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啦,還是工作要緊,你去忙吧,我又不是小孩,還得讓人哄著。”王簡已經起身在穿外衣了,大家都是同行,如果換成內務部有突發情況,
比治安隊還得急。
“……要不我坐您的車過去,也說不定是誤報。大年下的,喝點酒就瞎折騰的比比皆是。去年也是我當班,有人報告說喪尸打過來了,差點沒把我尿嚇出來。結果跑過去一看,就是他娘的一群醉鬼燒的大半夜不睡覺瞎溜達。”
但曹利突然眼珠一轉,提出個聽上去不算太離譜的要求。王簡要回基地的話得向西走,事發地點在城東治安隊駐地北方,
稍微繞一點路,從東直門或者朝陽門進城也耽誤不了幾分鐘時間。
“好啊……如果真有案子我進去看看不犯規吧?”王簡也是閑的蛋疼,大過年的,他一個脾氣古怪的單身漢,朋友一只手就能數過來,與其再去找別人喝酒聊天,不如到案發現場打發時間。
“哎呦喂,那我可是巴不得呢。治安隊里別說專家了,退伍軍人都不多,還有見了血就吐的呢。有您幫忙我這肩上的擔子就輕多了!來來來……披上大衣,夜里冷!”
曹利一拍大腿,齊活!他本意就是想把王簡拉下水跟著一起去案發現場,倒不是為了推卸責任,安全區里發生的大部分案件,只要不涉及聯盟安全的一般也輪不到內務部負責。
但有個明白人跟著,
破不破案先放一邊,
至少在寫報告的時候能有點見地,
言之有物,
別說了半天全是廢話,這也不好交差啊。
一路無語,從日壇公園到德國大使館本身也沒多遠,抽根煙的功夫就到了。但車子根本就靠不到使館正門去,整個十字路口已經被人給堵滿了,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女人的哭聲。
“怎么回事,哪兒來的這么多人!”曹利的臉色非常難看,沖著正在路邊傻呵呵站著的治安隊員怒喝。治安隊就算再業余也是執法部門,怎么連封鎖案發現場的能力也沒有了呢,當著老領導這不是啪啪的打臉嘛。
“報告大隊長,他們、他們都是運輸公司的車夫,還有死者的家屬……另外……孫老板也帶人來了,和陳隊長在那邊!”
治安隊員還真不是不懂規矩,而是沒法執行規矩。在場的人里除了死者家屬之外,基本都是城東安全區里最不好惹的,連中隊長都沒發話呢,他這個小兵即便知道規矩又能怎樣。
“王科長,您看這……”曹利私下里叫王簡軍中的職務,
到了外面立馬改口。從這一點上看,他屬于適應力很強的那種人,
環境是啥樣就變成啥樣,還要比大多數人變的快、變得徹底。
“你是大隊長,總不會連個案發現場也得指望我幫忙維持秩序吧!”
王簡的臉色更難看,如果說內務部和聯盟政府已經逐漸變樣了,失去了當初的活力,那安全區管理處和治安隊墮落的速度更快,哪兒還有一點強力部門的樣子,亂哄哄的和流民差不多。
“下車,把人趕開,誰不配合全給我抓起來!誰要是反抗,就地正法!啪啪啪……跟我上!”
