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炮火和硝煙籠罩的列寧格勒城市廢墟里,上半身包裹著毯子的衛燃用爬犁拉著同樣用毯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柯娜,忍耐著讓人絕望的饑餓,近乎漫無目的一般,朝著仿佛永遠都走不到頭的東北方向緩慢的前進著。
這一路走來,目光所及之處能看到的,全都是殘垣斷壁,以及在殘垣斷壁里茍延殘喘的列寧格勒居民,他們有的絕望麻木的躺在破破爛爛的床上或者地上,有的仍在動作緩慢的努力翻找著滿地的廢墟,試圖從里面找到些什么吃的或者能拿來取暖的東西,也有的,已經在角落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那里是什么地方?怎么這么多人?」
衛燃指著一個門口都被炸塌了大半的建筑問道,這棟建筑本身沒有什么特別的,但時不時的,卻有人從那個坍塌的大門進進出出的。
「圖書館」柯娜有氣無力的答道,「那里是圖書館,大家去那里當然是去借書或者看書了。」
「看書?」衛燃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提供答案的柯娜。
「不然呢」
柯娜往下抻了抻帽檐遮擋住了已經變得有些刺眼的陽光,理所當然的說道,「看書或許是最節省體力的娛樂方式了,雖然書本不能填飽肚子,但至少能讓大家有活下去的希望不是嗎?」
「很難想象這話是從你這么年輕的姑娘嘴里說出來的」衛燃由衷的感嘆道。
「你年齡很大嗎?」柯娜有氣無力的回應道。「26歲」衛燃頓了頓,「你呢?」
「16歲」柯娜頓了頓,「17歲,我差點忘了,現在已經是42年了。」
「你看起來只有十五歲的樣子」衛燃邁開步子,繼續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
「我的個子本來就小」
瞇縫著眼睛的柯娜也不管衛燃是否看到了,自顧自的用雙手比劃著說道,「我以前是個名副其實的小胖子,不到一米六的身高,體重卻有將近70公斤。」
「很難想象」衛燃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爬犁上骨瘦如柴的姑娘,這個姑娘現在估計能有個70斤就不錯了。「是啊」
柯娜嘆了口氣,無力的說道,「我的同學經常嘲笑我我長的像個雪人一樣,就連我自己也從來沒想過,我竟然會變得這么瘦。
不過,也多虧了我以前那么胖,要不是那些讓我難堪的脂肪,恐怕我早就死了。」
似乎是怕衛燃不信,柯娜頓了頓又補充道,「那些曾經嘲笑我的同學,那些比我苗條的同學,有好幾個都餓死了。可是我一點都開心不起來,我怎么可能高興的起來。我寧愿像以前一樣,被他們堵在教室里輪番嘲笑。」
「我們接下來往哪個方向走?」衛燃主動換了個話題,「前面有個十字路口。」
「繼續往前走吧」柯娜有氣無力的回應道,「這附近都被找干凈了」。
「你知道哪里能抓到老鼠嗎?」衛燃一邊走的同時,一邊問出了一個根本不抱希望的問題。
「老鼠?」
柯娜想了想,很快便不出意外的答道,「不知道,我敢說,列寧格勒的老鼠早就被抓干凈了,不止老鼠,貓狗、麻雀、貓頭鷹,任何能提供肉的動物早就被抓干凈了,就連人的尸...」
「最后這個選項我們不考慮」衛燃在對方把話說完之前明確的表明了態度。
「我知道」柯娜有氣無力的說道,「我只是說明正在發生的事情。」
「我也知道」衛燃話音未落,卻再次停下來腳步。
「又怎么了?」不知道是快要睡著了還是快要餓暈了的柯娜費力的睜開眼睛問道。
「等我一下」
衛燃說著,已經松開了連接著爬犁的繩子,快步走向
了路邊一座坍塌的建筑。
在這座僅剩一堆瓦礫的廢墟邊上,他看到了一個身穿工裝褲頭戴列寧帽,而且留著列寧同款胡子以及斯大林同款發型的男人。
這個男人身材不高而已一樣的面黃肌瘦,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一樣,他的身后,也同樣有一個爬犁車。
但引起衛燃注意的,卻是這輛爬犁車上根本就沒有看到任何收集到的木料,反而放著兩個用樺樹枝編織的筐子和一個用鐵絲編織的長方體小籠子。
那個僅有后世的微波爐大小的鐵絲網籠子里,竟然還有一只異常肥碩的老鼠!
