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講完了,現場一片死寂。部分根本不知道洪濤是誰的人,可能聽不太懂張柯的意思。部分知道洪濤是誰的人,聽懂了但不太敢相信。
部分知道洪濤是誰,也相信所言屬實的人,卻不敢輕易附和。因為張柯的話有點大逆不道,已經明擺著把矛頭指向了整個聯盟高層。這尼瑪已經不是站隊的問題了,而是根本沒隊可戰,是與所有當權者為敵!
“我聽明白了,鼠哥還有救是吧!算我一個,馬正祥,外號小馬,來自疆省,流民淘金客!如果沒有鼠哥,現在我可能已經凍死在疆省的湖邊,也沒準背著裝魚的木桶摔死在山溝里了,反正是沒現在活的舒服。
張參謀長您說的啥理事長、武裝部長我都聽不太懂,也不太敢信。來京城之前鼠哥就叮囑過我們,誰的話都能信,千萬不能信當官的。
今天我就暫時信一次,你說吧,咋去救鼠哥。我會騎馬,不太怕喪尸,只要把胳膊腿用結實點的牛皮包裹上,跑快點能堅持一會兒,可以打前陣!”
也不是沒人敢站出來,車夫后面有人說話了。雖然天太黑、個子又不高,根本看不清是誰,但他自報了家門,至少來自平安運輸公司的車夫們知道這位的身份。
“……算我一個,忠南樂,曾經在救贖者里當過兵,被鼠哥抓住沒殺給了條活路。我也會騎馬,槍法湊合,打前陣沒問題!”
笨豬之所以比小馬慢了半拍,甚至在小馬自報身份之后依舊猶豫了幾秒鐘才挺身而出,不是怕死惜命,而是在考慮洪濤的真實身份和現在的狀況。
他畢竟在救贖者最精銳的部隊里待過,哪怕是個養馬的,那也是特種部隊里養馬的,耳濡目染,親歷過救贖者內部很多政治斗爭,一旦遇到類似的事情,不自覺的就得先權衡、判斷、掂量一番。
但小馬的一番話讓他的黑臉有點發熱,當初決定跟著淘金客小隊一起到京城討生活的時候可是發過毒誓的。鼠哥和胡楊沒因為自己當過裁決者另眼相看,很多時候還委以重任。
雖然為了活著也不得不玩命,但和在裁決者里相比精神層面上快樂了不少。啥叫士為知己者死,能被人看重且平等交往應該就叫知己了吧。現在并不是馬上去死,只是去救知己,冒點險還猶豫,枉為人也!
“魏金峰,外號懶狗,他們倆去哪兒我也去哪兒,他們會啥我大概也差不多!”懶狗可算把少言寡語的性格詮釋得淋漓盡致了,即便到了生死關頭依舊不愿意多說幾個字。
“孫寧……按理說我和平安運輸公司是死敵,巴不得他們都趕緊死翹翹才高興。但周老板例外!我和他沒怎么接觸過,見面都很少,以前只是聽過名字。這次是他救了我們這幾十口子的命,現在輪到我們救他了,很公平。
忠義公司的兄弟們,是時候亮亮真本事了。能力上咱們可以輸,但人品上不見得就不如別人。有家卷的留下,沒家卷的自己報名,我不強求!”
如果說小馬、笨豬、懶狗是不得不出頭救人,那孫寧就是個意外了。這家伙平時可沒少恃強凌弱,壞事干的一點不比誰少。
但人這個玩意就是這么怪,有時候天天念經、日日禮佛、年年放生,不偷不搶、毫無劣跡的好人,到了關鍵時刻反而會想得更多,躊躇不前。倒是一些劣跡斑斑的惡人更容易為了別人,把自己的小命豁出去。
這種舉動大部分時間被稱為仗義,所謂仗義每多屠狗輩,好像只有腦袋不太靈光的販夫走卒才會熱血上頭,不管不顧。
實際上這應該叫大義,有些人精于計算自己得失,私德完美缺乏公德,不愿意為了別人的利益傷害自己半分,總想等著別人先出頭。成功了大家都受益,失敗了受損失的也不是他們,豈不美哉,豈不聰明到了極點!
