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一想起自己鮮活的小命馬上就要變成傻乎乎的喪尸,金永輝突然想起了很多事兒。
在喪尸病剛剛爆發的那幾天,自己也是惶惶不可終日,無時無刻不惦記著能有人來救助,并無數次向老天爺祈禱,只要能挨過這一關必須要做個好人,吃齋念佛,
日日行善。
但從什么時候起,自己就把當初的誓言給忘了呢?記不清了,但老天爺記著呢,這不就是現世報嘛!可說什么都晚了,瘸著一條腿,半張著嘴,金永輝奮力向前挪動著身體,喉嚨里發出了不甘的嘶吼。
“加油……咬咬牙,我扎的不深,沒傷到血管和筋脈,你咬咬牙還能跑!”嘶吼聲被雨點瞬間沖散,可有一個聲音始終陰魂不散般的在耳邊縈繞。說話的家伙就在前面十多米遠不緊不慢的走著,還做出了伸手拉自己的姿勢!
“我詛咒你下十八層地獄……”隨著一道閃電亮起,金永輝終于看清那個人的面孔了。真他媽丑啊,長臉寸頭瞇縫眼,半邊臉就像被熊瞎子舔過一樣,溝壑縱橫坑坑洼洼。表情更丑,歪著嘴笑,一臉的小人得志。
“啊、啊、啊……”還沒等心里一整套咒罵說完,身后就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金永輝再也顧不上罵人了,咬緊牙關照著那個人的說法,就當腿上沒傷,
奮力向前奔跑。
還真成,
跑起來了!腳步聲漸漸離遠了點,可每邁出一步都會帶來鉆心的疼,同時整條右腿也在逐漸麻木,
越來越不聽大腦指揮了。
“撲通……”終于,腳下絆到了什么東西,金永輝一頭栽倒在地。
“起來呀,咬咬牙就能活,放棄了就是死……還不得好死!”那個人也停住腳步,叉著腰站在前面鼓勁兒,滿臉都是焦急。
“去你罵的……你也不得好死,我變成……啊啊啊……”
金永輝實在沒力氣往起趴了,整條右腿已經失去了知覺。另外,最主要的是沒了希望。此時誰還會信前面那個丑八怪的話,誰就是二逼!
就算自己真能爬起來接著跑,難道就能逃出被喪尸抓咬的境地?做夢吧,丑八怪比喪尸壞一萬倍,他是在故意逗自己玩,哪怕自己真能逃過喪尸的嘴,也逃不過這個王八蛋的刀子!
“唉,這可是你自己放棄的,
干壞事兒那么大勁兒頭,
救自己命卻慫了,該死!哥幾個別停,走,跟我走,那邊有好多活人可咬……
但丑話說在前頭,咬完了最好趕緊跑,否則你們都會被爆頭,基因也就傳不下去了!好,不怕是吧,這可是你們自己選擇的,和我沒關系!”
很快,金永輝的身體就被喪尸淹沒了,連個浪花都沒冒。洪濤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接替金永輝擔任起這群喪尸的導游。
他可比金永輝敬業多了,一邊帶路還一邊講解,不光指明了村東邊的駐地,還把河對岸軍隊駐地也透露了。但凡喪尸里有一個自學過中文的,他這個漢奸頭銜就坐實了。
“阿榮,幾點了?怎么老四還沒回來!”西戴莊村東,百十名車夫都縮在墻根下,忍受著雨點的侵襲,等待著撤退命令。可是西邊的槍聲遲遲沒響,孫寧看了看手表有些擔心。
“這里太靠近機場,不好安排太多喪尸聚集,順著河向西北3公里有個村子,前幾天蔣營長清繳喪尸的時候特意留了個村子沒管,估摸能有幾百只。一來一回怎么也得一個多小時,還不能跑太快,應該差不多了吧!”
