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去把佟利民叫來當面問問!要是這個老東西敢吃里扒外,伙同外人算計咱們,就讓他把新年當忌日過!”
金文輝大概聽明白了,如果朱振榮分析的沒錯,王剛和佟利民很可能是演了一出苦肉計給大家看。到底是不是這樣,有更好的辦法能馬上搞清楚,何必在這里費腦子瞎猜呢。
“當當當……孫總,我是周通……”這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怎么樣,事情都辦妥了嗎?”孫長忠單手向下壓了壓,示意先不要再討論,重新恢復了大馬金刀的架勢,龍盤虎踞般霸占了整個三人大沙發,很有點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度。
“家屬的情緒還是有點激動……”進來的果然是大胡子周通,別看他在運輸公司大廳里說一不二,但見到金文輝、蘇寧和朱振榮之后,態度一點不比面對孫長忠時松懈。畢恭畢敬的站直身體,小心翼翼的回答問題。
“那你還不去安撫安撫,跑回來干嘛?等著我去啊!”可惜謹慎小心了半天還是沒逃過挨罵,金文輝非常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趕緊滾去干活。
“……內務部來人了,又把現場封鎖了起來,誰也不讓靠近,其中還有胳膊上戴著降落傘標志的士兵!”周通沒敢說不走,也沒敢馬上走,把聲音壓的更低了。
“什么!你看清楚了嗎?”本來穩如泰山的孫長忠好像突然遭受了20級地震,立馬就把泰山崩塌的事兒給忘了,一家伙從沙發里站了起來,動作太過猛烈,把大背頭都甩亂了,一縷頭發耷拉在額頭上也顧不上梳理。
“應該……沒錯,我陪您去城北安全區的時候見過他們訓練……也是小降落傘,繡在左胳膊上!”周通被孫長忠敏捷的身手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舉起左手護住了左臉,見到沒有大耳刮子抽過來才顫顫巍巍的繼續說。
“大哥、大哥……你過來看看那家伙是誰?”就在孫長忠瞪著眼珠子,咬著后槽牙在原地呼呼運氣,絞盡腦汁琢磨為啥空軍特勤隊會到安全區的兇殺現場時,金文輝又在窗邊叫上了。
自打聽周通說起胳膊上有小降落傘標示的士兵,他就一步竄到了東邊的窗戶后面,撩開一點點窗簾向街對面的德國大使館張望。
結果空軍特勤隊沒見到,倒是發現兩輛內務部的馬車緩緩停在了門口。從里面下來個穿著軍便服的男人,看著挺普通的,可周圍那些內務部的外勤們卻畢恭畢敬,這場面真不多見。
“……老二,望遠鏡,快!”孫長忠也顧不上頭型了,三步并做兩步繞過沙發撲到了窗戶旁邊,只從縫隙里向外看了一眼呼吸就開始加速,忙不迭的伸手要望遠鏡。
“……不可能……不應該,他怎么會來……說不通……阿榮,梁振他們這些天真的沒惹禍?”接過望遠鏡,孫長忠也沒敢撩開窗簾縫直接看,而是藏在縫隙后面就用一只眼觀察。
片刻之后放下了望遠鏡,慢慢走回沙發前,有點失魂落魄,又有點神神叨叨,嘴里不停自言自語著什么。最終突然向朱振榮發問,聲音猛然間提高了好幾個八度,幾乎是用吼的。
“咳咳咳……除、除了被駐軍抓進基地關了一天,他們都在家里待著準備過節,連出車都沒有……”朱振榮被嚇了個機靈,咳嗽的更厲害了,那種慢條斯理的腔調也有了些紊亂。
“大哥,那家伙是誰?”看著有些要暴走的孫長忠,金文輝明白大哥內心有多恐懼,但這種狀態已經很多年沒出現過了,起因很可能就是馬車上下來的中年男人。
