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作戰方式嚴重與洪濤的習慣不符,在如此地理環境下硬碰硬根本無法發揮出太多裝備優勢。敵人只要確定了大致方向就能用密集火力進行壓制射擊,然后再利用人數優勢從兩翼穿插包圍。
蘆葦叢和沼澤濕地可以擋住人的腳步,卻無法阻擋子彈的穿梭。洪濤又沒有神功護體,保不齊一顆流彈就要了小命,太危險。
相比較起來他更喜歡出其不意的搞偷襲,比如說佳木鎮。雖然那只是個很不起眼的小鎮,可地形也比野外復雜的多,光是民房就足夠利用裝備優勢閃轉騰挪的了。
做為前進基地,裁決者的指揮機構很大可能也設在其中,要是能把它拿下或者攪合亂套,裁決者的指揮官只有從前線抽調人手回來穩固大后方,白水城機場的威脅也就不攻自破了。
要問人家回兵增援之后不會再重新大舉進攻嗎?這個事兒就不是洪濤該考慮的了。按照周媛的交代,三天之后東亞聯盟的運輸機就會抵達,隨之而來的除了武器彈藥醫療物資,還有整整兩個班齊裝滿員的空軍特勤隊。
有他們在,應付幾倍的裁決者進攻應該不在話下。也就是說只要再拖兩天時間,這場局部爭奪戰對自己就沒任何意義了。還得馬上離開白水城,避免讓特勤隊的人發現。
這一點也是周媛特別強調的,現在特勤隊骨干軍官大部分都是當初跟著自己訓練的傘兵,百分百沒有不認識的可能。
張偉平和買提江自打見識到洪濤滿臉被水蛭叮了四五個小洞依舊談笑風生毫不動容之后,臉上那種忿忿不平立馬沒了,抵觸情緒也少了。
對這個計劃只提出幾點技術難題,得到滿意答案之后再也沒說什么,立刻就擔當起了向導和火力支援的角色,把指揮權交給了徐小曼,等于就是變相給了洪濤。
人就是這么怪,你救了他的命,他不一定真的心服口服,但你如果把他嚇住了,說不定比救命之恩還好用。
洪濤潛伏在臭水塘里伏擊買提江的經過張偉平肯定也知道了,如果說之前的戰績還能用武器裝備優良當借口不予重視,現在真的找不出任何借口忽視了,一個字,狠!二個字,太狠!
對自己都這么狠的人,還裝備了精良的武器、獲得過不止一次卓著戰績,誰樂意再去無理取鬧呢,只能暫時心服口服。
從地圖上看,木扎爾特河谷到佳木鎮大概有60多公里,但買提江說實際距離要遠一倍左右。沿途有很多吃人的沼澤根本無法通行,只能繞來繞去。
不過有了熟悉當地情況的向導和任勞任怨很少發脾氣亂叫的沙漠之舟,即便連夜趕路速度也不比白天慢多少。期間洪濤還給地頭蛇買提江上了堂眼下沒啥大用,但以后沒準能救命的物理課。
由于是沙地和水塘共存,沿途很多地方看著沒啥問題,但只要走上去地面就會越走越軟,最終把人畜都吃掉。所以按照買提江的說法,寧可從膝蓋深的水里趟過去也盡量別走只有一層薄薄水皮的地方,十有八九是流沙。
可洪濤就是不信邪,一邊跟在后面一邊偷偷做試驗,不到幾公里愣是找到了一個快速穿越近路的竅門,順便把張偉平和買提江也給教育了,真是活到老學到老。
非牛頓流體,經過用腳掌輕輕拍打有薄薄水層的沙地,洪濤發現并不是所有這類地形都是吃人的流沙,有些地方很可能是賓漢流體,也就是說有時候像液體,有時候又像固體。
那到底判斷的對不對呢,洪濤是沒本事用公式計算出來正確結果的,只能采取笨辦法——親自試試!
