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泉要塞上,大魔導師沉默著。
她認真傾聽蘇拉瑪城里第二強大的施法者的勸說,聽他數落自己在過去一萬年中做出的選擇,顯然,大占星師艾塔烏斯并不認為封閉是好事。
他在借著這個機會,要求大魔導師結束一萬年的孤立。這個要求在以往,可以被輕松搪塞,畢竟他沒辦法要求一位先知無視未來的威脅。
但現在,艾利桑德親口承認已經失去窺視未來的能力后,大占星師的一番話就變得合情合理起來。
在大占星師說完后,艾利桑德紫色的臉上一片平靜,但手中捏著的精致貓頭鷹浮雕已成破碎之物。
代表著她并不平靜的心情。
大概是心中不安穩,讓她頭頂,腰腹,腳裸處的魔法墜飾上的神秘的奧術徽記都變得跳動起來。直到這時候,才能看清這位被魔力籠罩的大魔導師的身姿。
尤其是她的服裝。
除了那個很繁瑣,如王冠一樣的金色魔導師冠冕之外,這位蘇拉瑪城的統治者身上的衣服堪稱“清涼”
紅色的布質胸衣與金色的肩甲交融,纖細光滑的腰部就一個腰帶連接下擺的施法者戰裙,兩條光溜溜的大長腿上毫無遮擋,行走之間春光外泄。
又在腳裸處有金色的魔法腳環。
這一套搭配是一萬年前精靈帝國時期最流行的風格,難怪奎爾薩拉斯的精靈游吟詩人們總會說上層精靈的品味一言難盡。
倒不是不好看。
就是太...不檢點了。
這衣服要是敢穿出去在達拉然轉一圈,估計整個城市里的人類法師們都要暴動起來。
身為高貴的施法者,怎么能穿如此不知廉恥的衣服!
來來來,跟我進屋,我給你好好解釋一下施法者們的規矩。
嗯,大魔導師的裝扮,最少對于人類法師們而言,是很輕浮的,甚至屬于情趣服裝的那種范疇。但夜之子們自己并不覺得有什么問題。
一萬年前,他們就是這么穿的。
艾薩拉女皇偶爾興致來了,也會這么穿著比這更‘低俗’的長袍游覽自己的城市,也沒見哪個精靈貴族呵斥女皇陛下不知廉恥,對吧?
這就是文化差異。
區區歷史只有不到三千年的人類法師,哪有資格,在活了一萬多年的艾利桑德大姐姐面前饒舌?
靠邊站吧。
暗夜之泉大廳外的走廊上,大魔導師的沉默持續了整整十分鐘,大占星師也安靜的等待了十分鐘。
“那就...如你所愿吧。”
艾利桑德最終做出決定,她閉上眼睛,任由后腰處向下搖擺的紫色燕尾服一樣的戰裙在風中搖曳。
她說:
“蘇拉瑪城可以開放,魔法結界可以撤去。
得到允許的人民也可以離開,但在大規模放行之前,我們必須先派出觀察使節,前往艾澤拉斯各處收集信息。
我們必須為我們的人民負責。
他們的魔癮太過嚴重,離開了暗夜井的滋潤,他們很快就會向枯法者轉化,必須從現在開始,大規模制作晶化魔力,作為戰略資源。
還有護月堡壘,我們必須邀請月之守衛進入城市,必須和他們的首領達成協議,他們的魔癮并不嚴重。
在最初期與外界的交流中,他們是我們值得信任的先鋒與盟友。”
“嗯。”
大占星師沒有反對這些命令。
他深知艾利桑德的能力非常出眾,這些事情由她來安排不會有任何問題,而艾塔烏斯閣下擔憂的是另一件事。
“既然決定了要開放城市,那么卡多雷那邊的態度就必須考慮到,或許我們可以派出使者,前往瓦爾莎拉,與卡多雷德魯伊們...”
“不!我,還有整個夏多雷,絕對不會向暗夜精靈和他們的信仰妥協!”
艾利桑德冷聲說:
“我們夏多雷,才是艾薩拉女皇建立的輝煌帝國最正統的繼承者,暗夜精靈們不過是一群玷污了輝煌的精靈歷史的鄉巴佬!