而那兩個樺樹枝筐子里,放著的卻是一個又一個似乎是用來捕捉老鼠的籠子!
再看那個瘦的麻桿一樣的男人,此時正跪在地上,撅著屁股將手伸到廢墟的縫隙里,似乎正試圖掏出來一些什么。
等到衛燃走到距離他不到五米遠的時候,這個看面相能有四十多歲的男人,也從廢墟的縫隙里拽出來一個比茶葉桶大點有限的鐵絲網籠子。讓他無比驚詫的是,這籠子里竟然也有一只無比肥碩的老鼠!
這人朝著衛燃笑了笑,慷慨的連籠子和籠子里的老鼠往前遞了遞,「你需要它嗎?」
「你要把它送給我?」
衛燃驚訝的問道,他實在難以置信,這只看著就讓人犯惡心的老鼠,在這個時候的價值可無異于救命!而這個男人,卻如此慷慨的準備把它送給自己一哪怕他們之前根本就不認識。
「拿著吧」
這個男人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一邊用帆布手套輕輕拍打著褲腿上沾染的泥土和積雪一邊溫和的說道,「我猜你肯定需要它,否則你不會湊過來的。」
說完,這個男人一瘸一拐的走向了不遠處的爬犁車,從筐子里拿起一個同樣大小的鐵絲網籠子,又從兜里摸出一塊也就手指肚大小的紅褐色顆粒,將其穿在了籠子里的一根細鐵絲上,隨后撐起帶有機關的籠子門,將它又塞進了剛剛那個縫隙里。
不著痕跡的掃了眼對方似乎有些不靈便的腿,衛燃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同志,你是專業抓老鼠的嗎?」
「專業抓老鼠?」
這個中年男人笑了笑,重新站起來朝著衛燃伸出了手,「我是馬特維,列寧格勒動物園的金雕飼養員,這些老鼠是給動物園的金雕準備的,那些挑剔的家伙們只吃活物。」
「動物園?飼養員?馴獸師?」
衛燃呆了呆,下意識的和對方主動伸過來的手握在了一起,「您好馬特維同志,我是保育員維克多,從某種程度來說,我們差不多算是同行。」
「保育員?」馬特維挑了挑眉毛,「這么說你負責照顧小孩子?」
「是的,10個小孩子。」
衛燃指了指身后,仍舊躺在爬犁上不愿意起來的柯娜,「當然,還有個剛剛才成年的大孩子。」
「哦!抱歉,我以為你準備把他埋到墓...」
「柯娜是個姑娘,當然,是個還活著的姑娘。」
衛燃用一個小小的玩笑避免了這位金雕飼養員的尷尬,隨后便轉移了話題問道,「恕我直言,馬特維同志,用這么珍貴的肉食..」
「你是說這只老鼠或許能救下一個人的生命對吧?」
見衛燃一臉的歉意,馬特維笑了笑,招呼著他在爬犁上坐下來,緩了口氣,先指了指遠處衛燃二人剛剛路過的圖書館方向,這才說道,「保留動物園是必要的,就像保留圖書館和音樂廳一樣的重要。這些美好的東西能給還堅持活著的人帶來希望。
你看,只要列寧格勒的動物園里的動物還活著,只要列寧格勒的圖書館還被允許借閱書籍,只要列寧格勒的音樂廳里還有
演出,大家就會堅信列寧格勒還沒有到最艱難的時候,就會堅信我們一定會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所以現在動物園還能進去參觀嗎?」衛燃下意識的問道,他倒并不覺得這個中年人是個圣母。
就像人不能靠吃同類的肉活著這件事是絕對的底線一樣,人之所以是人不是野獸,不就是因為這些看似無意義的堅持嗎?