這個臉打的啊,把曹利身上僅剩不多的血性給喚醒了。他好歹在正規部隊服過役,參加過多次戰斗,狠起來確實比一般人厲害。
當看到跟著來的兩個小隊治安員臉上全是猶猶豫豫的神色之后,馬上拔出配槍,沖著天空就是三發,這才跳下馬車,帶頭向已經閃開的人群里走去。
有了副大隊長帶頭,還開了槍,治安員們慢慢也找回了點自信,擺正了位置,不再對運輸公司的車夫們有任何顧忌,該趕就趕該罵就罵,誰還慢慢騰騰嘴里不干不凈,上去就是一槍托子。
說來就是這么怪,剛剛和和氣氣講道理的時候沒人搭理,現在兇神惡煞耍混蛋了,立馬特別配合,大部分全都向后閃。
當一名喝得滿臉通紅,故意解開衣服扣露出黑壓壓護心毛,扯著破鑼嗓子叫囂不肯聽話后退的車夫小頭目,被三名治安員打倒在地,又像拖死狗一般拖到馬車旁邊,直接銬在車輪上。
現場的幾百人立馬就快速行動了起來,不是上來救人而是趕緊后退,退到治安隊制定的距離之外,把十字路口和德國大使館的南門全讓了出來。
“曹隊……”眼見曹利背著手站在十字路口中間滿臉煞氣,陳中隊長趕緊小跑著過來聽候吩咐。但他也不想背負指揮不力的責任,把眼神望向了十幾米外也正往這邊走的大背頭男人。
“哎呀,驚動了曹隊長,罪過罪過……這位是、是王科長吧!”來人正是孫長忠,不緊不慢的邁著方步,嘴里還叼著煙斗。不能說對曹利不尊敬,但也絕說不上尊敬。
可當他看清了旁邊的王簡之后,煙斗立馬就拿了下來,臉上那副泰然自若的神情更是不復存在,也會正常的笑了,態度絕對算得上尊敬。
他今天本來是在加拿大使館和運輸公司直屬車隊的幾個骨干喝酒聯絡感情,聽到外面有哭喊聲也沒在意。直到治安巡邏隊為了控制現場和死者家屬以及天成運輸隊的車夫發生了糾紛,才被越來越大的吵鬧聲驚動。
要說運輸公司在城東安全區里確實屬于超然般的存在,附近居住的幾乎都是嫡系運輸隊,隨隨便便就跑出來上百人,你一言我一語,連隨后趕來增援的陳中隊長也無計可施。
“你是哪位?”面對滿臉笑容的孫長忠,王簡直接無視了主動伸過來的雙手,淡淡的問了句。
“呃……呵呵、呵呵……”孫長忠還真沒被人如此撅過,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翻臉吧,真不敢,轉頭就走吧,也不敢,繼續攀交情吧,看樣子只會自取其辱。不得已只好把手縮了回來,嘴里干笑著,臉上一會紅一會白。
曹利心里很愿意看到不可一世的孫長忠吃癟,這家伙在城東安全區里堪稱土皇帝,從管理處到治安隊幾乎沒有他辦不了的事兒、沒有他不認識的官員,其中也包括自己。
但王簡得罪的人已經夠多了,老話怎么說的來著,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內務部的地位是很特殊,可誰還能干一輩子呢。林娜自己都不敢說下一任內務部長百分百是她,一旦失勢了,當初得罪的人肯定就會趁機報復。
“咳咳……孫老板,現在不是閑談的時候,您還得多多配合……陳隊長,現場是什么情況?”為了不讓老領導再多得罪一方勢力,他趕緊把話題轉移到了案情上。
“呃……是這樣……”陳隊長的臉色更難看,他是孫長忠的老朋友,這幾年沒少提供合法和不合法的幫助,這才從一個啥也不是的治安員直接升到了中隊長。
可要是討論和分析案情,就有點難為他了。不是不努力,是真不會。能看見死人不惡心嘔吐,已經是他最強的基本功了。面對一堆血忽淋拉的死尸扒拉來扒拉去仔細查看……不成,想想都要吐!
“多少?!”曹利當然知道這位中隊長是啥成色,也就沒阻止他咬耳朵。但只聽了幾句就忍不住一把薅住對方的脖領子,惡狠狠的追問。
“十……十一個……也可能是十二個……數量是他們數的,我來之后就再也沒讓人進去過,全封起來了!”陳隊長是一臉的尷尬,合算他都沒敢進去看,只是聽了家屬的描述。
“走吧,咱們進去看看!”這時王簡動了,邊說邊拍了拍曹利的肩膀,示意他別再和個蠢貨浪費口舌,有道聽途說的功夫不如親眼所見。
“派人把這里給我看住,一個人也不許進來,否則明天我就讓你去帶夜巡隊!”
曹利已經有點怒不可遏了,治安隊比不上軍隊他是知道的,但也沒覺得這么廢物。可今天實打實的給自己上了一課,還是當著老領導,這個人丟的都跨部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