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倆不合適,性格不合適……”王簡有點暈,他琢磨不明白在如此緊迫的時間點上,這么一位處境很微妙的大人物,為啥非要在自己的個人生活問題上浪費精力。
“看,不愿意了吧!人都是這樣的,不太妨礙自身利益時就容易把集體利益放在第一位,只要自身利益和集體利益沖突了,馬上就會改變立場。
你要明白,沒有誰會自愿舍棄自身利益,包括我。不要以為我以前是在舍己為人,那都是瞎扯澹。我也有自己的利益訴求,你想過沒有,我的訴求和你們的是否一樣?如果不一樣該怎么辦?是你們改一改呢,還是讓我改?”
現在洪濤沒啥好辦法去報復王簡,那就只能給他出點思考題了,不得不去想的思考題。其實思考是個很痛苦的過程,要是再牽扯到否定之前的某些認知,簡直就是受罪。
“……”王簡恰恰是個比較喜歡思考的人,還非常獨立不隨波逐流,然后就悲劇了。站在院門口一會兒搓搓手、一會兒摸摸下巴,兩只腳漫無目的的踱著步,像個考試沒考好但又不敢進家門的孩子。
“來,老虎,抱一個……你和王剛這次可把我坑慘了,藏不住又跑不了,左右為難。大家別那么嚴肅,對于你們來講周大福和洪濤是一樣的,沒有什么差別。
我就算明天當選理事長,也不太可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讓你們去聯盟里當官,該當車夫還是車夫,頂多以后照顧點生意。哎,你是誰啊?怎么混進來的!”
扔下冥思苦想的王簡,洪濤邁步進了小樓。可惜樓道里也都是人,擠不下的就站在樓梯上扒著頭往下看。幾十口子愣是鴉雀無聲,連平時一刻都閑不住的孩子們也閉緊了嘴。
面對這些人洪濤就自如多了,他們就算有再多心眼也僅僅是想多吃幾口、多掙幾塊錢,很好滿足。可是右邊一張很明顯的中亞面孔比較扎眼,再看看他穿的衣服,尤其是腰帶上別著的手槍和備用彈匣,明顯不像疆省新來的車夫。
“布亞科夫,反抗軍內衛分隊長,祝您全家健康!”立正、戴上帽子,先敬禮,再右手撫胸彎腰鞠躬。一連串的動作和自我介紹,把樓道里大部分人都弄了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是說內務部外勤嘛,咋又改反抗軍隊長了。
“你是從西邊來的?”洪濤也有點意外,倒不是因為民族,救贖者和反抗軍里都有大量其它族裔,而是來歷。疆省的幸存者向內地轉移沒多久,怎么連反抗軍也來了,好像有點太快了吧。
“哈薩克斯坦國家安全委員會,一直都在反抗軍里任職,現在到外交部里工作。”布亞科夫沒有隱瞞來歷,用很不熟練的漢語自報家門。
“哦,也祝你全家健康……”一說外交部洪濤就明白了七八分,別問,這又是周媛摟草打兔子為她自己劃拉的班底。那個女人在很多習慣上和自己一樣,看見有點本事的人就想拉攏。
既然是老朋友的部下,那就多給點面子。按照哈薩克的禮節,晚輩見長輩是要親吻手背的,自己這只右手暫且讓大胡子輕薄輕薄。
“佑羅先生,您是反抗軍的恩人,在白水城和龜茲與我們并肩作戰打敗了裁決者,救了幾百人的命。請收下這份禮物,愿它能帶給您健康平安……”
按說當著這么多人,讓個小40的男人彎著腰去親別人的手背有點太高高在上了。實則不然,布亞科夫很高興,這是他們民族禮節里長輩接待晚輩的標準流程,只有熟人和親屬才有資格體驗。
他不光親了,連稱呼都改了,一邊絮絮叨叨宣揚著洪濤在疆省的光輝事跡,一邊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雙手舉過頭頂。
“……這是我的東西?”包裹一入手沉甸甸的,洪濤大概猜到了是什么。可打開之后,小眼睛立馬變成三角的了。HK45和配套消音器,還有3個備用彈匣。
如果說這種槍聯盟里一支也找不到確實有點托大,但專屬于海豹部隊的改型款,想找到成套且完全沒有使用過的新槍就非常難了。
唯一比較容易找到這款槍的地方,應該就是賽里木湖邊上的地窖。那里有自己從復興聯盟詐死逃走時帶過去的絕大部分武器裝備,也包括這種槍。
“是的,它們被裁決者找到,我又在他們的武器庫里發現了。佑羅的武器不能落到那些家伙手里,我一直都帶在身邊。真神保佑,它還是回到了主人手里!”