「很抱歉,這個冬天恐怕是沒辦法了。」
馬特維的語氣中不止有歉意,還有濃濃的羞愧,「自從去年九月份德國人轟炸了動物園之后,我們的供水供電供暖還有上下水系統就全部癱瘓了,而且很多展館也遭到了破壞。」
似乎是擔心讓衛燃以及正朝著這邊走來的柯娜失望,馬特維繼續說道,「請給我們一些時間,春天!等到春天的時候,動物園一定會開放參觀的。
我們現在還有一百多只動物,我們的明星黑禿鷲維羅什克、河馬美女以及狒狒阿爾夏都還活著。
我們還有可以表演的山羊和小狗、小狐貍和小猴子,當然,還有那些挑食脾氣又高傲的金雕,她們也都活著。
維克多,等到春天的時候,你們一定要帶著孩子們去動物園看看。」
「美女也還活著嗎?」
柯娜激動的問道,隨后又看向衛燃,語氣坦然又傷感的說道,「戰爭之前,我的同學經常拿河馬美女或者大象貝蒂和我的身材作比較。」
「活著,美女還活著呢。」
馬特維點點頭,「不過因為缺水,我們的美女得了皮膚病,但是她確實活著,遺憾的是,貝蒂在九月份的時候就被德國人炸死了。」
說到這里馬特維嘆了口氣,不由的重復道,「貝蒂被炸死了,德國人的炸彈就落在她的象舍旁邊,她的飼養員布拉克同志當場就被炸死了,兩天之后,貝蒂也死了。」
「動物園距離我們太遠了」
柯娜遺憾的嘆了口氣,「我現在根本就沒有力氣走那么遠的路,不過等到春天的時候,我一定會去動物園看看的!」
「你們和孩子們住在什么地方?」馬特維順著話題問道。
「蘇維埃銀行后面那棟黃色建筑的地下室」還沒等衛燃開口,柯娜便毫無心機的給出了答案,「那里以前有一家面包店,我們就在面包店的地下室里。」
「我知道那里」馬特維遺憾的說道,「確實有些遠,孩子們肯定沒有辦法從那里走到動物園的。」
「只能等戰爭結束了」柯娜無奈的說道,「如果到時候我們還活著的話。」
「你們肯定會活下來的」
馬特維說話間,已經戴上了帆布手套,伸手將籠子里的那只老鼠拎出來塞進一個捕鼠籠子,并且毫不猶豫的遞給了衛燃,同時帶著濃濃的歉意說道,「如果不嫌棄就拿著吧,這些老鼠雖然很可能是因為吃了人肉才長這么大的,但我猜孩子們肯定需要它們提供的營養,而且這總比吃人肉要...」
「我們的孩子沒有吃過一口人肉」剛剛還一臉遺憾的柯娜此時格外認真的說道,甚至語氣中都有一絲絲不加掩飾的憤怒。
「抱歉,我是說..」「我明白」
衛燃沒有接對方遞來的籠子拿在手里,反而主動朝著對方伸出了手,「不管怎么說,馬特維,謝謝你的饋贈,我們不會誤會你的,而且這些老鼠確實可以救孩子們的命。
但是這只就算了,我們有這只就已經足夠了,當然,還要謝謝你送我們的捕鼠籠子,它們一樣重要。」
「不用謝,拿去吧。」
馬特維將沒能送出去的老鼠又丟回了身后的爬犁,順手從筐里拎起兩個捕鼠籠子硬塞給衛燃的同時再次問道,「你們住在蘇維埃
銀行后面的面包店地下室?」
「對」柯娜再次趕在衛燃開口之前進行了確認。「有機會我會去那附近抓老鼠的」
馬特維說著,已經推著他的爬犁離開了這棟廢墟,同時不忘盡量加大嗓門說道,「一定要活下來,春天的時候,我在動物園等你們帶著孩子過去參觀。
「你和小動物們也是」柯娜有氣無力的回應道。
目送著馬特維鉆進了不遠處的另一棟廢墟,衛燃立刻說道,「柯娜,你還有力氣走回去嗎?」
「有,我還能自己回去。」柯娜說著,接過了衛燃遞來的三個捕鼠籠,以及那只關在籠子里的肥碩老鼠。
「讓維婭太太來決定孩子們能不能吃這種老鼠」衛燃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她沒意見,等我回去之后,我來處理這只老鼠。」
「沒問題,我們會等你的。」柯娜說著,已經將那三個籠子藏在了身上披著的毯子里,搖搖晃晃,慢慢悠悠的走向了來時的方向。
直到目送著對方走遠,衛燃這才推著爬犁,沿著這條街繼續前進。
只可惜,直到他在清晰可聞的炮火聲中一直走到了中午,走到他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卻也根本沒有找到什么可以拿來燒的東西。
相反,他倒是發現了一個看著也就十三四歲的小家伙,獨自走進了一片廢墟,踮著腳努力的揭下了殘存的墻紙。
出乎他的預料,這小家伙在揭下墻紙之后,竟然就那么隨意的找了個碎磚頭坐下來,靠著殘存的墻壁,將剛剛揭下來的墻紙撕下來一條直接塞進了嘴里!
