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黃的叢林里,植物腐敗后的濃郁氣息和殘留的落葉劑氣味交織在一起,熏的匆忙趕路的衛燃三人頭暈腦脹。
「轟!」
沉悶的撞擊聲中,一架趕來的休伊直升機拖拽著濃煙墜落到了距離他們極遠的位置,剛剛并不算密集,但卻防不勝防的防空火力也跟著偃旗息鼓。
衛燃甚至都能猜測出,此時那些戰果頗豐的游擊隊們除了正在忙著轉移沉重的防空火力,恐怕還已經派出了搜索隊,試圖趕在更多的救援力量趕來之前,抓到先后墜毀的兩架飛機上可能存在的直升機駕駛員。
「噓」
攙扶著黎友福的衛燃拽住了前面的扎克,示意他跟著蹲伏下來,將身體藏匿在了枯黃的灌木叢里。
眼見扎克要把手里的武器換成相機,衛燃不得不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背輕輕搖了搖頭,再次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在扎克略顯茫然以及黎友福格外緊張的表情中,衛燃小心的將手里的榴彈發射器背在肩上,轉而抽出了腰間的手槍,輕輕拉動套筒,緩緩頂上了子彈。
片刻的等待過后,三個或是穿著虎斑迷彩,或是穿著黑衣黑褲,又或者干脆只穿著一條綠色的短褲,全身涂抹著泥漿的游擊隊員端著武器小心的走向了衛燃他們乘坐的那架直升機墜毀的方向。
這三個人里,其中一個身材瘦小,穿著黑衣黑褲的似乎是個女人,她的手里,端著一支裝有瞄準鏡的毛瑟步槍,步槍之上,還綁著些枯枝敗葉。
走在中間的那個穿著虎斑迷彩的,肩膀上除了一支RPG,還有一具美國生產的M72火箭筒。
走在最前面那個只穿著一條黑色短褲,全身抹滿了泥漿的,手里端著一支同樣用布條纏繞著枯枝爛葉的AK47步槍。
見扎克看向自己,衛燃輕輕搖了搖頭,小心翼翼的伸手按住了他微微舉起來的沖鋒槍。
以現在的情況,他們三人想解決這三個人并不是太大的問題,但解決他們時的槍聲,卻注定會引來更多的敵人。
而且他相信,這三個人恐怕最多只是「斥候」,在他們身后,在周圍枯敗的密林中,肯定還有更多、越來越多的游擊隊員!
「走」
約莫著等了能有十來分鐘,衛燃輕輕招呼了一聲,扎克立刻起身繼續朝著安格斯的方向前進。
然而,三人僅僅往前走了不到百十米,頭頂卻再次傳來了直升機的轟鳴。
只聽聲音就知道,這次飛來的恐怕不止一架直升機。緊隨其后,周圍更遠的地方也傳來了高射機槍的嘶吼,頭頂那些直升機也開始朝著地面傾泄火力!
「趴下!」
衛燃不得不再次招呼一聲,一手按著一個趴在了一顆枯樹根部的灌木叢里。
這個時候不能動,萬一他們被那些直升機看到,萬一對方錯以為他們是游擊隊員,恐怕立刻便會招致機槍的掃射!
不等頭上的交火結束,戰斗機的轟鳴也由遠及近,緊跟著,一隊「鬼怪」戰斗機飛速從空中滑過,順便朝著那些防空火力傾泄了大量的彈藥!
在這隊戰斗機的輔佐之下,地面的防空火力也遭到了沉重的打擊,但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多的防空火力開始集火那隊帶有致命威脅的戰斗機。
「我們快走!」
衛燃話音未落已經爬起來,一把扛起腿腳不便的黎友福便往安格斯墜落的方向跑去。
扎克見狀,立刻慌忙跟上,同時也注意著沿途那些從直升機上灑落的東西,試圖尋找到他的采訪筆記。
得益于天上那些不知道還算不算友軍的火力掩護,衛燃和扎克越來越快,最終總算發現了在直升機墜毀前掉下來的安格斯!
