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了?你不要我了嗎?”
左舟緩緩將那幅畫收進袖口,無視嚴謹強嗑CP的眼神,回頭便見到阿香抱著楚楚站在門外。
她的雙眼有點紅腫,臉上的淚痕依舊清晰可見,雖然妝發被打理的很整齊,可仍舊給了左舟一種凌亂頹廢的感覺。好像……又與當初那個小乞丐形象重合了!
剎那,左舟的心狠狠揪了一下,邁步出門將她與孩子牢牢的摟進懷里。
阿香的眼淚很快打濕了他的前襟,滿滿的自責,怪不得人們都說沖動是魔鬼。怒火中燒的他只想著報仇,卻忘記了最需要陪伴的人。
“我又沒有家了!”
“我就是你的家。”
左舟頭一次感覺,左老漢比自己要牛嗶很多,至少在哄女孩方面,自己家那位老家伙肯定比自己猛吧!
“呃,那個……我不是有意想要打擾,但是,這里是不是不再需要我了?”
嚴謹帶著滿滿的惡意將狗糧吐了一地,阿香輕輕推開左舟,擦了擦眼角,瞪著嚴謹,“這小屁孩是誰啊?”
“應該在車底的人,不要管他,走吧,我們搬家!對了……給我點錢。”
阿香沒好氣的白了一眼,是那種慢鏡頭似的白眼,“不用了,你毀壞房屋的錢都由大理寺撥款了,是狄大人的意思。”
“老狄啊,嗯,怎么亂用公款呢!”左舟撇嘴,然后又有點不好意思,“那個,我拜托朋友在外面找了個宅子,還沒付款。”
阿香有點生氣,鼓著腮幫子氣道:“你非要搬出去嗎?跟狄大人鬧別扭有意思?”
左舟卻是很正經的搖搖頭,“不行,現在狄仁杰還不完全信任我,這種事情最好雙向奔赴,不能有一方太上趕著。而且……”他不信慈航靜齋的事情秦皇不知道,那么這肯定涉及一些事情,他不想摻合進去,對自己不好,也會讓狄仁杰難做。
阿香不知道左舟未盡的話語是什么意思,只是習慣性的點點頭,“那我回去就收拾東西。”
“我跟你一起吧。”
“你不用繼續查案了嗎?”阿香看了看嚴謹。
“已經不需要留在這里了,最多,跟蕭駙馬打個招呼。”
“駙馬爺進宮了,這一陣子他都會跟公主住在宮里,畢竟案發現場還沒有清理,你總不能讓西平公主住在這樣的地方,公主如今還有身孕呢!”
左舟恍然,之前阿香住在這里的時候就總是陪著西平公主。
左舟回頭看向嚴謹,“如果左瑤卿那里有什么新的情報,就麻煩你了。”
“放心吧,收錢辦事,我很講誠信的!”嚴謹說完帶著僵尸小孩就要走,卻又被左舟叫住。
“你的畫,應該不會再賣給其他人吧?”
嚴謹遲疑了一下,回頭有點無奈的攤手,“一般顧客可不會注意到這種事。”
左舟伸手,阿香配合的掏出一小張銀票,“我嚴謹嘛!”
嚴謹很不爽有人拿他的名字開玩笑,但還是很老實的拿過銀票,這是買獨家的錢。
左舟送走了嚴謹,之后與阿香回了大理寺,接著與展十七一起搬了出來。阿香并沒有對展十七的做法有什么不滿,就像是習慣一樣。倒是左老漢沒搬出來有點意外,“咱爹是覺得跟我們住在一起不安全嗎?那雙兒呢?”
左舟挑了挑眼眉,他倒是覺得這老爹相當上道,畢竟當父母的若是跟孩子住在一起,那小朋友們做些愛做的事情都不方便。“老爹需要人照顧,而且讓雙兒留在大理寺也好,這樣以后我可以憑給她治療的理由回來。”
左瑤卿幫助找的宅院不小,都可以跟小城的縣衙相比了,要知道在帝都的宅院可是很貴的。也幸好左舟的家底很豐厚,否則還真掏不出來。
“阿香,我們還剩多少錢?”