「你在吃什么?」衛燃緩緩走過去,蹲在那個小家伙的身旁問道。
「漿糊」這個瘦的麻桿一樣的小男孩嘶啞著嗓子答道,「墻紙上的漿糊,阿廖沙說吃它能讓我活下來。」
「你的爸爸媽媽,他們..」
「死了」
這小男孩兒說話間,又撕下一小條墻紙塞進了嘴巴里,一邊舔著上面早已干涸的漿糊一邊說道,「他們被埋在了房子下面,那里」
說著,這小男孩用拿著墻紙的手指了指遠處的一棟建筑,「德國人的炮彈擊中了我家的屋頂,他們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來。」
「你現在住在哪?」衛燃忍不住問道。「那里」
這小男孩兒指著另一個方向的另一棟建筑說道,「我和這周圍的幾個伙伴都住在那里,每天塔莎阿姨會給我們每人發一片面包,但我還是餓的肚子疼。」
「能帶我去看看嗎?」衛燃咬咬牙開口問道。「你要做什么?」這小男孩警惕的問道。
然而,或許是因為這一時間的緊張讓他耗盡了力氣,在衛燃的注視下,這個還不知道名字的小男孩身體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搖晃,似乎隨時都會摔倒一樣。
趕在對方暈過去之前,衛燃一把扶住了對方,同時也用另一只手扶住了身后被揭掉了墻紙的墻壁,來對抗這一劇烈活動眼前發黑的癥狀。
片刻后,衛燃靠著對方緩緩坐了下來,讓這個餓得幾乎暈過去的小家伙躺在地上,枕著自己的腳踝。
緊跟著,他將披在身上的毯子解下來蓋住了雙手,以最快的速度取出食盒,并且從里面取出了一塊巧克力。
收起食盒重新裹上毯子,衛燃撕開巧克力上包裹的錫紙,掰下來一小塊塞進了那個小男孩的嘴里。
在巧克力特有的甜味刺激之下,這個小男孩兒下意識的便開始了吮吸嘴邊的巧克力,等他在甜味的刺激之下清醒過來,立刻捂著嘴巴開始了狼吞虎咽,同時也下意識的蜷縮起了身體—像是做好了挨打的準備一樣。
可是,直到他將一整塊巧克力咽下肚子,卻發現仍舊靠著墻壁坐著的衛燃,
竟然又遞給了他一塊巧克力!