他把登山繩綁在腰上,另一頭纏在駱駝的鞍具上,深呼吸帶助跑,在眾人目瞪口呆中從流沙上一溜煙的跑了幾十米遠,安全站在了另一邊。
實驗結果證明,有些流沙經過歲月的積淀,上面一層已經是非常非常細的泥漿了,屬于天然形成的非牛頓流體。
這種狀態對低應力的反應很遲鈍,比如快速跑過去,基本就像是踩在堅實的路面上,甚至比干燥沙地的變形還小,不會把人陷進去。
但千萬不要慢慢走,那樣的話堅實的路面立馬就會變成粘稠的泥漿,越咕容泥漿越稀,越容易把人陷進去。
不過這種地形暫時利用不上,人可以快跑,駱駝真不成,尤其是成長在新世界環境里的駱駝,它們也從沙漠之舟向濕地之舟進化了。
遇到這種地形任憑如何拉拽鞭打,堅決不向前挪動半步。不知道它們是從哪兒知道的流變學,還學的挺扎實,一眼就能認出前面的路不安全。
前半夜的行程還算順利,騎在駱駝上除了感覺有些潮濕和需要時不時驅趕迎面撲來的大蒼蠅之外,并沒什么意外。
但到了凌晨四五點鐘,天空突然飄下來密集的雪花。在沒什么風的情況下特別像棉絮,即便掉在臉上手上也讓洪濤反應了好幾秒才意識到真的是雪。
這下想連夜趕路也不成了,大雪很快就覆蓋了所有。水塘、沙地、沼澤,包括蘆葦叢全都變成了白色,即便是買提江也分不出哪兒能走哪兒不能走,只好先找地方搭建帳篷休息。
好在這里的冬季氣溫比較高,別看現在是鵝毛大雪,只要太陽一出來氣溫立馬就能上升到十度左右,不用擔心道路被長期遮蓋。
果然,第二天上午太陽還沒完全露出來,地面上的大部分積雪就開始融化,這下沒有買提江帶路洪濤也能辨認出路徑了。
他又發現個小竅門,哪兒積雪多就往哪兒走,下面基本都是堅實的地面。而有水的地方積雪最先融化,只有干燥的沙地才能稍稍多留幾個小時。
“過了那條公路再走3公里就是佳木鎮,但路邊肯定有裁決者的哨兵,這群家伙很會藏,不太容易發現。”
第二天下午五點多,駝隊按照預期時間抵達了佳木鎮以北。洪濤和張偉平、買提江找了個小土坡,躲在蘆葦叢后面一邊忍受著無處不在的咬人蒼蠅騷擾,一邊用望遠鏡觀察。
正南方向大概800米左右是條斷斷續續的黑線,按照地圖標示應該舊世界里的高速公路,只是有些地方在大地震中發生了塌陷,或者被大水沖垮,只剩下大致輪廓。
從這條高速公路再向南幾公里有個比較大的湖,湖西岸矗立著不少建筑廢墟。買提江說那里就是佳木鎮,他曾經在這里駐守過半年多時間,龜茲城失守之后曾經做為反抗軍的重要據點,可惜沒守住。
“裁決者最有可能把指揮部設立在學校和鎮政府里,也只有這兩個地方的建筑還算完整。可是他們居高臨下,我們很難靠近。”但他對鎮上的布局還是很了解的,根本不用拿望遠鏡看就能說得清清楚楚。
“應該在學校里,我大概看到八木天線了……這座湖是咸水還是淡水?”
洪濤在望遠鏡里看到的情況基本一致,鎮子距離自己站的地方至少四公里,中間橫插了一條高速公路和一條國道。公路周圍植物很少,形成了兩條視野開闊的天然封鎖線,從北面發動突襲有點難度。
鎮子西邊和南邊倒是沒公路,卻有一大片光禿禿的戈壁,顏色有點黑。買提江說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放火燒的,反抗軍燒過,裁決者占領之后又燒出更多,同樣沒遮沒檔不好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