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小沈同志,別哭啊。”
關山立馬從床上坐起來,走過去捧著沈丁花的臉,試圖擦眼淚。
沈丁花淚眼朦朧,水汽氤氳在眼睛里,像是被召集起來的天兵天將,馬上就要聲勢浩大地敲鑼打鼓降妖除魔啦。
關山這個“妖魔”面對來勢洶洶的眼淚攻勢,瞬間手足無措,自然只能束手就擒。
沈丁花抿了抿嘴,眼淚在眼眶里打了個轉,吸吸鼻子,終究沒有真哭出來,也不說話,只是委屈地看著關山。
關山現在寧可面對三個司機的圍殺,也不想被沈丁花這么看著。
他想了很多理由,作為一個記者,他有無數種措辭去修飾自己的失約,畢竟,這件事從一開始就不是他的錯。
但最終,關山只能泄氣般地低聲道:“抱歉……”
沈丁花搖了搖頭,伸手握住臉側關山貼著膠布的手,輕輕地卷起他病號服的袖子。
露出的一截胳膊被紗布和繃帶包裹,已經看不出原本勁瘦有力的線條輪廓。
沈丁花纖細白皙的手指從上面撫過,水霧覆蓋的濕潤目光看向關山,小聲問道:“疼么?”
關山感覺自己要是說疼,她肯定得哭出來。
他調出面板視野,看了眼自己缺了一點的血條,況且本來也不怎么疼……
在模擬時受的傷是不會有疼痛感的,但是如果保留到模擬之外,就還是一樣會有感覺。
畢竟這模擬器從一開始就提示了“要注意人身安全”,這估計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如果不是為了讓自己的話更加有可信度,關山可不會保留這些傷口,直接一個血肉糾纏的寄生物下去就滿血了。
而且不知道為什么,明明這傷其實還有點嚴重的,但關山卻沒什么太大的痛感,估計是等級高了的緣故,更抗揍了。
是以關山思量片刻,認真地說道:“不疼。”
他指了指自己手背上的一道淺淺的傷疤:“你看,都是些擦傷而已,就是醫生包得比較夸張,其實沒什么大事。”
沈丁花伸手小心翼翼戳了戳:“真的?”
關山用力點頭,舉起手滿臉真誠地保證道:“真的,比珍珠還真。”
沈丁花鼓了鼓腮幫子:“騙人。”
關山哭笑不得:“真不疼,沒騙你,這我怎么給你證明?”
“我不管,你總是在騙我,明明說好了的事情,卻總是失約,還把自己弄得一身傷。”
沈丁花湊近了一些,凝視著關山,幽幽道:“所以,今晚我得看著你。”
“今晚是,以后也是。”
關山下意識屏住了呼吸,沈丁花湊得太近了,冰涼的空氣中多了一股溫熱的吐息,女孩身上的香氣若有似無,噴灑在他的頸側。
“等……誒?你要做什么?小沈同志,我勸你自重!”
關山有些慌亂地后退兩步,坐回了病床上,毫無一槍崩掉怪物腦袋的果決。
沈丁花直接把他推進了床內側,自己占了半個身位,作勢就要躺下,語氣又重新變得歡快起來:“看著你啊,緊緊盯住,免得你又突然跑去哪個我不知道的地方。”
關山徹底不知所措了,那些天兵天將沒來,反倒是孫猴子開始在他心里大鬧天宮。
他伸手按在沈丁花的肩膀上,連忙道:“等下,我去讓值班護士加一個陪護床位來……”
關山話還沒說話,就突然一愣。
因為他按住沈丁花肩膀的時候,后者明顯顫抖瑟縮了一下。
而沈丁花的表情明顯不對勁,那是一種隱忍的痛苦,連眼角都瞬間溢出了淚花。
關山立刻變了臉色,沉聲道:“怎么回事?”
沈丁花眨眨眼,露出了一個可愛的笑容:“小山不要轉移話題哦。”
到底是誰在轉移話題?
關山冷靜下來,重新審視此刻的沈丁花。
她身上就穿了一件連衣裙加針織外套,估計在家里穿睡衣,隨便找了兩件衣服穿上就出門來找關山了。
而連衣裙的裙擺和外套邊緣都有灰塵和褶皺痕跡。
關山伸出手,將沈丁花的外套脫下來,女孩的肩頭明顯有一塊擦傷和淤青,另一邊的手腕側面也有。
沈丁花自覺心虛,可憐兮兮地低頭道:“只是心里著急,出門跑得太快,不小心摔了一跤,沒什么事情。”
關山不理她,讓她躺好,才發現這人腿上也有破皮,甚至還在滲血,只是被裙子擋住了。
“你管這叫沒事?”
關山從旁邊的抽屜里翻出本來是給他用的更換繃帶和藥瓶:“要是我沒發現,你是不是也不打算去包扎?還打算在這睡?”
沈丁花撒嬌道:“小山肯定會發現的。”
關山給她上藥,包扎,讓她乖乖睡覺。
說來也奇怪,自從上次使用了急救繃帶之后,使用繃帶的手法就無師自通了。
大概也算是模擬器的福利吧。
沈丁花不依不饒,張開雙臂:“要小山抱著睡覺。”
“……”
關山長嘆一聲,姑奶奶,他現在渾身上下就穿了一件病號服,這是在考驗他的意志力嗎?
但是沒有辦法,讓他拒絕此時沈丁花期望的目光,更考驗他的意志力。
“好好好,抱著你。”
關山以一種抱著一箱子黃金的態度,小心地抱住沈丁花:“睡吧。”
沈丁花反手就把他摟住,小腦袋埋進胸口。
關山僵硬地動不了,聽見沈丁花悶悶的聲音響起:“騙人,明明很痛的……怎么會不痛呢?還要騙我說沒事,哼,騙人精。”
因為小沈同志只是摔了一跤,就已經這么疼了,小山被醫生包成這樣,肯定更痛。
哪里會有傷口是不痛的?
只是不想讓人擔心而已。
關山盯著沈丁花的發頂,女孩烏黑細軟的頭發鋪散在枕頭上,如夜色般溫柔。
從他父母離世之后,就只有這么一個人,這么一個女孩,肯不顧一切地奔向他了。
病房里重歸安靜。
半晌。
“唉……今晚還是通宵吧。”
關山在心里幽幽嘆了口氣,再次研究起了剩下那兩個道具。
——
走廊轉角處。
“就這樣回去嗎?”
唐智一頭霧水,忍不住問道:“他這不是什么都沒有說嗎?”
夏磊看著那病房的方向,一副了然的樣子,道:“嗯,這樣就夠了,讓林舒曼繼續監控,殺人蜂有所行動的時候,我們再去找他。”
一旁的高葉看著關上燈的病房,想起那個擦肩而過的女孩焦急的表情。
“原來是這樣……”
她突然明白,“沒有司機與乘客”這意義并不是對特安組來說的,而是對關山自己。
如果什么都沒有,這樣一個平凡的世界,才是你想要的嗎?
高葉心中有所觸動,轉身道:“走吧,我們還有任務。”
陳云鵬雖然不懂,但是既然隊長懂了,那他就懂了,這樣很有安全感!
于是他也點點頭:“確實。”
唐智哦了一聲,撓撓頭,還是不懂這種好像達成了共識一樣的氛圍是怎么回事?
難道只有他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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