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是手術,而且布萊克用刀的技巧也足夠溜,手指足夠精準,能夠擔任主刀醫生的職責。但區區超自然力量引發的致命傷而已,還用得著外科手術嗎?
“有臟東西藏在傷口里,吸出來就好啦。”
布萊克船長從小魚人手里,接過一包魔法材料,在手里上下拋了拋,他看了一眼躺在身邊桌子上,面色煞白的安妮·波恩船長。
后者已經遵照“醫囑”,脫掉了上衣,露出傷口。
害羞倒是不害羞,都是老海盜了,還在乎露點肉嗎?
主要是布萊克“治療”這個架勢有點不太對勁,看的人心里毛毛的。
船長一點在女海盜身邊布置神力汲取儀式,一邊對身邊的娜塔莉女士說:
“一會我開始吸的時候,你用圣光維持住她的靈魂不離體,我手里有好幾件玩意都是吃靈魂的,一旦被抽走了就相當麻煩。”
“沒問題,這個很容易。”
船醫女士看著眼前被布置的儀式,她輕聲說:
“你就是用這個東西,把薩拉塔斯給...”
“算是吧。”
布萊克撇了撇嘴,說:
“但如果它不愿意,這一個儀式還是沒辦法抽取她的,所以只能說,薩拉塔斯‘看上’我了,它把我選做新宿主。
還脫離了那把匕首,在我的心中做了個巢,以此安家。”
“唔,那看起來薩拉塔斯女士非常‘青睞’你,船長。”
娜塔莉低聲說:
“我如果是你,從今往后睡覺估計都要不踏實了。警惕那些低語,不,光是警惕是不夠的,最好別去聽。”
“話是這么說,但我也不能戳破耳朵呀。它就在那里,不聽是不行的,但我有辦法對付她,所以不用為我擔心。”
海盜手腳麻利的將儀式材料在左右擺好,他活動了一下左手,將惡魔之擊抓在手中,對娜塔莉努了努嘴,說:
“做好準備吧,我要開始了。”
“嗯。”
船醫小姐上前,在距離安妮·波恩三步遠的地方站好,雙手抬起,維持釋放圣光治愈的姿態,布萊克看了一眼眼前臉色煞白的女海盜。
他往安妮的胸口看了一眼。
唔,形狀不錯,挺養眼的,但心臟處那個傷口實在是煞風景。
看著像是被匕首刺穿,傷口并不大。
但傷口附近的皮膚已出現了潰爛,還散發著一股木乃伊出土時的腐朽味道。
僅用嗅覺去聞,就知道這傷勢不簡單,作為一名刺客大師,布萊克雖然不經常使用毒藥,但他對這方面還是很有研究的。
沒有哪種毒能造成這種怪異的破壞力,除非毒素里加了古怪的東西。
“忍著點,可能有點疼。”
布萊克把一根木棍放在安妮嘴邊,這個女海盜還算有魄力,深吸了一口氣,將那木棍死死咬住,又用眼神示意海盜,自己做好準備了。
下一秒,布萊克割破手掌,一滴鮮血滴落在儀式上。
隨著儀式激活,借由布萊克染血的手指,觸碰到安妮手臂皮膚的一瞬,一股可怕的痛苦就在這女海盜軀體中爆發開。
就像是千刀萬剮的疼。
又像是被丟進絞肉機里,順延著布萊克手掌中傳出的汲取力量,安妮發出痛苦的嗚咽,牙齒咬緊嘴中的木棍里,咬的木屑橫飛。
她胸前的傷口炸裂開,就像是埋了一顆炸彈在那,腥臭的血和腐朽的爛肉涌出體外,有那么一瞬間,女海盜感覺自己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一片荒蕪的焦土倒映在她眼前。
自己的靈魂好像要在痛苦中離開軀殼,但很快,眼前便浮現出另一股溫暖的力量,那是圣光的治愈,化作一記耳光,打在安妮躁動的靈魂上。
娜塔莉女士那閃耀著圣光的手,很粗暴的,一巴掌將這海盜的靈魂抽回了身體里。
附著在她傷口中的那一股源于死亡的概念力量,在這種痛苦的持續翻滾里,很快就被布萊克捕捉到。
畢竟也不是第一次和死亡力量打交道了。
海盜鎖定了那一股在破壞安妮·波恩軀體的冰冷力量,就像是抓住了一條左右亂竄的魚,狠狠向外一抽。
“噗”
女海盜口中的木棍被吐出來,張口就噴出一縷血來。
她的氣息飛快的萎頓下來,就像是瀕死的人,眼神都變得茫然,又在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但隨著娜塔莉幾團圣光丟下來,女海盜的呼吸又很快平順。
她胸口的傷勢看著可怕,但也在圣光的治愈力量作用下開始愈合。
這女海盜的生命力不錯,大概是常年在海上經受風吹雨打,鍛煉出了一身健康的體魄。阻礙復原的邪惡力量已被拔除,剩下的就是在治愈后,用心修養幾天,就能完全康復。
布萊克抽出一張手帕,一邊擦拭著左手上的血,一邊看著眼前人物卡上的記錄:
微量神力注入...