他們放棄了帝國的榮光,躲進了森林里,住在樹上采野果吃,用樹皮和毛草裝飾自己。
假裝虔誠,卻在卡利姆多大陸不斷發動戰爭。他們已經和森林里的巨魔們一樣野蠻,他們不配自稱為精靈!”
這一番尖酸刻薄的話,讓大占星師猶豫了一下。
但在幾秒的思考之后,艾塔烏斯居然很認同的點了點頭,他似乎覺得艾利桑德對卡多雷的評價,并沒有什么問題。
看來這些夜之子繼承的不只是精靈帝國的制度與生活方式,他們同樣繼承了上層精靈傳說中目中無人的傲慢。
“但我們需要盟友。”
大占星師很務實的思索說到:
“夏多雷并不畏懼挑戰,但若要將我們的影響力擴散到如今的世界,我們就需要和同胞們結下友誼。
我記得,六千八百年前,達斯雷瑪·逐日者帶著他的族人們與暗夜精
靈決裂時,也曾試圖與我們聯系過。
按照你在時間流中看到的那些畫面,逐日者的后裔們,已經在另一片大陸上建立了輝煌的王國。
奎爾多雷和我們一樣繼承了精靈帝國的魔法力量,或許,我們可以和他們...”
“達斯雷瑪是我所認可的精靈豪杰,他有非常迷人的風度和極其出色的才干,但他的后裔們,卻沒資格在夏多雷面前,自稱‘高等精靈’!”
大魔導師抱起雙臂,這個動作,讓她物體更顯巨大。
她語氣譏諷的評價說:
“所謂奎爾多雷,不過是一群沐猴而冠的暴發戶罷了。
我在時間流中看到,他們借助達斯雷瑪私藏的永恒饋贈,在自己的國家中模仿我們的暗夜井,建立了太陽井。
但那只是個拙劣的造物。
根本沒有永恒之井該有的威能,看看他們吧,太陽井的拙劣設計,稀釋了他們的高貴血脈,也影響到了他們的族群。
那群白皮精靈居然只能活三千年!
連森林巨魔都無法擊敗,反過來在戰爭中損失了那么多人口。
堪稱羞辱的失敗。
奎爾薩拉斯的精靈們辜負了達斯雷瑪·逐日者的期待,他們簡直是精靈的恥辱!
當然,即便如此,他們也比退化到在森林里生活的卡多雷文明的多。
我們可以派出使者。”
艾利桑德慢悠悠的說:
“如果他們愿意加入夏多雷的王國,成為夜之子的附庸,我倒是可以派出我們的奧術師們,幫助他們修改太陽井那錯誤到慘不忍睹的設計。
讓那瓶被傾倒入其中的永恒之井的井水真正發揮出效果。
但如果他們不答應我們的要求,那么那座太陽井,就將成為我們的目標。
它雖然只是個失敗的仿制品。
但它散發出的魔力足夠強大,已經可以和暗夜井媲美,它可以成為我們的族人在那片大陸上最好的落腳點。
至于銀月城...
那座仿照辛艾薩莉建立的城市勉強還行。
雖然遠遠比不上我們的蘇拉瑪,但一萬年的衰落之后,我們還能指望那群忘記了偉大歷史的暴發戶們做到多好呢?
他們所謂的雷諾班迪爾·疆域守護者結界,在我看來,更是個笑話!連蘇拉瑪城魔法結界的十分之一精妙都沒有。
真是低能的作品。
達斯雷瑪是個出色的戰略家,讓人迷醉的指揮者,很可惜,在魔法之道上,他太笨拙了。只需要三十個高階奧術師,就能在一夜之間將奎爾多雷的結界徹底破壞。”
“要發動戰爭嗎?”
大占星師思索片刻后,頷首說道:
“若是暗夜要塞的精銳軍團全體出動的話,應該可以在三個月內,攻下奎爾薩拉斯和他們的太陽井。
可能會付出一些傷亡,但確實是值得的。
但你拒絕了卡多雷,又看不上奎爾多雷,艾利桑德,我的朋友,你真正想要的盟友在哪呢?”