朱振榮倒是挺鎮定,或者叫挺自信。他覺得這一整套連環計下來,即便是內務部里最有名的三條狗也得中招,區區一群車夫怎么可能出問題。只要金永輝別半路突發心臟病,一切都不用擔心。
“啊……”突然一聲慘叫從村外傳來,嚇的孫寧一激靈,手里的煙卷都掉了。
“噓……這是他媽誰啊,踩著尾巴啦!”惱羞成怒之下,孫寧也沒忘了不許大聲喊叫的規定,低沉著嗓子沖附近幾個小頭目詢問。
“啊……快跑……喪尸……啊呀……”小頭目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村外通往東邊的路上除了看管馬匹的幾個人誰也沒安排。就在此時,又有幾聲慘叫接連響起,其中還夾在著撕心裂肺的嘶吼。
“喪尸……?”孫寧渾身又是一激靈,把目光轉向了朱振榮。
“快跑啊,喪尸沖進來了……一大片,好多啊!”不等朱振榮給出合理解釋,幾條人影就沖進了村口,一邊跑一邊喊,啥不許大聲喧嘩都顧不上了,連方向都顧不上了,一頭扎向了村西。
“他媽的,二哥,快,快讓大家下河!”還是朱振榮腦子好使,就在所有人都不知所措時,他已經預感到出了問題,還是大問題。馬上就做出了最明智的選擇,不管是真是假趕緊往村南跑。
“我日你娘咧……跑,向南跑,誰拿著槍呢?快讓他們過來集合……我艸,你他媽沒長眼睛啊,往哪兒撞呢!”
其實已經不用朱振榮分析了,從站的地方向東邊望去,借著閃電的光亮,已經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影晃動。孫寧怪叫一聲,馬上也跟著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但光一兩個人明白沒用,在黑漆漆的雨夜,突然間讓一群烏合之眾改變事先安排好的計劃,從看別人倒霉變成自己倒霉,難度堪比指揮敦刻爾克大撤退,能有十分之一聽指揮就算訓練有素。
一時間喊的、叫的、跑的,亂作一團,東邊不能走了,轉向西和南,此時堵在街巷里那些馬車又成了負擔,沒堵住敵人把自己給堵了。
有些人腦子還算清醒,打算把馬車挪開。可有些人可等不,尤其是落在后面的,雖然喪尸還沒追上來,但總覺得后背發涼,前面不通,干脆爬墻吧!
大家都爬墻、跳院子奪路而逃了,挪馬車的人一看,我艸,你們都跑了,我們幾個留下不成傻逼了,得,咱們也跑吧。
路上,又遇到了從村子中間趕回來增援的,兩邊是誰也不讓誰,把幾條原本就不寬的街巷又給堵了。等七嘴八舌的說明了情況,喪尸的身影已經出現在百十米外。
“砰、砰、砰……哎呀,往她媽哪兒打,看著人……”立刻就有人開槍,但擊中目標的幾乎沒有,造成的慌亂真真切切。被喪尸趕過來的人群哪兒還管道路堵不堵,一個勁兒的往前涌。
前面的人還沒把車馬挪開就被推倒在地,命大的被踩幾腳沒受傷,點背的不等喪尸來咬,基本就只剩下半條命了。
“對岸開始了……”槍聲一響,河南岸的軍隊營地里也有了動靜,蔣平不光沒馬上行動,還把外衣給脫了,做出剛睡醒的樣子。
“你們倆去把排里的人集合起來,不忙著過河,先派兩個班去看看情況,大部隊等待命令!”
等哨兵匯報完發現的情況,蔣平又有模有樣的走到地圖前好一頓運籌帷幄,把所有戲份都做足,盡可能在合理范圍內拖延點時間,這才按部就班的指示手下的兩位排長讓部隊進入防御狀態。
但依舊不能馬上出兵,要先派出小股部隊進行偵查,等把河對面的情況完全摸清之后,才能制定下一步行動,太穩重了,很有大將風度!
這個反應不管說到哪兒去也是非常正常且合理的,甚至要被某些軍官冠以穩重的評價,也符合軍隊操典里的一切條例,無可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