不幸中的萬幸,這名滿臉是血的醫療兵并沒有直接摔落在地,反而被層層藤蔓給攔住,險之又險的懸在了距離地面不足三米的半空之中。
「安格斯,你還活著嗎?」扎克一邊喊著一邊快步跑了過去,順便還丟下沖鋒槍,抽出了背包架底部的排障刀。
「警戒周圍可能存在的敵人」衛燃放下黎友福的同時提醒了一句,也拿著武器跟著跑了過去。
「維克多,快看看他的情況怎么樣了!」扎克大喊著,同時也環顧四周,試圖找個地方爬上去。
不等同樣跑過來的衛燃回應,安格斯也艱難的擺了一下手,隨后便沒了動靜。
「盯著周圍」
衛燃提醒扎克的同時,已經跑到安格斯的正下方仰頭觀察著。
看得出來,在他們趕到之前,安格斯已經進行了自救,此時,就在衛燃的腳邊,便丟棄著一支用過的嗎啡和腎上腺素,以及又一顆帶血的大門牙。
但這兩支藥劑能讓他堅持多久,卻是個未知數,更何況,此時他們就算是想把安格斯從藤蔓里「摘」下來,恐怕都要浪費不少時間。
但萬幸,他還活著,而且目測除了臉上密集的劃傷之外,似乎并沒有什么其他的傷口。
「扎克,把我扛起來。」衛燃立刻說道。
「快!」
扎克招呼了一聲,立刻將排障刀遞給衛燃,隨后彎腰半蹲在了他的身旁。
一手抓著刀,一手抓著枯死的藤蔓,衛燃抬腳踩住扎克搭在一起的雙手,任由后者起身,將他輕而易舉的抬了起來。
「踩著我的肩膀」扎克緊跟著說道,「我會扶穩你的。」
聞言,衛燃抓緊藤蔓,雙腳踩住了扎克的肩膀,湊到了安格斯的身旁。
一番觀察,他揮舞著排障刀清理掉礙事的藤蔓,同時也一次次的呼喚著昏迷中的安格斯。
當再砍斷兩根藤蔓似乎就可以將其解救下來的時候,衛燃丟掉了手里的排障刀,單手抓緊了一根最粗的藤蔓,另一只手抓緊了安格斯的腰帶,隨后招呼著腳下的扎克離開。
沒有了他的支撐,在兩人的重量拖拽下,僅剩的兩根藤蔓也被壓的下墜,讓衛燃勉強可以用腳觸及了地面。
根本不用提醒,扎克已經撿起排障刀,「啪」的一聲砍斷了最后兩根藤蔓,隨后丟了刀,幫著衛燃一起接住了安格斯。
「他的情況怎么樣?」扎克焦急的問道。
「注意周圍的情況」
衛燃說完,將安格斯平放在了地面上,進行了一番緊急的檢查。
除了之前腿上的傷口和臉上幾乎讓他破相的劃傷,安格斯的肋骨似乎還斷了兩根,除此之外倒是再沒有
別的傷勢了。
「萬幸,你們...還活著。」
安格斯在衛燃幫他檢查完的前后腳又恢復了意識,咧著嘴露出了一個滿是血跡,而且缺少了兩顆門牙的艱難笑容,有氣無力的問道,「那些底...」
「都在,都沒有丟。」衛燃不等對方說完,便拍了拍腰間的子彈袋。
艱難的抬頭看了眼空中正在戰斗的直升機,安格斯虛弱的用滿是血跡和傷口的手指了指腰間的另一個醫療包,「打...打一發信號彈和...標記彈,如果直升機沒有...沒有朝我們開火,你們就可以出來,想辦法...想辦法劫持直升機,回...回峴港。」
還不等衛燃或者扎克二人開口,遠處的密林也傳來了越難語的呼喊,緊跟著,黎友福和扎克也舉著槍相繼開火,壓制著那些似乎已經發現了他們,并且試圖俘虜他們的游擊隊員。
咬咬牙,衛燃取下榴彈發射器,又從腰間的子彈袋里取
出一發高爆彈填進了彈膛,瞄準遠處的那些游擊隊員扣動了扳機!