“辛德拉!”
大魔導師信心滿滿的說出一個拗口的精靈詞匯,她對自己的好友說:
“我很早之前,就在漫游時間線時,發現了辛德拉的殘存。那些艾薩拉女皇時代的‘秘密守護者’們,與我們一樣,一萬年中都居住在自己的城市中。
曾經與蘇拉瑪一樣輝煌的埃雷薩拉斯城已經毀棄大半,我們可憐的上層精靈同胞們,不如我們這么幸運能擁有暗夜井這樣的神物。
他們在一萬年中不斷的衰落。
甚至在魔力的渴求下,使用了禁忌的方法維持傳承。
但他們的首領,魔法王子托塞德林還活著,他曾在蘇拉瑪學習魔法,也是我的朋友之一。
他們和我們一樣,是精靈帝國的正統!
我們與辛德拉精靈天生就該站在一起,更何況,身為艾薩拉女皇的守密人,辛德拉精靈在天崩地裂中保護了很多屬于女皇的魔法圣物。”
艾利桑德瞇起的紫色眼睛中,閃過一絲狡黠,她說:
“我們會把困于衰落中的辛德拉精靈們接到蘇拉瑪。那近百萬精靈的到來,會加強我們的軍力,而隨他們一起到來的圣物,會讓我們在未來可能發生的戰爭中占盡先機。
更妙的是,這一萬年里,泰蘭德那個討厭的女人派了她的女兒,一直在監控封鎖可憐的辛德拉精靈,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真是愚蠢的策略,可笑的卡多雷用封鎖將敵對的仇恨,灌注到了辛德拉精靈的歷史里。
只要我們稍加拉攏。
托塞德林和他的人民,就會堅定的站在我們這邊!”
“但要做到這件事,我們需要一支可以遠航大海的艦隊。”
大占星師補充到:
“僅僅用傳送魔法,不可能將那么多人帶離埃雷薩拉斯,還有很多圣物是沒辦法用傳送術運輸的。”
“艦隊與船只...
這倒確實是個大問題。”
艾利桑德點了點頭,她想了想,說:
“我曾在時間片段中,看到過那群暴發戶奎爾多雷建造魔法戰艦的場面,或許,我們可以征用他們的船。”
“如果他們不愿意呢?”
占星師輕聲說:
“瓦爾莎拉有很多被祝福過的橡木,不能總依靠別人,或許,我們也該開始建造屬于自己的艦隊了。”
“嗯,不錯。我們困守于破碎群島,想要將精靈帝國的威嚴重新傳播到整個世界,確實需要一支強大的艦隊。
我記得黑鴉堡的港口里,還有拉文凱斯留下的一些船。”
大魔導師語氣遺憾的說到:
“可惜,精靈帝國的盟友,同樣有輝煌過去的熊貓人們也自我封閉在了他們的大地上,皇帝少昊麾下的武僧們和那支翔龍騎士團,至今讓我印象深刻。
有了那群可愛的圓滾滾的幫助,征服整個世界都不在話下。”
“還有一點,是你必須考慮到的,艾利桑德。”
艾塔烏斯左右看了看,以耳語的聲音說:
“艾薩拉女皇...還活著呢。
大海,是她的新帝國,你必須考慮與她的謹慎接觸,我們曾背叛過她,但時過境遷。或許,一萬年后,我們還可以從女皇陛下那里,獲得一些助力。”
“艾薩拉...”
這個應該被遺忘,卻總是被提起的名字,讓大魔導師的表情變的非常復雜,好幾分鐘之后,她嘆了口氣,說:
“再沒人比我更了解我們的那位陛下了。她的胃口如她的力量一樣強大,如果要尋求她的幫助,我們得付出很多很多。
所以暫時先把她放在一邊吧。
另外,我們急需高階力量,我要派出奧術師前往阿蘇納,打破守望者地窟!把伊利丹·怒風和他的惡魔獵手們釋放出來。
軟弱的泰蘭德不敢使用這股力量。
但我會給他們一片戰場。
萬年前的黑暗行者,會成為夏多雷最強力的戰爭先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