車夫里也不全是自愿去救人的,但有了小馬、笨豬、懶狗和孫寧的帶頭,愿不愿意也得舉手報名,否則回去之后不光會被同伴恥笑,在公司里也不太好待下去了,誰愿意和一個見死不救的人搭伴跑車呢。
當下,所有車夫都表了態,高舉著雙手亂哄哄的喊起了口號,無非就是為自己壯壯膽,好像聲勢浩大點,安全性就高一些。
“那好,大家準備準備,帶上武器彈藥到街邊集合。哦對,莊排長,麻煩你把士兵們的防彈衣和頭盔收集收集,先交給車夫們用用。我寫個命令,此事和你無關!”
直到此時,張柯臉上的悲憤表情才略有好轉,跳下車廂招手叫來莊排長,小聲商量著接下來的行動,并主動把這一個多排士兵排除在外,不可謂不仗義。
“……參謀長,指揮部給我的命令是聽從您的指揮、保護您的安全,您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莊排長咬了咬牙,心里對這位副參謀長的感觀又有了新的變化。
怪不得這么年輕就升到了頂級軍職,這腦子這魄力、這份拿捏火候的技巧和扇動情緒的口才必須都是頂級的。假以時日,只需再把已經很厚的臉皮摩擦得更加光滑點,參謀長、武裝部長的職務都不見得是天花板!
可不管心里怎么想,答復必須得有,還得馬上。能怎么辦呢,真眼巴巴的看著副參謀長出去冒險,無論死活,自己都要擔很大責任。跟著一起走,只要沒死,以后就能多個高層助力,不能說賺了,只能算及時止損!
“我們需要向指揮部匯報……”見到張柯又把目光轉向了自己,空勤團班長無奈的點了點頭。不過他比莊排長多了一層保護,可以用專屬頻道直接聯絡指揮部。
“看來大家都是有情有義的人,這次就算死了我也不覺得冤。現在我命令,把所有武器彈藥分發到每個人手里。莊排長帶領兩個班在前面搜索前進,尋找一切可以點燃的物品沿途點燃篝火。
忠南樂,你選幾個人騎馬帶著照明彈給大部隊探路,凡是喪尸比較密集的區域就發射一顆。我帶著車輛和輜重斷后,別怕,我不會扔下任何人跑。
如果真被喪尸包圍了,咱們就用這些馬車當掩體,能守多久守多久,權當我洪爺爺沒來過,活尸還在控制喪尸群,大不了就是一死唄!”
張柯也不去管空勤團士兵如何匯報,天高皇帝遠,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有了大部分人的支持,這番苦口婆心就算成功。
他要趕在特種作戰團之前把受到燃燒彈轟炸的小區控制起來先搜索一遍,防止有人賊心不死再來個二回,把本來還有一線生機的洪爺爺徹底干掉!
至于說牛大富敢不敢把自己和這百十人都炸死,那就要看焦樵的控制力了。如果在他親自指揮下還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這種故意的偶然,那自己這個副參謀長也就隨時都有可能被干掉,早幾天晚幾天沒區別。
實際上從被圍困的小區走到還在冒黑煙的小區,中間別沒有太多阻礙。X小組的步戰車已經把附近大部分喪尸群都引向了海營水庫南端,剩下的都在居民樓里困著動彈不得。
倒是有一隊特種作戰團的士兵越過了小區,簇擁著一輛步戰車追了上來。可惜他們還是來晚了,面對兩名背著大功率電臺、端著步槍站在路中間的空勤團士兵,沒誰敢輕舉妄動。
當從步話機里聽到武裝部長焦樵的命令之后,這一個連左右的特種作戰團立馬就轉由空勤團班長臨時指揮了,專門負責警戒小區的外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