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我流落至此承蒙多加照顧,本來不該點破此事,可這孩子畢竟是忠烈之后,我實在不忍她于這小山村中庸庸碌碌的蹉跎了一生啊!”
很神奇,左舟因為張君寶的事情不去急著找董天寶,蕭駙馬竟然也不急著平反,這就讓西門公子有點哭笑不得。
我們現在是通緝犯啊,你們給劉瑾……哦,他死了,那給董天寶點面子好嗎?
然而事實就是沒人在乎西門公子怎么想,左舟依舊天天晚上拉著張君寶睡覺,只是每天早上醒來的臉色都不太好。
到底差了哪一點?連續好幾天的停留,在夢境空間中左舟模擬了各種場景,張君寶對于某種武學的靈感越來越多,可卻總像是差了一點點,就是悟不出來,時間一長連他自己都有點著急了。
左舟見此也知道機緣未到怕是強求不得,無奈下結束了兩人突擊性的修煉,打算啟程了。
卻不想蕭駙馬找上了楚大力。
“老哥,楚楚是個姑娘家,你難道忍心她長大后繼承你的衣缽嗎。做一個仵作沒有什么不好,可每天跟尸體打交道,她未來能找個什么樣的婆家?婆家會不會因此瞧不起她?你又能為她準備多少的嫁妝才能扭轉這份歧視?”
蕭駙馬言辭懇切,“她是忠烈之后,會得到秦皇的恩賜封賞,未來定衣食無憂。劍南軍的剩余將領與士兵們都可以成為她的后盾,她會成為劍南軍的忠勇象征!長大之后,她因受到良好的教育而知書達禮,她的夫君很有可能是氣質儒雅的飽學之士,可能是驍勇善戰被秦皇倚重的青年將領,甚至可能是有著皇室血脈的皇親國戚!”
“蕭駙馬……你別再說了,我明白的,我們楚家……與這孩子的緣分,也便到此為止了。”楚大力說著緩緩抱起女嬰,眼中泛著淚花,卻又小心翼翼生怕淚水掉在孩子那細嫩的小臉上。
蕭駙馬見狀也是感嘆不忍,可這是他該做的。
“老哥,你放心吧,你們在最最艱難的時候救了這孩子,就是她的恩人。她姓云,名楚楚,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謝謝……謝謝大人……”楚大力輕輕將女嬰遞給蕭駙馬。
蕭駙馬探出雙臂去接,卻突然間感覺到雙腿一陣刺痛,身體陡然趴了下去,眾人大驚,眼看女嬰就要摔在地上。
左舟帶起一片殘影伸手輕易撈住女嬰,想不到凌波微步第一次使用竟然是在這種情況。
輕輕環抱著女嬰,左舟皺眉望向蕭駙馬,“你怎么了?”
蕭駙馬表情痛苦,無奈看著雙腿,“舊疾復發,真不是時候。”
楚大力抹了把冷汗,可是嚇壞了他,不由有點幽怨的看著蕭駙馬,給后者弄得尷尬無比。
左舟古怪的上下打量,“你這病發的也太巧了,嗯,可以跟云易撞豬的操作有一拼了!”
左舟一提這事,蕭駙馬更加郁悶了,只能假裝聽不到,撩起褲腿,只見兩條大腿已經漸漸發黑了。
“這傷……”一直注意著全過程的西門公子馬上靠近過來,當看到傷勢時心中巨震。
什么叫做病入膏肓?這就是!
蕭駙馬被敵人砍中了雙腿,跳崖后下面是河流,經過河水浸泡,雖然那河水很清澈但也擋不住傷口發炎紅腫。接著被酒長老撿到,如果能夠及時治療的話還沒有大礙,可恰逢金銀二老來襲,光是每天抵御進攻就很難了,哪還有時間治療。
這小病拖成了大病,大病變成了無藥可醫,如今這雙腿已廢,腐爛的氣息甚至順著腿骨在往上蔓延。必須要趕緊治療了,腿是別想要了,能夠保住性命已經算是萬幸。若是休養的好,應該還有十幾年好活。
左舟皺眉,“原本想著回帝都在那個安全的環境之下治療,現在看來,得抓緊時間了。”
蕭駙馬帶著一點疑惑一點希冀,“你真有辦法治療?”
“有,但會很疼!”左舟將女嬰放在小梅的懷里,“我要切開你的雙腿,將藥直接涂抹在你的骨頭上,還要拼合你那粉碎性的腿骨。接著再教你兩套功法,包你可以在一年之后徹底恢復!”
法醫也算是醫生的一種吧,仵作雖然不能跟法醫劃等號,但也知道很多治病救人的本事。楚大力如今直接被左舟的話給驚呆了。
“你這方法……好粗暴啊!”
左舟不接話,就是有自信,先天功、羅摩內功、黑玉斷續膏,這一套下來真就可以干掉百分之五六十的傷病了,他憑什么不能浪一點。
當然,其實也有正經版本,比如說先喂麻沸散,再用蠱蟲放入大腿,控制蠱蟲啃噬腐爛的腿骨,然后在利用針管將稀釋的黑玉斷續膏注入其中,輔以羅摩內功摧運血液流動。
但是這個過程可就太麻煩了,他現在可沒有那個醫療條件。
“嗯,現在的問題就只剩下……我們好像沒有麻藥!”