神性力量辨別:死亡
力量路徑:北海災星約納·斯特林
更上級力量路徑:召喚者安海爾德
未獲得神話職階
力量屬性不符,不可轉換
在布萊克眼前,安妮·波恩雖然還很虛弱,但已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刻,這女海盜披上自己的艦長大衣,又從旁邊取過專門放在那里的朗姆酒。
舉起酒瓶,噸噸噸的就灌下去大半瓶酒,其姿態之豪爽,不愧是橫行冰凍之海的女海匪。
“啊。”
她發出一聲舒爽的呻吟,抬手抹了抹嘴,又站起身,帶著一絲尊敬與畏懼,向眼前的布萊克船長俯身致意。
她說:
“感謝您的幫助,司令官閣下。我知道咱們這一行的規矩,您既然留下我們這些失敗者的命,便是要我們為你服務。
我們愿意加入不死海盜團,為您的事業奉獻力量。”
看看,什么叫老海盜?
審時度勢的能力強的一比,什么時候該強硬,什么時候該低頭,絕不含糊。打定主意投靠賣身時,也絕對不會有絲毫猶豫。
背叛自己的匪幫干脆利落,根本沒什么忠誠可言。
看的布萊克極其滿意,他點頭說到:
“很好,我接受你們的效忠,北海狂徒們,但我對你們的戰斗力很不滿意。我的海盜團可不需要弱者,你們很快就會有新的任務。
算是加入我們的考核。
現在,說說你們的艦隊內斗吧,你們的首領,‘北海災星’約納·斯特林,為什么要突然發動對你的清算?
你應該是北海海盜的二把手,是和他有了利益沖突嗎?”
“不是的,司令官大人。”
提到約納這名字,安妮·波恩頓時搖了搖頭,她一臉晦氣的說:
“并沒有什么利益沖突,大人。
約納只是單純的瘋了。
北海海盜的衰落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們在諾森德海岸的競爭者很多,那鬼地方環境糟糕,同行們都很殘暴。
維庫人海盜、海象人海盜還有該死的克瓦迪爾,每一個都不是善茬。
我們得抱團取暖,才能勉強支撐局面。
我和約納認識十多年了,他是個很糟糕的混蛋,各方面都是人渣,但他腦子好用,不會做出這種瘋狂行為。
但一個月前,情況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安妮揉了揉發疼的胸口,這女海盜看了一眼布萊克,說:
“約納不知道從哪知道了風暴峽灣的維庫人部落神器的消息,他帶了一幫人,趁著幾個維庫人部落內戰的機會,跑去挖那些維庫人的古老墳墓。
那一夜發生了什么沒人知道。
但約納回來之后,就像是變了個人,他把自己鎖在無賴港的房子里,神神叨叨的舉行什么儀式。二十天前,他突然召集我們,說是要商量大事。
我對此毫無防備。
結果去了之后,才知道約納已經投靠了冥獄,他自稱海拉女王對他下達了神諭,說是無盡之海上崛起了一股必須被毀滅的力量。
他要我們為他而戰,先統一北海。
然后向南進軍。
那群克瓦迪爾迷霧海盜,居然也和他聯合起來,那一夜不服從他的勢力,都被清除掉了,我是拼死抵抗,才逃出生天。
