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茍晨志吃得很斯文,但聽的很仔細。
“她叫徐靜,是理事會的監察組長。干媽倒是認識她,也讓我安排過幾個工作,但從來沒單獨見過面,更沒帶到過家里去。”何婉君嘬著手指頭把當天晚上的詳細情況講了講,還加上了她的分析。
“你平時不是和理事長一起住的嗎?”
回來之后,茍晨志已經聽周媛講過整件事的始末了,其中有個代號阿靜的女人非常神秘也非常關鍵,在武器走私案和刺殺事件中都充當了重要角色,但至今也沒有證據證明她的身份。
“有小半年不住了……高主席經常去干媽家里留宿,雖然干媽沒說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宿舍距離也不遠,還有內線電話,干媽有事情就會叫我,也不麻煩。”
可惜何婉君對這一切還茫然無知,她平日里除了幫初秋處理繁雜的工作和照顧兩個人的生活,既沒愛好也沒朋友更沒交際圈子。別看整天生活在聯盟最高層的核心位置,卻像是世外桃源一般,對很多事情茫然不知,也沒興趣打聽。
“理事長的病和阿靜可能有關系,你再給我多講講她的事情,從頭講!”高天一還有徐靜當晚進過初秋的延院子!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被外人猜來猜去的秘密到了何婉君這里,幾句話就勾勒出了雛形。茍晨志憑借多年搞情報工作的敏銳,馬上找到了其中的關鍵。調查高天一現在不太可能,但從徐靜入手應該要容易些。
“……第一次見面是在安通機械公司,她雇了一群流民幫忙做事,但沒管理好,結果惹到了內務部,全被抓了起來。
就是她給干媽打的電話,我接的。干媽知道以后,讓我去給她送了個紙條,大概意思就是不讓內務部的便衣搜查公司。第二次是……”
別看何婉君對政局糊里糊涂,不求甚解,但她的記性堪稱一流,也沒準是關心的事情太少,心無旁騖,所以內存比較富裕,對每件事都記得清清楚楚。連幾年前某天的對話都能完整復述出來,說得活靈活現,包括當時的場景氣氛。
“等等,你說她駕駛著醫療衛生部的馬車從西直門出了基地,繼續向西了?”
可是太詳細的經過讓茍晨志聽得有點辛苦,他只想分析阿靜和徐靜是不是一個人,有沒有比較隱秘的藏身處,其它內容并沒用。但為了讓何婉君不至于緊張,還是耐下心來仔細聽,直到說起當晚的跟蹤環節才插嘴打斷。
“肯定是醫療衛生部的馬車,我和她一共見過七次,有三次看到了醫療衛生部的馬車,還有兩次聞到她身上有股怪味。像是醫院里的味道,但又不完全一樣。”
對于這點何婉君很確定,而且不是一次看見。另外她還提供了一個細節,徐靜身上經常有怪味道,似曾相識卻想不起來具體是什么。
“和胡部長身上的味道一樣嗎?”不愧是干特工的,茍晨志馬上意識到這個線索有可能進一步搞清徐靜的身份,開始做對比了。
“肯定不是,小時候胡叔叔經常給我檢查身體,身上的味道沒這么難聞。”何婉君搖了搖頭,如果是熟悉的人,她早就能想起來了。
“……樊部長呢?”想了想,茍晨志又換了個人選。
“誰?”可是何婉君顯然沒想起這個人。
“就是洪爺爺帶咱們去懷柔基地參觀,在泡著很多標本的那個大屋子遇到的小老太太。你當時就被嚇哭了,說她是老巫婆的那個!”不過沒關系,茍晨志有辦法喚醒這段記憶。
“啊啊啊……對,就是她,和屋子里的味道差不多!”何婉君果然想起那段塵封已久的記憶了,不光手舞足蹈的比劃,還從嘴里發出聲音,這就說明她很興奮,也很急切。
“……婉君,現在洪爺爺很可能被壞人抓起來了,理事長的病同樣很蹊蹺,焦叔叔和林阿姨沒準是被逼著辭職的。我和張柯打算暗地里展開調查,如果真有人搞鬼,豁出命去也要把洪爺爺救出來。
可是內務部已經被壞人掌握了,藍玉兒成了幫兇,我們倆的能力還是太單薄,需要得到各方面幫助,你愿不愿意幫我做這件事?”