蕭駙馬看看自己的腿,按照他剛剛說的那個方法,然后還不打麻藥,我感覺你可能是魏進忠的人。
“沒關系,蕭駙馬這么牛嗶的人,區區疼痛怎么可能忍不了呢?是吧!”
“……”蕭駙馬突然間想要弄死這個家伙。
不過,好在他還真有辦法,“算了,既然你有辦法,那就快點治療吧,快點結束快點回帝都。就像你之前說的那些情報,我懷疑魏進忠等人的計劃絕不會就僅僅在突厥和劍南道這邊有動作。我需要找一個宏觀的角度,想必,這個角度在帝都能夠找到。”
左舟有點驚奇,蕭駙馬這么莽的嗎?他就是開個玩笑,真不打麻藥那是會直接疼死的。
“你治療需要多少時間?”蕭駙馬問道。
左舟又看了一眼那已經烏黑的腿,“你這腿的腐爛已經侵入骨骼了,在重新接骨的過程中,還要輔以羅摩內功,通過強化血液來達到脫胎換骨的作用,所以在進行手術前得讓張君寶幫你運行羅摩內功,這個過程讓血液達到足夠作用至少也得三個時辰。至于正骨過程,應該不到一個時辰就好。”
蕭駙馬雖然在修煉武功這方面算半路出家,但也知道一個人要在另一個人體內運行內功可不容易,不同的內力會下意識的反抗,哪怕有主人刻意壓制都不一定有效。
“懂了,我會將內功散去,你們盡力而為吧!”
左舟臉皮顫了顫,不愧是你,這散功說散就散啊,好不容易那么多年修煉的內功啊。
呃嗯!一縷鮮血從嘴角溢出來。
散功其實對于身體的傷害極大,因為你的經脈和丹田已經適應了原本內功的形狀,如今內力都沒了,經脈和丹田會有頃刻間的塌縮,那種全身劇烈刺痛的感覺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
另外就是腿部的傷勢了,蕭駙馬本身的內力雖然不強但也是起到壓制傷勢作用的,如今散功了,傷勢會急速加重,讓他的雙腿產生劇痛。
張君寶在后面沒有任何遲疑,一步跨出來到了蕭駙馬的身后,先天真氣開始在蕭駙馬的體內運轉羅摩內功。
蕭駙馬只覺得腦中嗡嗡直響,聽左舟緩緩說道:“用心記憶這個真氣的運行路徑,等到我給你手術完畢你也要用心修行,如此方能在一年之后徹底治好傷勢。”
蕭駙馬點點頭,摘下腰間掛著的精致小酒葫蘆,一只拇指長短的蟲子從其葫蘆嘴中爬出。
“哎呀我去,什么玩意兒!”左舟后仰嚇了一跳,卻是瞬間想到了,“酒長老將酒蟲留給你了?”
蕭駙馬點點頭,就在昨天,他們埋葬了酒長老,在臨死之前,酒長老將自己唯一能夠拿出手的禮物留給了蕭駙馬。唯一可惜的是,這酒蟲是酒長老的本命蠱,脫離了酒長老雖然能夠存活卻再也不能被別人修煉成本命蠱了。
而非本命蠱的蠱蟲若想成長,那是需要很多資源的,如今蕭駙馬養著它,更多的是個紀念意義罷了!
這酒蟲通體乳白色,像是個肥嘟嘟的蠶寶寶,爬到桌子上后一點都不認生,轉了一圈,對著蕭駙馬吐了一口酒霧。
酒蟲的酒霧擁有極為強大的麻醉作用,蕭駙馬雙眼一閉就栽倒了過去,而那酒蟲則鼓蛹鼓蛹的重新爬回了酒葫蘆,甚至還噴出兩根瑩白絲線將葫蘆嘴蓋上。
“嘿,人家這蠱養的!”
左舟好笑不已,揮發眾人出屋看著,雖然說鐵索那邊有左老漢把守,真有事會給他們發信號,但手術一旦開始就不能停下,謹慎點總沒有錯的。
待眾人離開,左舟跟張君寶使個眼色,“咱們開始吧!”
張君寶的神情有點別扭,接下來他見證了一個堪稱殘忍的手術過程,并且心中暗暗發誓,以后就算是普通的發燒感冒也絕不讓左舟治!
他那是在幫蕭駙馬拼合腿骨嗎?碰到那些骨碴,他都是直接扔掉的。用左舟的話說,反正羅摩內功能夠重新長出來,那還費這時間做什么呢?有這時間睡一覺不好嗎?
房外,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小梅笑嘻嘻的逗弄著云楚楚,當手指劃過那肉嘟嘟的小臉時,好像心中什么難過的事情都被治愈了似的。
恰在此時,一陣幻影從遠及近,眾人回神時已經到了院中。
卻是送信回來的何燃,眾人松了口氣,小梅道:“信送到了?他在里面做手術,先等等吧!嗯,你……”
小梅發現何燃的視線完全無視了所有人,瞳孔中映襯的只有她懷中的云楚楚。
那個眼神她懂,就像是一個漸漸沉入海淵深處的絕望之人,突然間抬頭看到了云層中降下,射穿了重重深海的光!
只是一眼,你便知道,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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