包片,「開始行動吧!」
聞言,眾人立刻開始忙活。
讓衛燃覺得格外熟悉的是,就在卡爾普隊長等人換上從尸體身上趴下來的衣服之后,彈藥兵艾格尼竟然還從他的包里拿出了一些化妝品和一把電動推子!
對比著尸體的發型給兩位隊長和機槍手塞爾吉甚至自己剪了個頭發,接著又給塞爾吉修了修胡子,等他們四人在臉上一番涂涂畫畫之后,雷茲里也擰掉了頭頂一盞燈的燈泡,而費申克則關掉工業臺燈之后,將電源線也剪開了一根。
隨著這間嗡嗡作響的電力室里的燈光變暗,一些僅憑化妝換衣服無法遮
掩的破綻也被完美的掩蓋了起來。
只不過,等到他們將幾具被扒光了的尸體丟進儲油罐準備開始行動的時候,他們來時方向的防爆門另一端,也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突擊手!爆破手,藏起來!」
卡爾普隊長話音未落已經接過雷茲里遞來的手輪跑向了來時那道防爆門的方向。
衛燃和費申克以及雷茲里也緊跟著跳下儲油罐,趕在艾格尼移開檔住鐵皮門的椅子之前,藏進了油罐與發電機之間燈光無法照到的夾縫里。
前后不到20秒鐘,鐵皮門被人從里面推開,幾個穿著德斑迷彩的士兵也端著武器穿過略顯昏暗的電力室,徑直跑向了防爆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