「嗵!」
伴隨著一聲輕響,這發榴彈砸在了那些游擊隊員開火的位置,轟的一聲炸開,輕而易舉的讓他們陷入了安靜。
根本不敢停頓,衛燃再次掘開榴彈發射器,抽出仍舊燙手的彈殼,將唯一一枚紅色的信號彈塞進去,瞄準頭頂的天空再次扣動了扳機!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摘下安格斯腰間的另一個醫療包。
這個醫療包里除了一筒一次性嗎啡針劑和一筒同樣多的腎上腺素之外,還有幾瓶安非他片以及十幾發不同顏色的煙霧彈。
「快...快躲起來」
因為肋骨折斷,每次呼吸都疼的呲牙咧嘴的安格斯表情痛苦的說道,「牛棚營地,還有...含棒人,肯定會殺了你們的,所以,等下,等下我會幫你們吸引注意力,奪下...直升機。」
他這邊話音未落,天空中的鬼怪戰斗機也開始俯沖,朝著信號彈升起的位置周圍開始傾泄火力,與此同時,直升機的轟鳴聲也開始接近。
「我們躲起來!」
衛燃說著,匆忙取出一發用于地面標記的煙霧彈打在附近一顆掉光了葉子的大樹樹干上,隨后將這個醫療包掛在腰帶上,招呼著已經扛起黎友福的扎克,往邊上快跑了幾步躲在了一片枯黃的灌木叢里。
隨著那發信號彈開始釋放顯眼的紅色煙霧,一架機身上噴繪著「T」字樣的休伊直升機飛了過來。
與此同時,天空中也出現了一架AC47空中炮艇,開始盤旋著傾泄更加密集的火力進行掩護。
很快,在煙霧彈的指引下,這架直升機懸停在了煙霧彈的正上方,并且放下了一個被戲稱為「叢林電梯」的吊籃,以及攀附著吊籃的兩名士兵。
「是T隊的人」扎克篤定的說道。
「那架直升機并不準備降落」
衛燃遺憾的說道,雖然那顆煙霧彈旁邊不足十幾米便是一塊足以讓直升機降落的空地,但周圍仍在進行的交火顯然讓直升機的駕駛員提高了警惕。
「我們打不打?」黎友福問出了一個蠢問題。
「不能打」
扎克趕在衛燃開口之前格外清醒的說道,「不說我們現在根本搶不到那架直升機,而且還會背上叛國的罪名,最重要的是...」
「給了T隊朝我們開槍的理由」衛燃先一步說出了扎克尚未說出的理由。
「那我們怎么辦?」黎友福略顯慌亂的問道。
「只能靠我們自己回到峴港了」
扎克說話間,竟然又一次舉起了他的尼康相機,朝著已經被裝進吊籃里的安格斯連連按下了快門。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黎友福近乎絕望的說道,「我可能都沒辦法離開這片叢林就被抓到了。」
「留在這里一樣是死」
衛燃看了眼已經拽著吊籃升空飛走的直升機,加快語速說道,「我們要盡快離開,趕在游擊隊沒有趕來這里之前。」
「還有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扎克收起相機,重新拿起沖鋒槍問道,「你們知道峴港在哪個方向嗎?」
要不然咱們扔鞋算了...
衛燃沒好氣的暗自嘀咕了一句,起身說道,「總之先離開這里。」
聞言,扎克點點頭,理所當然的將沖鋒槍遞給了衛燃,轉而一把扛起了黎友福,讓他趴在了自己的肩頭以及背后的背包架上。
沒敢繼續耽擱時間,衛燃在簡單的確認了方向之后,趁著空中和地面仍在為了另一架墜毀的直升機爭搶的你死我活的時候,朝著東南方向邁開了步子。
漸漸的,身后的交火聲越來越小,隨著那架火力充沛的空中炮艇飛離最終重歸平靜。
但此時,衛燃三人卻根本不敢放松警惕,憑借著墜機前看到的場景,這片被落葉劑照顧過的叢林面積可不算小,尤其當初直升機趕去支援T隊都飛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們想憑借兩條腿走出去,恐怕需要幾十倍甚至幾百倍的時間才有可能。
又是特么在叢林里趕路...