“呼……老四,離開窗戶,不要被外面的人發現,這里恐怕已經被內務部監控了……”
孫長忠意識到自己嚴重失態了,頹然的坐在沙發上拿起煙斗慢慢裝填著煙絲,想以此來穩定情緒。可手卻一直在發抖,抖得煙絲不住掉落。
“大哥,到底是怎么了?”孫寧也覺出了不對勁兒,湊了過來小聲詢問。
孫長忠努力想控制住手別發抖,可內心的恐懼讓腎上腺素玩命分泌,光靠意志力無法抵抗。干脆放下煙斗,摸過茶幾上不知道誰放的煙盒抽出一支點上,長長嘬了一大口,深深吸入肺部。
“剛剛來的那位是聯盟武裝部長焦樵……”尼古丁很快就起效了,讓孫長忠的情緒逐漸穩定了下來。
“啊!”但屋里的另外四個人馬上又不淡定了,武裝部長親自到案發現場,不光匪夷所思還有點嚇人。凡是和天成運輸隊有關系的人,心里都難免咯噔一聲。
“咳咳咳……大哥,是不是通知一下張總……”經過一陣短暫的寂靜,率先出聲的還是朱振榮。
“通知他有個蛋用!”反對的也依舊是金文輝。
“周通,馬上給張總打電話,把這里的情況說清楚,一定要說仔細明白了嗎!”但孫長忠眼睛一亮,猛的從沙發里站起身,背著手踱了幾步,做出了今晚的第一個決定。
朱振榮提醒的非常及時,現在能做的不是去猜測武裝部長和內務部為啥插手安全區里的案子,而是趕緊想辦法通知高層,讓他們去打聽消息,也只有他們才能知道這方面的情況。
可是運輸公司的電話是單向的,無法主動呼叫基地里的號碼,唯獨張如可有辦法見到那個人,通過他把情況快速匯報上去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是、是,我明白……天成運輸隊那邊……”周通也理解了朱振榮的意思,點頭如搗蒜,轉身剛要出去又站住了。
德國大使館里還有善后工作沒做完,既然內務部和武裝部都來人了,自己就這么走掉,連個能支應的人也不留,好像不太合適。
“那邊我親自去……阿榮,穿上衣服和我走一趟。老二、老四,你們倆在這里盯著,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出去,都回房間里老實待著!再把一樓大廳趕緊收拾出來,閑雜人等一律不許靠近!”
此時孫長忠才算從驚愕中完全恢復了過來,馬上就意識到自己不能再躲著了,不管內務部和武裝部長是抱著什么目的前來,必須要露一面,哪怕挨頓罵呢。
其實孫長忠想多了,他在安全區里算個人物,可到了內務部和武裝部眼里就是個普通流民,半點另眼相看也不會給。
當他帶著朱振榮離開加拿大使館,馬路還沒過完就被內務部的外勤人員給攔住了。誰叫孫長忠、誰是長風和忠義運輸公司的老板,人家一概不認識。
直到說起和這里的死者有關系才沒被轟走,但也沒讓進,只能站在淅淅瀝瀝的雪花中等著。啥時候叫啥時候進去,不叫……敢往前走一步試試!
可憐威風八面的孫老板,進也進不去走還走不了,和朱振榮一起站在馬路當中,不到十分鐘就只剩下搓手跺腳了。這種罪他們倆也不是沒受過,只是想起來有些久遠了,仿佛一瞬間又回到喪尸病爆發的時候。
“大哥,要是他們問起天成運輸隊的事情,我們該如何回答?”朱振榮使勁兒裹了裹大衣,特意背過身體,不讓站崗的內務部外勤看到自己說話。
“公司里面的事情都可以說,其它的死也不能提……”孫張忠想也沒想就把基調定了下來,運輸公司又不是自己這幾個人的,它到底是誰的,高層心里應該更清楚,犯不著讓武裝部長親自來問。
不管是不是有人要借著兇殺案的機會向運輸公司下手,自己都要站穩立場,只有這樣才能保命,當墻頭草和溜肩膀,在這里是活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