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漢在一個逼仄、復古的唐樓出租屋蘇醒。
唐樓即是一層店鋪,二三層住房的一種獨棟中式建筑。
在六七十年代的港澳地區非常流行,直至千禧年代的改造拆遷之后,港澳地區的唐樓才逐漸變得稀少。
陳漢一個挺身便在沙發上坐了起來,隨便打量面前一眼的房間一眼。
呵!房間里連一件冰箱、電視機都沒有,只有一臺老舊的收音機擺在窗臺花盆邊。
桌面則放著一個塞滿煙頭的煙灰缸,幾張充滿褶皺的馬報,一堆紙牌跟幾枚綠色的賭場小籌碼、以及半包香煙,一個塑料打火機。
那塞滿煙頭的煙灰缸實際上是個吃空的鳳梨罐頭。
陳漢腦海里回憶起一段記憶……
我叫尹國巨,大家都叫我“阿巨”,或者是“阿駒”。“駒”有千里馬的意思,在澳門這塊地頭,能做一匹跑贏比賽的千里馬、名駒!那就能賺大錢!所以我更喜歡別人叫我“阿駒”,道上一些兄弟給面子的話都會叫一聲“駒哥”。
我自小出生在澳門西北部的青洲貧民區,父親是自來水廠工人,小時候在“勞工子弟學校”讀書,不過隨著弟妹一個跟一個的出世,本身貧苦的家庭無能為繼。
我阿爺姓譚,是海陸豐人,我老爸出世后,由于家里很窮,阿爺就將老爸送給順德一戶姓尹人家撫養,改姓尹。我在澳門出世所以跟著姓尹。我的身世是老爸去世前兩年告訴我的,連我媽都不知道。
我才讀到小學二年級便不得不輟學前去打工補貼家用。
在六國酒樓找到了一份點心小工,工作之余也漸漸開始與街道上的孩童混在一起…….最終成為童黨之中的大哥。
陳漢背依著沙發,眼里閃過思索之意,心頭大概弄明白現在的情況了。
首先,他代替的是尹國巨身份,其次,眼下尹國巨尚未發達。
去年的時候,尹國巨才剛剛從六國酒樓辭職,靠著一幫工作之余結識的童黨,拉幫結派,聯群結黨,開始搞黃牛戲票的偏門生意。
這個黃牛戲票包括倒騰電影票、粵劇票等等。算是一個賺不錢不多的小生意,但勝在不用看人臉色,又有錢賺,足夠支持尹國巨的生活開支,有些盈利還能寄回家里補貼家用。
尹國巨身上有股傳統的忠義感,只要家里缺錢,他一有錢便馬上寄回家,只要兄弟出事,他一聽消息便馬上沖到最前。
這讓尹國巨已經成為濠江沙梨頭一帶有名的童黨頭目。童黨則是一群游手好閑,惹是生非,膽大妄為的臭小鬼。
現在尹國巨二十出頭,是童黨中年齡最大的一個,而現在他身邊許多童黨都已經長大,漸漸生出賺錢上位的野心,除了搞黃牛票外,還常常搞些收贓、爆竊的事情,在濠江道上有了一點點薄名,也引來一些司警、社團的注意。
他們社團為了保住生意、擴大地盤、常常跟另一伙人有沖突。
那便是和安樂的大頭斌,江湖人稱斌哥,他喜歡叫“大頭仔”。
“一部綿羊仔,二十幾個童黨小弟,兩千多港幣,就是現在的全部資本了。”陳漢拿起桌面上的半包香煙,隨意抽出一支叼在嘴里,拿起塑料打火機。
“啪嗒。”
“啪嗒。”
連按幾下,軟用都沒。
“靠。”陳漢不爽的丟掉火機,將嘴里的香煙摘下,順手放在耳邊心中暗道:“抽煙都打不著火,要不要這么衰?”
這半包萬寶路被他塞進口袋里。
打火機沒氣了。
陳漢隨手丟進垃圾桶。
他站起身走到衛生間的鏡子前,抬手將額前的劉海梳起,按一點發膠打在上面,呲嘴露出兩行整齊的牙齒。
很棒!
長相年輕帥氣,氣質冷酷灑脫。
長相還是他的長相,絕不可能是崩牙駒原版的樣貌,身材、發型等等也和穿越前一樣靚仔。
以他閱讀過崩牙駒的人生經歷,以及電影劇情作參考,眼下崩牙駒正在最初級的混混階段,連正式加入社團都還沒有。
他的兩行牙齒還很整齊。
因為崩牙駒磕掉的一顆門牙,是在年輕時某次賽車,一不小心磕掉的。
在磕掉牙之后才有人叫他崩牙仔,再演變成崩牙駒。
“門牙漏風多難受,崩牙是不可能崩牙的,能當靚仔為什么要當衰人?按照崩牙駒的生平資料,他年輕時特別喜歡騎摩托賽車,買了一部綿羊仔(也就是大綿羊摩托車),現在那部綿羊仔已經買回來了,現在就停在樓下。”
“這段時間開出去比賽也賺到不少錢,好想今晚還有一場賽車。”陳漢看著鏡子,心中暗道。
他整理好發型,取出空間里的防彈夾克穿好,非常滿意地點點頭。
“咚咚咚。”這時門外傳來敲擊聲。
“等會!”陳漢聲音不大,卻非常有力地低聲喝道。
門外的敲門聲馬上停止。
他走到木門前透過門縫往外看,一個穿黑色背心的年輕人靠著門邊,等在那兒。
“小賴。”陳漢打開門叫道。
“駒哥。”水房賴五官端正,鼻梁高挺,下顎橢圓,臉頰有肉,看起來有點小小的帥氣,論顏值放在古惑仔里算是很不錯的了。
“水房”則是澳門地下社團“和安樂”的別稱,來源便是一家“安樂汽水”工廠,工廠里的工人眾多,參加社團,成為“和字頭”的一支分支,便叫作和安樂,別稱“水房”。
“14k”、“水房”、“大圈”、“勝義”這四大幫派,則是澳門實力最強的三合會社團組織,其中以“14k”,“水房”的勢力最大。
目前陳漢的身份還不屬于任何一個字頭社團,小賴卻通過父輩的關系,已經拜入“和安樂”。是沙梨頭童黨中的二號人物,也是唯一正式拜入字號,可堪一用的角色。
陳漢看見水房賴的長相,便知道這個世界是電影、現實相結合的世界。
小賴一進入家門便對著陳漢的上下齊手,在夾克上摸來摸去,眼睛放光的道:“駒哥,什么時候買的皮衣?這么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