“還有兩摞。”
左舟不是很清晰,但卻仍舊做恍然狀的點點頭,然后就覺得阿香這形容很奇妙,銀票原來也可以用摞來形容的,看來多讀書真的有效果。
三人將行李隨意的放在各自房間,然后阿香就抓著左舟的衣角不放,一手抱著楚楚,一邊眼淚汪汪的看著他。
左舟有點無奈,只能拉著阿香進屋,今夜一起睡便是,只可惜,今夜的重點是安慰,而不是做些什么。與阿香是否誘人無關,只是大家都還沉浸在悲傷之中。
展十七有些羨慕的看著兩人進屋,相比兩人跟西門公子的關系,她卻似乎沒有太多的資格悲傷。
這一夜,漸漸靜了下來,阿香和左舟一起躺在床上,楚楚就放在兩人中間。也不知道是不是小丫頭也感受到了悲傷,她竟也沉沉的睡了過去。而阿香更是連夢境空間都沒有開啟……她太累了,之前一直在哭。
左舟憐惜的捋了一下蓋住臉頰的發絲,輕輕起身來到了院子里。
院子之中是一片石磚鋪就的空地,在靠近外墻的地方倒是有點假山和涼亭。左舟端著一壺酒兩個杯子獨坐于涼亭之中。
將嚴謹畫的那幅畫拿出來,燭光搖曳映照其上,一股悲愴之意幾乎躍然紙面。
“嘶!這個嚴謹的畫功真是太棒了。”
從背景看,這應該是一個院落,院墻、月色皆是清晰無比,飄揚的雪花混合這鮮血在庭院中暈開一片凄涼。
一個小女孩半跪在雪地上,她低著頭,長發遮住了面孔根本看不見模樣,她的雙腿呈現不同尋常的扭曲明顯已經廢掉了。而在她的懷里則是個胸膛被飛刀洞穿的孩子,看那大小怕是僅僅三歲左右。
這是西門公子的記憶畫面,那么,其本身不該存在于畫中,畢竟這就是他的視角。
從那小女孩處于畫面中央的位置來看,西門公子的注意力,應該都在這個小女孩身上吧。他當時在想什么?這個小女孩的結局如何?難不成是一時心軟,所以小女孩來報仇了?
左舟一時間什么都確定不了,只得繼續觀察其他出現在畫中的人,這些人足有十好幾個,甚至還有幾個是站在視野之外的,若非邊緣露出了身體的某部分,他都發現不了。所以……西門公子是曾經跟誰合作要殺這小姑娘?
以左舟對西門公子的了解,他絕不是什么窮兇極惡之徒,如果他想要動手殺誰,那就必然是對方有取死之道。但……左舟實在想不通,這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小女孩,到底能做什么天怒人怨的壞事?
于是,左舟不得不想到一個不愿意承認的可能,西門公子……過去干了錯事!
左舟長出一口氣,開始挨個觀察這些黑衣人,服飾大同小異,但兵器卻是個頂個的怪異。
有使用拐杖的,有帶著一雙鐵手套的,有張開鐵傘的,還有用刀用劍的,甚至還有銅鈸和扇子,也不知道是要唱大戲還是耍帥?
不過多虧了這些人的奇葩,左舟倒是可以以這些奇門兵器做線索來查查。
雖然武林中使用奇門兵器的人不少,但既然一起行動,那彼此間就存在關系網,只要將其中一個人找到,然后查關系網對照這些奇門兵器,那么這些人就能夠被一一找出來。之后的事情也就漸漸清晰了。
左舟剛剛理清了思路,一陣不易察覺的氣息流動被其捕捉到。
“師姐深夜光臨,難道不怕別人說閑話嗎?”左舟輕輕說道,端起酒杯的同時動作隨意的收起了那張畫。
“師弟這話說起來可真像是一個謙謙君子啊!”
綰綰一身白裙像是飄一樣的坐在了左舟的對面,慵懶、嫵媚,瞪大雙眼像是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他一樣。
左舟舉起酒壺斟了一杯推向綰綰,后者故作驚訝的驚呼,“師弟這是料定人家會來?”
左舟看看她,“有沒有人跟師姐說過,你一身白紗,長裙飄飄的樣子很有仙氣。”
綰綰得意抬起精致可愛的下巴,“沒有,但我知道那些男人都是這么想的!”
“那有沒有人告訴過師姐,你在夜晚亂飄的樣子一點都不仙,像是個女鬼。”
左舟沒有理會綰綰那氣呼呼的俏臉,只是繼續道:“你師傅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跟我沒有什么感情,所以不可能像一個母親一樣的要求自己孩子做什么。她也知道,我如果想要做什么絕不會去考慮她這個母親怎么樣,更不會考慮魔門會怎么樣。因此,為了防止我倒向狄仁杰或者說站在慈航靜齋那一邊,所以才有之前那一次的主動上門。”
綰綰表情瞬間收斂,無悲無喜看不出什么,只是平靜的聽著。
左舟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她成功了,狄仁杰因為她的事對我有了提防,哪怕僅僅只有一點點。但我也不愿意放任這一點點的猜忌繼續野蠻生長,所以我搬出來了,算是避嫌,也不讓他難做。”
“想不到師弟如此溫柔體諒朋友呢,那對親親師姐怎么這樣惡語相向呢?”
左舟沒接話,只是自顧自的說道:“如果不是我表現出了超乎想象的實力,恐怕師姐也不會是師姐了吧!”
“師弟誤會師傅了,其實啊,她還是很惦記你呢!”
左舟繼續喝酒,嗯,你繼續編,我假裝相信你,如果你需要的話,我還可以假裝感動。
祝玉妍這個人啊,你如果沒有價值,她連搭理你的想法都不會有。
“我多謝她的惦記,師姐今天既然來了,那總要讓我看到誠意吧。”
綰綰饒有興趣的看著他,“那師弟想要看到什么樣的誠意呢?”
左舟用手指沾了酒水在桌上畫了個花紋,“幫我找到哪些建筑中有這個花紋的。”
這花紋便是那副畫中院落墻上所繪,做工精美特殊,顯然不是尋常人家會有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