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伏擊裁決者的很可能是喜鵲了?”希貝克停止了踱步,透過窗簾縫隙注視著街對面那座被樹木遮擋住的小樓。
這次跟隨代表團前來的還有兩名外交部司機,別誤會啊,外交部里所謂的車隊實則是行動隊,司機就是行動隊管轄的外勤人員。
公開派駐各方勢力的大使、代表好歹得要點臉,不能干太齷齪的事情,也不能被主人挑出太多問題。可光靠正常手段很多東西是得不到的,這時候就得司機去辦了。
這兩名司機在進入巴倫臺檢查站之后就脫離了代表團,按照事先約定好的地點與反抗軍前來接應的人員匯合,然后一起深入南疆,與反抗軍管理層進行第一次正式接觸。
但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問題,他們的身份被泄露,兩名司機遭到了救贖者的追殺。代號布谷鳥的男性司機與代號喜鵲的女性司機不得不在梨城分手,一個按照計劃走南線一個臨時決定走西線。
這是大半個月前最后一次通訊時布谷鳥用隨身攜帶的電臺匯報發回來的最后一份電文,到今天為止兩個人沒有任何消息,倒是通過監聽從救贖者基地的日常通訊中獲得了不少有用消息。
幾天前,田鈺還收到了救贖者方面提出的請求,問能否借用醫學實驗室的設備幫忙解剖幾具尸體并做出死因分析。
這個實驗室雖然是救贖者幫忙建造的,但大部分精密醫療設備都來自東亞聯盟,專門用來從藍魔鬼尸體上提取制藥原料,未經田鈺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進入。
在得到代表團團長希貝克的同意后,田鈺欣然答應了救贖者的請求,同時做為實驗室負責人也必須在場監督和操作設備。
然后就得知了一個很令人吃驚的消息,有一到兩個不明身份的人在梨城以西100多公里伏擊了救贖者武裝人員,并造成了很大死傷。
運回來的尸體總共有31具,除了一個年紀很大的老者之外剩下的全是青壯年,死因也非常一致,致命槍傷和割喉刀傷。
這本來是個好消息,說明喜鵲很可能逃過了救贖者攔截。但經過這么多天的等待,無論設立在哈密的據點還是代表團攜帶的電臺都沒接到她的任何消息。
而今天接到的總部電文顯示,反抗軍那邊反饋過來的信息更令人迷惑。他們負責接應的人除了在若羌戰死的和被截殺在梨城以南的三人,還有一個人,也就是和喜鵲選擇西行的帶隊高層至今也是音信皆無。
現在無論救贖者還是反抗軍,加上東亞聯盟和西南聯盟秘密派遣到若羌的槍手都在四處尋找這兩個人。他們到底是在半路出意外死了呢,還是藏在了什么地方,誰也無從而知。
總部來電里明確指出,必須搞清楚這件事的始末,無論布谷鳥和喜鵲的生死如何,也得從中汲取教訓和經驗,爭取在下一次的派遣行動中不再犯同樣錯誤。
可代表團里沒有一個人去過南疆,更無法到現場勘察,更沒有完整的消息來源,僅憑各種聯想和猜測去還原當時的場景,簡直就和騎著自行車登月球的難度差不多了,還容易出現很大偏差。
好在救贖者不知道出于何種目的邀請了田鈺參加尸體解剖工作,否則代表團和東亞聯盟外交部至今恐怕還不知道這件事呢。
“不可能,喜鵲的能力我很清楚,這里不是她熟悉的地形,就算放到天津訓練基地里也沒能力在一夜間就殺死30多名訓練有素的裁決者。”做為和喜鵲、布谷鳥一起參加過特種作戰訓練的田鈺,馬上出言否定了希貝克的假設。谷
她很清楚每名司機的作戰能力,這些人只是去執行特殊任務的特工,并不是職業殺手和特種兵。武力值是比一般人強不少,卻也達不到百人敵的程度,尤其是在陌生環境中戰斗力還得打折扣。
“會不會是反抗軍里的高手,他們能在南疆地區堅持這么多年肯定對地形特別熟悉。在天時利地的幫助下,以一敵多并不是不可能的。”張柯按照邏輯推理隨口說了句,然后戴上眼鏡拿起桌上的資料翻了起來。
情報分析是他的專長,只是這些天一直都在用單兵通訊終端監聽救贖者的通話,更想不到喜鵲居然會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沒怎么關注過這些資料。
“如果反抗軍有這種能力,也不至于把若羌和龜茲都丟掉。按照部里得到的情報,在若羌的西南聯盟武裝人員不會超過150人,龜茲的裁決者可能會多一些,但也超不過200。這已經是補給上限了,再多就會餓肚子。”
可是這個推理又被田鈺否定了,理由很簡單,這半年來反抗軍被救贖者和西南聯盟打得節節敗退,并沒展現出哪怕一次出神入化的勝利。
難不成真有人整天挨揍,就是忍著不放大招,專門等無關緊要時來個一鳴驚人?根據反抗軍總部反饋的消息看,他們派出去的人也不是百人敵,沖破若羌封鎖線就差點團滅,這時候聊絕地反擊也太戲劇化了。
“會不會是反抗軍總部并沒了解到實際情況,他們的組織很松散,實際上分成了三大塊,互相之間雖然有協作,但因為器材和手段限制有時候也不是很統一。”
希貝克平時干的都是笑里藏刀的活兒,玩的是嘴皮子的利落和臉皮子的厚度,本身也沒怎么接受過太嚴格的軍事訓練,嚴格上講算文職官員。對如何作戰、滲透之類的技術活兒不太明白,只能從大面上分析。
“不是沒可能……但我覺得很難做到。別說他們,就算把于司令的空軍傘兵特勤隊派來兩個人,也達不到這種程度。”
“你們沒見到尸體,可能感覺不到那種詭異的狀態。他們大部分都是被從側面或者后面擊中的要害,也就是說有很大可能是在不知不覺中被殺掉的。”
“試想一下,30多個已經和敵人交過火的裁決者,還在高速路一側建立了攔截陣地,結果居然被人無聲無息的一個個弄死了,奇怪不?哦對,這些人還裝備了夜視儀,就算是民用的也不會啥都看不見。”
“他們還有通用機槍,火力很強。我看過幾張現場的照片,那地方只有一條廢棄的高速公路,南邊是茂密的蘆葦蕩和濕地,北邊不到一公里就是山腳。”
“只要藏在公路北側的路基下,從蘆葦蕩里根本無法射擊,除非子彈能拐彎。就算是焦司令那樣的神槍手,還看不見槍口火光、聽不見槍聲,也得從正面擊中,可這些人的致命傷大部分都在側面和背后!”
對于這個解釋田鈺無法完全否認,反抗軍確實不是個完整的組織,而是一大堆小團體的集合體,很可能出現聯絡不暢的情況。
可她做為一名特種作戰高手,又是受過嚴格訓練的軍醫,僅憑尸體上的槍傷和現場照片基本就可以推翻這種假設了。不合理的地方太多,除非反抗軍里突然出現了一名天才,能在黑夜里來無影去無蹤殺人于無形。
“等等!你在尸檢報告里寫尸體上的槍傷并不是一種子彈造成的,有步槍子彈和手槍子彈,現場還發現了北約標準彈和.45口徑手槍彈?”
張柯一直都在研讀手里的資料,聽到這里突然抬起頭,指著其中的一份驗尸報告,看著田鈺像是發現了什么重大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