洪濤還真猜對了,這支槍就是他藏在湖邊小屋地窖里的那批武器。當年逃走的時候雖然布置了詭雷和燃料,還是沒完全銷毀。但好像冥冥中有天注定,轉了好幾圈,它居然完好無損的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禮物我收下了,非常感謝你布亞科夫。諸位,別傻站著了,地球離開誰都會轉,多了誰也一樣,該干什么還是干什么。
不過從此時起,你們每位都有可能受到聯盟的嚴密監控,有些不太拿的上臺面的事情就先停停吧,掙錢也不急于一時一刻。
來,朱買臣,找呂蒙他爸拿點錢去街上看看有沒有整羊賣,弄兩只回來晚上我們大吃一頓。死里逃生啊,不容易。老虎、剛子、佟老板,去我屋里坐坐……”
槍必須收下,也不用偷偷摸摸。如果有人敢在這個問題上唧唧歪歪,那自己就去當面問問林娜,為啥蔣門神一伙人能持有數量不少的制式武器,還敢和聯盟軍隊火并。自己難道少長了個腦袋,或者是智商不足以使用手槍?
如果周媛沒認出來自己也就算了,現在回來了,身份也暴露了,就不能再唯唯諾諾的當個流民頭子。咱可以不去聯盟高層爭權奪利,但不能連自己的權力也賤賣了。想要可以,用命來換!
“諸位,關于我是誰的廢話就不多說了,可關于我回來要干什么必須說透。來,都坐下,我先說個大概,誰不明白可以提問。”
離開眾人回到三樓的房間,洪濤臉上的笑容不見了,表情很凝重,和誰也沒客套,開門見山闡明了接下來的議題,走到窗前向下看了看。
“前后左右都有內務部的人,兄弟們不太敢出門,這幾天連業務也荒廢了大半。”胡楊見狀趕緊給出了答桉,他們人是放回來了,可驚魂未定,寧可少掙錢也不愿意再被內務部的人盯上。
“不用怕,他們是來盯著我的,讓兄弟們都放心去工作吧。不過有些事還是要提防,尤其是嘴得嚴。現在咱們公司已經成了眾失之的,肯定會有各式各樣的人想通過各種辦法打探內部消息,其中就包括收買。
我不是不信任大家,但為自己考慮是人之常情,不是所有人都能抵御利益的誘惑。以后在這個屋子里商議的事情,就不要往外傳了。”
在決定返回小樓居住之前,洪濤已經權衡了利弊。如果自己不回來,胡楊他們很可能會遭到某些部門的打壓,搞不好連公司都得被搞垮。到時候自己在基地里深居簡出,基本得不到外界的消息,即便想施以援手也使不上力。
自己回來了,看上去還會連累這些人,實際上等于是在保護他們,至少在一段時間內某些人會投鼠忌器,不愿意因為一家運輸公司就來惹一身麻煩。
當然了,不管回來不回來,胡楊、王剛、佟利民都已經回不到原本的生活軌跡里去了。沒轍,這就叫選擇。人這一生里有些選擇是主動的,有些選擇是被動的,根本不以誰的意志為轉移,在民間通常叫做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