衛燃取下腰間的水壺吝嗇的抿了一小口,此時唯一值得慶幸的,也只是趕上了叢林的旱季,所以不用擔心可能遇到洪水,而且因為落葉劑的原因,這片暫時死亡的叢林里幾乎看不到諸如螞蝗之類的讓人討厭的小生命。
但螞蝗沒了,但是攜帶著各種病毒的蚊蟲卻是一點都不少。
更要命的是,他們一路上就沒看到任何算得上干凈的水源以及長在枝條上的野果。
「砰!」
就在衛燃剛剛收起水壺的時候,身后方向卻突兀的傳來了一聲槍響,他身前不足兩米遠的一顆大樹的樹干上,也跟著炸開了一個小孩拳頭大的彈痕。
「趴下!」衛燃話音未落,已經臥倒在地。
緊隨其后,扎克和自己拄著棍兒趕路的黎友福也驚慌失措的趴了下來。
「維克多,你沒受傷吧?」扎克急忙問道。
「沒有」
衛燃說話間已經打開了手里的榴彈發射器的保險,「是警告射擊,對方似乎想活捉我們。」
聞言,扎克和黎友福也下意識的看向了周圍,尋找著可能存在的敵人。
「砰!」
緊隨其后的第二聲槍響打在了扎克身旁不足一米遠的位置,他也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聲驚呼。
「怎么辦?」黎友福慌亂的問道,「我們怎么辦?」
「聽起來像是毛瑟步槍的槍聲」衛燃近乎篤定的說道。
「毛瑟步槍?」
扎克很是反應了一下,「這你都能聽出來?你是怎么做到的?」
「聽的多了就能分辨出來了」
衛燃苦澀的咧咧嘴,「還記得我們之前躲過的那三個游擊隊員嗎?其中一個女人用的好像就是毛瑟狙擊步槍。」
「二戰時的那種老古董?」不知道是不是腦子里缺根筋的扎克在這個時候竟然還保持著旺盛的好奇心。
「蘇聯送來的垃圾」
似乎同樣有閑心的衛燃解釋了一句,轉而卻舉起榴彈發射器,突兀的朝著子彈打來的方向打出了一顆提前壓在里面的煙霧彈。
「快跑!」
衛燃一邊說著一邊打著滾換了個位置,順便給榴彈發射器塞進去第二顆煙霧彈。
「嗵!」
第二發煙霧彈打出去的同時,對方也打來了一發子彈,但隨著越來越濃郁的煙霧彌漫開來,衛燃在換上沖鋒槍朝著對面直接清空了彈匣里的子彈之后,卻也立刻招呼著同樣在打滾的扎克扛起黎友福就開始狂奔。
與此同時,他也已經確定,對面那個狙擊手大概率是個新手,而且很可能只有一個人。
「怎么不用高爆彈?」扎克一邊跑一邊問道。
「對方更怕煙霧彈」
衛燃說話間已經裝上了第三發用于地面標記的煙霧彈,回手扣動了扳機,接著不忘指了指頭頂,「這東西是能招來空中巡邏的直升機的,而且我猜對方是個新手。」
「為什么?」趴在扎克肩頭的黎友福似乎同樣有著旺盛的足以讓他忘了生死的好奇心,這似乎是一個記者的「職業病」。
「想俘虜我們,但是兩槍都沒換地方,不是過于自負覺得吃定我們了,那就肯定
是菜鳥。」
衛燃篤定的說道,「而且對方似乎沒有幫手,所以別問了,我們跑快點!」
話音未落,他也終于給榴彈發射器裝上了一顆珍貴的高爆彈。
不像仍有將近十發存貨的煙霧彈,這種威力驚人而且大概率能救命的玩意兒他只剩下兩顆了,那真是能不用就不用。
這才是真正的,而且可能引來扎克和黎友福恐慌的原因。
只不過,對于扎克和他扛著的黎友福來說,即便衛燃說了身后試圖俘虜他們的有極大可能是個菜鳥,但他們同樣知道,就算是菜鳥打出的子彈,只要打中了,也是一樣能要人命的。
更何況,就像衛燃打出的煙霧彈可能會引來空中巡邏的直升機一樣,那位菜鳥打出的子彈發出的動靜,也是同樣能引來更多的游擊隊員的!