但我麾下的八艘船,只剩下這三艘,我的船員死傷慘重,我自己都差點丟了命。”
女海盜又看了一眼布萊克。
她說:
“司令官閣下,我之前還懷疑約納的說辭只是他瘋了,但現在看來,他說自己收到了海拉的神諭,倒不像是空穴來風。
他說那股必須毀滅的力量,應該指的就是您和您的艦隊。”
“嗯,這個我已經知道了。”
布萊克摩挲著下巴,說:
“海拉派了自己的暗影瓦格里,去協助北海海盜統一諾森德海域。但這北海災星的死亡神力,居然不是海拉親手給的。
看來你們這群北海海盜在她哪,也不算是什么用心培養的力量。
真是讓人遺憾,我已經給海拉陛下弄出這么多麻煩了。
但‘仁慈’的陛下,依然不把我當成首要之敵。”
布萊克搖了搖頭,語氣遺憾的說:
“看來我還得繼續努力,再加把勁,給海拉制造出更多麻煩,都是在大海上廝混的,總不能讓她一直這么瞧不起我。
決定了!
下一個目標,我們去諾森德。
去那片冰凍之海轉一轉,去那里考察考察,聽說那里有很多洛阿神靈,有很多巨魔,我答應給邦桑迪尋找巨魔英雄的靈魂。
總也不能失約嘛。”
說著話,海盜拍了拍身邊護衛的瓊·克里多恩騎士的肩膀,隨手將剛拿到的微量死亡神力丟給了他。
這神力不但微量,連“高階”都不是。
轉了兩道手的微弱神力,海盜都提不起精神收藏它。
但那死亡神力給予克里多恩騎士,卻效果拔群,讓這介于生死之間的造物的氣勢,一下子變得晦澀陰冷起來。
“哐”
從卡拉贊墓穴里拿到的天啟魔劍,被海盜小心翼翼的用獸皮捏著劍柄,放在了克里多恩騎士眼前,布萊克說:
“試一試,看看能不能拿起來。”
克里多恩騎士也是莽。
立刻就抬起手,往魔劍劍柄摸過去,但在接觸之前,卻停下動作,遲疑幾秒之后,他收回手,帶著羞愧的語氣,對海盜說:
“抱歉,殿下,我無法觸碰它。剛才您賜下的力量在向我示警,我還遠不夠強大到握持這樣的死亡圣器。
一旦貿然接觸它,我會失去這發誓為您服務的靈魂。”
“嗯,那就盡快強大起來。”
布萊克也不失望,用一小塊龍皮包裹著劍柄,把天啟重新丟回魔法行囊中。
他只是隨手一試。
像天啟這種級別的噬魂邪物,克里多恩騎士這樣的小角色拿不起來,是很正常的。
這來自于死者世界的傳奇玩意,由一位永恒者親手鍛造,加入死亡的真髓使它變得非常危險,確實并非隨便一個靈魂,都能擁有掌控它的能力。
海盜掃了一眼身前的安妮·波恩,他打了個手勢,說:
“去吧,整合你麾下的力量,明天去瓦斯琪爾,接替我麾下的四艘船,幫助我的始祖龜朋友們對抗娜迦。
你們現在還剩五百多人,太多了。
我不太喜歡這種魚龍混雜的‘數量優勢’,所以,在和娜迦的戰斗里剩下三百人的時候,你們就可以回來了。
別擔心,那些死者也不會是真的死去,他們只是會換一種存在方式,陪伴于你我身邊。”
安妮·波恩聽到這話,臉色唰一下變的煞白。
布萊克也不理她,轉身走出這黑暗的船艙,他說:
“當然,你們也可以試著逃跑,大家都是海盜,我就不裝大度了,你們隨便逃,只要跑得掉,你們就自由了。”
“就這樣吧。”