呆滯了片刻,這小男孩立刻接過巧克力,但這次,他卻并沒有吃掉它,反而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晃晃悠悠的跑向了路對面的一棟建筑。
見狀,衛燃也扶著墻壁站了起來,等眼前發黑的狀況消失之后,掰下指甲蓋大小的一角巧克力丟進了嘴里,一邊耐心的等著它慢慢被口水融化,一邊跟著那個小男孩走進了路對面的那棟建筑。
根本沒費什么力氣,他便在一個似乎是教室一樣的房間里,發現了足足五六個和那個小男孩一樣大的男孩或者女孩,以及一個看著也就四五歲的小男孩。
在衛燃的注視下,那個小男孩走到一張桌子的邊上,從兜里摸出一把生銹的小刀,將那塊僅僅只有半個麻將塊大小的巧克力切成了均勻的幾個小塊,以及一個稍大一點的顆粒。
緊跟著,他先走到最小的那個小男孩的邊上,將最大的那塊巧克力塞進了他的嘴巴里,接著,又開始給每個同齡的小伙伴嘴里分別塞了一顆相對小一些的巧克力。
「亞歷山大,我好像嘗到了巧克力的味道...」一個小女孩兒有氣無力的問道。
「對!」
亞歷山大呲著一對兒兔牙露出個傻乎乎的憨厚笑容,同時也感激的看向了衛燃。
而那些同樣被巧克力喚醒的孩子,也隨著亞歷山大的眼神,注意到了站在門口的衛燃。
「你們幾個一直自己生活在這里嗎?」
衛燃一邊說著,已經將手里剩下的那板巧克力掰成了一塊塊的,像剛剛亞歷山大做的那樣,給每個孩子的嘴里都塞了一顆。
慷慨嗎?他并不知道這算不算慷慨,但他卻知道,如果再不給這些最多也就初中生的孩子補充些能量,他們說不定下一秒就要餓死了。
「本來還有尤里老師和他的妻子霍沃洛娃太太」之前還對衛燃抱有警惕的亞歷山大下意識的便答道。
「他們..」」
「尤里老師前天去港口工作了」亞歷山大頓了頓,頗有些不知所措的答道,「霍沃洛娃太太...她....她死了,昨天早晨餓死的。」
「抱歉,我來晚了。」
衛燃嘆了口氣,強忍著不去想自己是否有能力照顧這么多的孩子,咬著牙說道,「你們要和我回去嗎?我可以照顧你們,那里還有不少和你們差不多的孩子。」
「我們能吃飽嗎?」一個小男孩忍不住問道。
「阿廖沙,你在想什么好事呢?」一個小姑娘忍不住提醒道。
「我保證你們不被餓死」衛燃認真的答道,「但我沒辦法讓你們吃飽,更不會允許你們吃人肉。」
「我們不吃人肉!」亞歷山大下意識的說道,「尤里老師和霍沃洛娃太太說,寧可餓死,我們都不能吃人,那會下地獄的。」
「所以你們愿意和我回去嗎?」
衛燃見這些孩子們不說話,抬手指了指外面說道,「我本來是來收集木柴的,所以距離我住的地方有些遠,如果你們決定和我回去,恐怕要走到天黑才行。」
「你的爬犁上好像根本沒有木柴」一個小姑娘看著窗外提醒道。
「我還沒找到木柴」衛燃笑著答道,「然后我就找到了你們。」
「我們和你走」
亞歷山大突兀的說道,「尤里老師說,他要到春天的時候才能回來,我們在他回來之前,必須想辦法活下來才行,最重要的是,我們必須想辦法讓尤里老師和霍沃洛娃太太的孩子活下來才行。」
聞言,其余所有的孩子都下意識的看向了在場明顯年齡最小的那個小家伙。
「我們和你走」亞歷山大看著衛燃嘶啞著嗓子說道,「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維克多,你們稱呼我維克多就可以,我是個保育員」衛燃看向其余的孩子們,「如果你們決定和我一起走,如果你們還能動,現在就出發吧。」
「我們要讓塔莎阿姨知道我們去了哪才行」
話音未落,一個小姑娘便從兜里掏出半根粉筆,在墻上那塊寫了好幾個名字的黑板上用俄語寫到,「塔莎阿姨,我們和保育員維克多在一起。」
「這樣寫可以嗎?」這小姑娘收起粉筆的同時問道。
「還要寫上我們去什么地方」那個名叫阿廖沙的小男孩補充道。
「蘇維埃銀行后面的那棟黃色建筑」衛燃頓了頓,那里以前有一家面包店,我們就在面包店的地下室里。
「我知道那里」
亞歷山大下意識的舔了舔他的那對粗壯的大板牙,「我以前總和媽媽一起去那里買面包板,還經常跟著爸爸去那里存錢或者取錢。」
「我們也經常去那里」那小姑娘說著,已經重新掏出粉筆,在黑板上額外補充了一個詳細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