也正因如此,衛燃和扎克在這叢林里也是越跑越快。
如此持續跑了能有半個多小時,不但背著背包架,而且還負責扛著黎友福的扎克終于堅持不住,氣喘吁吁的擺手示意自己需要歇一歇。
看了看周圍,衛燃卻只是讓他放下了一直想下來自己趕路的黎友福,但卻并沒有停下腳步,反而繼續往前走著。
這里依舊是叢林,噴灑過落葉劑的叢林,目光所及之處,視野內仍舊一片枯敗之色,他甚至還看到了一頭不知什么原因死亡,并且已經腐敗發臭,招來了無數蒼蠅的花豹尸體。
捏著鼻子遠離了這只花豹,衛燃卻愈發的奇怪,這都往前走了能有百十米的距離了,但那腐臭的味道不但沒有減輕,甚至越發濃郁了。
皺著眉頭看了眼那只花豹尸體的方向,衛燃循著味道繼續往前走了百十米,隨后便看到了一小塊林間空地。
這片空地勉強只有一個籃球場大小,目光所及之處,是幾座已經焚毀的茅草屋。
這些茅草屋殘骸周圍的樹干上,密布著機槍掃射后留下的彈痕,似乎被火焰噴射器舔舐過的焦黑地面上,還散落著一顆顆黃橙橙的子彈殼。
但相比這些,那濃郁的幾乎擊穿了鼻子裝甲的尸臭味的來源位置,卻更加的觸目驚心。
那是一顆掉光了葉子的榕樹,那一條條只有小腿粗細,直上直下的氣根上,卻綁著一具具已經發臭的尸體!
這些似乎生前被扒光了衣服尸體大多已經浮腫呈現恐怖的巨人觀模樣,但即便如此,三人還是能輕易的分辨出來,這其中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孩子。
無一例外,他們的雙腿全都呈現焦黑的模樣,其中幾個甚至已經燒的看到了骨頭。
但他們的上半身卻沒有任何的傷痕,周圍也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彈殼。
就在這一圈將近20具尸體的頭頂,在一條氣根之上,還掛著一個木頭牌子,其上用白色油漆寫著一行英文和一行衛燃看不懂的越南文字。
那行末尾帶有三個巨大感嘆號的英文,寫的是「美國必勝」。
「嘔——!」
就在衛燃準備張嘴朝黎友福問一問那越南文字寫的什么的時候,黎友福和扎克卻已經不分先后的開始干嘔,將胃里面本就不多的一些食物吐了出來。
「特洛耶」
衛燃扭過頭,在濃郁的尸臭味中問道,「牌子上的越南文字寫的是什么?」
擦了擦嘴角的污穢,黎友福抬頭看了眼那個被風吹的微微飄動的木頭牌子,正要說些什么的時候,卻再次開始了干嘔。
相比之下,倒是扎克,他此時卻連嘴角都來不及擦一擦,便一臉憤怒的舉起了脖子上掛著的那臺徠卡相機,哆哆嗦嗦的對準了這顆不知道是否還會萌發新芽的榕樹。
試著做了個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不
再顫抖,但吸進鼻腔里的尸臭味,卻讓他和黎友福一樣開始干嘔。
暗暗嘆了口氣,衛燃拿起脖子上掛著的尼康半格,略作猶豫之后,卻往前走了幾步避開扎克和黎友福,又借著屁股包的掩護,取出了金屬本子里的那臺尼康SP。
格外鄭重的取出測光表看了一眼,衛燃仔細的調整好了手里的相機,對準那棵榕樹按下了快門。
就在他拍完了這張「合影」的同時,黎友福也艱難的回答了他的問題,「那上面,寫...寫的是生在北方,死在南方。」
他這邊話音未落,扎克卻「啪啪」的用力抽了自己兩個耳光,隨后緊抿著嘴,再次舉起了他的徠卡相機,朝著那棵榕樹按下了快門,一次又一次。
暗暗嘆了口氣,衛燃也移動鏡頭,認真的
給綁在氣根上的那些恐怖的尸體拍下了一張張證明他們曾經鮮活,也記錄了她們生前遭遇的單人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