徐靜經常駕駛醫療衛生部的馬車,身上還有福爾馬林味道,茍晨志馬上想到了一個地方,醫學實驗室!和外交部審計司相比,這個單位的保密級別更高,平日里幾乎沒人會提及,連他都不清楚該如何進行下一步調查。
鑒于這種情況,只好去請外援了,找個更熟悉聯盟內部的人來詢問細節情況。不過要先獲得何婉君的同意,還不能逼迫,否則這個性格非常古怪的姑娘很可能會一根手指頭都不動,眨巴著大眼睛和你耗到天荒地老。
“……還要把干媽救活!”說到正事上何婉君立刻松開手里的魚肉,認真想了想,提出一個附加條件。
“……一起救,我保證!”這個條件讓茍晨志很為難,他不是醫生,根本不知道初秋的病情發展到了何種程度,沒法做出肯定的承諾。
可他又不想騙這個單純善良的小妹妹,眼珠一轉有辦法了。洪爺爺曾經用過很多次,叫做模棱兩可。聽上去是答應了,實際上只是相似的答案,距離本意有很大差距。
看到了吧,這就叫家教,一個人的童年、少年,包括青年時期,是最容易接受外界影響,也是最容易摹仿他人的階段。在這個時期里養成的習慣,往往會伴隨一生,不管是好是壞都很難根除。
雖然他只跟著洪濤生活了一年左右的時間,可在同時期的幾個孩子眼中,當時的洪濤就是偶像、榜樣和神,還沒有之一。每個動作、每個眼神、每句話、每個想法,都被毫無抵觸的吸收消化了,一年頂十年。
只是他們幾個人并沒完全學成小洪濤,在個人基因和性格的影響下,各自偏重了不同方向。洪濤本身性格也太多變,簡直就是人格分裂,一周七天能天天不重樣,展現出七個完全迥異的人來。
張柯更像是他世故狡猾的一面,藍玉兒則是骨子里懦弱精于算計的影子,茍晨志繼承了狠毒冒險的性格,何婉君才是殘存不多善良的人性體現。
“嗯……”善良的姑娘怎么可能分辨出善意的謊言呢,上當了,痛快的點了點頭,隨即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擔,重新對食物發起了進攻。
“小胖子,來吧!”茍晨志掏出對講機小聲說了句。
“張柯要來!?”一聽到小胖子三個字,何婉君頓時又緊張了起來。她不討厭張柯,只是這些年兩個人太疏遠,仔細想想好像連正經的對話都沒有。俗話講近鄉情怯,用在人上也差不多。
“婉君,狗哥很少在地基里待著,常年東奔西跑,對這里的人和事已經有點陌生了。他腦瓜子好使,最喜歡背后琢磨人,想把洪爺爺和理事長救出來,離不開情報分析工作。
沒事,他只問幾個問題,我就坐在這里盯著,你感覺不好就使眼色,我立馬把他轟出去。敢多廢話一個字,按在地上打成豬頭!”
茍晨志見狀趕緊安慰,方式也和小時候一樣。張柯不光繼承了洪濤的世故狡猾,還把破嘴技能學了個八成像,逮著誰就擠兌誰,經常把藍玉兒和何婉君氣哭。
可惜他沒繼承洪濤的身手,這時候小狗子就該出面了,咱嘴皮子不利落,可是咱近身肉搏能力強。藍玉兒有焦樵和林娜撐腰不會吃虧,何婉君就是保護對象,必須一頓拳頭把小胖子打得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